第142章 番外四 獨享你所有的溫柔

作者:焦糖冬瓜
洛嶼的戲剛殺青,發了一條微博慶祝,冷不丁就看到微博爆搜:顧蕭惟雙眼失明。

  瞬間,洛嶼的心臟一陣收緊,全身發麻,連頭髮絲都驚得差點豎起來,從心臟到指尖都冰涼,血液就像是停止了一樣,動彈不得,無與倫比的恐慌涌上他的心頭。

  他的手指顫抖不已,將熱搜點開,看到的是顧蕭惟從市立第一醫院走出來,眼睛上纏着紗布,被阿巖扶上保姆車。照片的角度一看就是偷拍,阿巖的臉是拍得挺清楚,但顧蕭惟的正臉並沒有被拍到。

  網友們已經議論得炸了鍋。

  [營銷號還有沒有道德啊!這臉上蒙着紗布就說是顧蕭惟!我還能說是我隔壁老王家二姨夫家的鄰居家的小侄子呢!

  [老天爺保佑,這可千萬別是顧哥!看那淡定的氣場……又有點像……

  [保姆車好像是顧哥的……誰來看看有沒有p圖痕跡啊,這要是哪個垃圾營銷號,非得告死他不可!

  [爲什麼覺得越看越真啊!旁邊那人好像真的是顧哥的化妝師啊!跟了他好多年了,我應該不會認錯……

  ……

  粉絲們已經紛紛跑到顧蕭惟的微博下面去詢問了,都在說顧哥到底有沒有事,眼睛到底是類似治療視網膜還是真的拍戲的時候傷到眼睛了。

  洛嶼的微博下面也有無數粉絲在詢問,想要了解顧蕭惟的現狀。

  可問題是就連洛嶼也不知道顧蕭惟到底怎麼回事。

  他上了自己的保姆車,趕緊撥通了對方的手機號,每一聲響都是對洛嶼精神的折磨。

  接電話啊,怎麼不接電話!

  就算粉絲們不確定蒙着紗布的是不是顧蕭惟,但是洛嶼和他在一起那麼久了,對他的背影熟悉得閉上眼睛都能在腦海裏畫出來——那個人就是顧蕭惟百分百沒有錯!

  直到響了快十聲,手機才被接通,那邊傳來的並不是顧蕭惟的聲音,而是阿巖。

  “喂,洛哥,你是不是看了微博熱搜所以打電話來?”

  “對啊,能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嗎?”

  聽到阿巖的聲音如常,沒有緊張也沒有難受,說明顧蕭惟沒有出事,洛嶼懸着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你放心,顧哥他沒事兒,工作室很快就會擬通稿澄清了!其實是因爲顧哥今天確定要接一個角色,就是一個盲人鋼琴家。這不就上醫院去諮詢了一下眼科的專家,想要知道眼部手術的具體事項……觀察一下病患,體會一下原本看得見世界的人忽然雙目失明瞭會是怎樣的感受。”

  洛嶼瞭然地呼出一口氣,“所以諮詢和觀察完之後,就決定實踐一下,讓醫生給他纏上紗布了?”

  “誒……對咯,就是這樣,嘿嘿。”阿巖頓了頓,小聲道,“誰知道媒體和營銷號聽風就是雨啊!我看他們那報道的架勢,感覺顧哥要是沒真瞎他們還會覺得可惜了呢!讓你擔心了,不好意思啊。”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爆搜都上了快一個小時了,你尊敬的顧哥還拖拖拉拉不發通稿,不就一個理由嗎?”洛嶼涼涼地說。

  “啊?什麼理由?”阿巖傻傻地問。

  “等我着急地打電話來問他怎麼樣了啊!”

  洛嶼向後靠着椅背,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他記得前段時間聽顧蕭惟提起過這個劇本。

  劇本里的這個盲人在雙目沒有失明之前是個鋼琴家,擁有敏銳的聽力。有一天,他家樓下傳來的爭執,並且確定自己聽到那家的男主人回了家,是男主人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他們的女兒偷偷藏在牀下逃過了一劫。警察前來調查的時候,由於鋼琴家的眼睛看不見,他所有的證詞無法被採納。

  而小女孩懼怕父親不敢說出真相。鋼琴家便引導和保護着小女孩,讓殺人兇手最終落網。

  這個劇本的整體框架其實看到開頭就能猜到結局,但關鍵是中間抽絲剝繭的部分非常扣人心絃。顧蕭惟會接這個角色,洛嶼其實早就預料到了。

  關心則亂啊,在看到爆搜的時候,洛嶼根本沒想到劇本的事情。

  爲了演好角色,顧蕭惟學過法語、還考了

  直升機駕照,現在要演盲人了,提前體會盲人的生活也就沒什麼奇怪了。

  還好自己也殺青了,回去還正好能看到顧蕭惟“裝瞎”。

  殺青宴一結束,洛嶼就婉拒了劇組一起去唱ktv的邀請,趕回了帝泊灣。

  一打開別墅的門,黑漆漆的一片沒有開燈,洛嶼在心裏狐疑,顧蕭惟這傢伙難道還沒回家?

  裝瞎也不在家裏裝,跑外面去了嗎?

  但是打開玄關的鞋櫃,洛嶼看到顧蕭惟的拖鞋不在,也就是說他其實回來了。

  剛走到客廳,洛嶼就冷不丁發現沙發上坐着一個人,對方默默不語以及那冷淡的氣場,讓洛嶼覺得自己是個渣了老婆的負心漢,即將接受老婆的質問。

  “顧……顧蕭惟!你人都回來了,爲什麼不開燈!也不說話!你拍恐怖片啊。”洛嶼沒好氣地來到了對方的面前,坐在了茶几上。

  顧蕭惟的臉上還蒙着那層紗布,他似乎皺了皺眉,“還真的不怎麼透光,我連你的影子都看不到。”

  聽到這裏,洛嶼莫名一陣揪心的痛,哪怕知道對方在體驗角色,但只要一想到他身處黑暗中,洛嶼就會難過。

  “你這紗布打算蒙多久?”洛嶼輕聲問。

  “等我能適應看不見的生活爲止。”顧蕭惟不緊不慢地說。

  “我的顧老師,你可這能玩啊。這是計算好了我今天殺青回家,你就等着我照顧你,對吧?”洛嶼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沒想到對方竟然點頭認真道:“嗯,是的。”

  洛嶼徹底無話可說,看了顧蕭惟良久。

  唉,算了,自己的男人就是裝瞎也那麼帥氣和可愛。

  “所以,今天我下廚做飯給你喫。西紅柿雞蛋麪,沒有問題吧?”

  “好。”顧蕭惟半仰着腦袋,尋着洛嶼聲音的方向點頭。

  “真乖。”洛嶼起身,在顧蕭惟的頭頂上揉了一下。

  好久沒有摸他的發旋了,觸摸到的瞬間,從手心到內心都變得柔軟。

  打雞蛋的時候,洛嶼隱隱聽到了一聲悶哼,好像是顧蕭惟撞到了哪裏,洛嶼趕緊出來看,發現顧蕭惟站在茶几邊,彎着腰捂膝蓋,看來是撞到了。

  “你沒事吧?”洛嶼放下打了一半的雞蛋,趕緊來到他的身邊,摸了摸他的膝蓋,“是這兒嗎?還疼不疼?”

  “疼——”顧蕭惟的聲音比平時拉長了半拍,也許並不明顯,但洛嶼卻聽出了撒嬌的意味。

  “知道疼,你還不好好地在沙發上坐着。”

  “廚房太遠了,我都聽不大清楚你的聲音了。所以想離你近一點。”

  “那我給你搬把椅子坐廚房裏行不行?”洛嶼沒好氣地說。

  但顧蕭惟的要求比那個要離譜很多,“我不要椅子,我就在你身後抱着你,不行嗎?”

  “你這麼粘人啊?”

  “其實,從阿巖把我扶到沙發上,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看不見了,應該會很惶恐吧。

  到那個時候你就是我世界裏的一切,聽不到開門的聲音就會一直等你回家,聽見你遠離的聲音就想跟上去待在你的身邊,你說每一句話的時候我都會小心地揣摩你的情緒……你在爲什麼不高興,是因爲我嗎?你會不會對我不耐煩?你所看到的風景我都看不見了,這樣的我們會不會漸行漸遠?”

  顧蕭惟依舊保持着洛嶼剛進門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姿勢,他越是一成不變,洛嶼就越是心軟。

  “那好吧,你來猜猜看我的情緒,猜中的話就給你一個吻。”

  “你很心疼。”

  下一秒,洛嶼就在顧蕭惟的脣上輕輕碰了一下,“猜對了。”

  顧蕭惟皺了皺眉,“這個吻太沒有存在感了。”

  “等你下一次再猜對的時候,我會吻得再用力一點。”

  說完,洛嶼拉起顧蕭惟的手腕,帶着他從茶几和沙發的空隙間走了出來,將他帶進了廚房裏。

  “顧同學,我知道廚房是你的天下,但現在你的眼睛看不見,就乖乖待在我的身後,明白嗎?”

  “我怎麼確定自己在你

  身後呢?”顧蕭惟反問。

  洛嶼擡起他的雙手,將它們繞在自己的腰上,“這樣不就能確定了?滿足你剛纔到要求。”

  說完,他端起碗繼續打蛋。

  打完蛋放在一邊,又開始洗番茄,給番茄去皮。

  當他煮麪的時候,顧蕭惟就靠在洛嶼的背上。顧蕭惟平日裏總是顯得堅強又獨立,只有在晚上睡着之後他偶爾會往洛嶼的懷裏鑽,或者用額頭抵着洛嶼的後背蜷縮着從後面抱着他,像這樣明顯地表達出對洛嶼的依戀,還是第一次。

  “面快要煮軟了嗎?”顧蕭惟一說話,帶起空氣的震動,溫熱的氣息落在洛嶼的後頸上,有點癢癢的。

  “還差一點火候。再煮半分鐘我就撈出來和番茄雞蛋拌在一起。”

  洛嶼一邊用筷子攪着面,一邊向後貼向顧蕭惟,另一隻手嵌入顧蕭惟的手指之間。

  “我想我猜到你現在的心情了。”顧蕭惟開口道。

  “哦,我是什麼心情?”

  “你心裏有一種滿溢的感覺,你很愛我。”顧蕭惟的聲音深長又有磁性,簡直媲美精神催眠。

  洛嶼笑了,“顧同學的感覺很敏銳啊。”

  “不是因爲敏銳,而是此刻我的心情就是這……”

  顧蕭惟的話還沒有說完,洛嶼就忽然吻了上來。

  一邊吻,一邊關掉了煮麪的火,洛嶼轉過身來,雙臂環繞上對方,他很享受主宰顧蕭惟一切的成就感,這是全世界沒有任何人能擁有的特權。

  他一步一步地將顧蕭惟逼得後退,直到他的後背抵住了冰冷的瓷磚牆面,但洛嶼的親吻依舊用力。

  五秒之後,洛嶼猛地鬆開了他,拉着他的雙手繞回自己的腰上,“面得撈起來了。”

  “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蕭惟的聲音裏竟然有幾分委屈。

  洛嶼的廚藝水平也就是番茄雞蛋拌麪最得心應手了,而且顧蕭惟吃了也不止一次,但這一次他喫得格外認真。

  因爲看不見的關係,等到面都喫完了,顧蕭惟也不確定碗裏還有沒有剩下雞蛋和番茄,看着他很認真地用筷子沿着碗的邊緣尋找,洛嶼覺得他的可愛程度又上升了。

  喫完了飯,洛嶼收拾碗筷,顧蕭惟就像小尾巴……哦,不對,這隻尾巴的塊頭還挺大。

  “你真打算蒙着紗布睡覺嗎?”洛嶼問。

  “嗯,劇本一開頭就是主角因爲事故失去了雙眼,適應沒有光的世界。”

  “那請問顧老師,你打算適應多久呢?”洛嶼把東西都收拾進了消毒櫃裏,好笑地看向對方。

  “一週吧。”顧蕭惟的一手摸着牆,另一手伸長了像是要去觸摸洛嶼。

  洛嶼接住了他的手,靠近之後用試探性的語氣問:“這一週你都不摘?顧老師這麼愛乾淨,洗澡的時候也不摘?”

  “你給我洗。”

  “我怎麼覺得你這就是找了個理由讓我24小時貼身照顧你啊?”

  顧蕭惟笑了一下,“對啊,這是我的夢想。”

  洛嶼拉着他往回走,因爲也沒有照顧盲人的經驗,洛嶼也沒回頭看,結果顧蕭惟又撞門框了。

  “啊呀。”

  這傢伙叫得明顯,就是在控訴洛嶼對他的照顧不夠周到。

  “哦哦哦,不痛,不痛,這個牆角太壞了,我幫你打它!還疼嗎?”洛嶼故意用哄小朋友的語氣問。

  顧蕭惟沒臉沒皮地點頭:“疼死了。”

  “我給你吹吹,痛痛飛走了!”洛嶼敷衍地說。

  “你沒吹。”顧蕭惟的表情非常認真,洛嶼想不笑都難。

  “好,我這就給你吹,給你認真地吹。痛痛飛走了沒有啊?”

  “嗯,飛走了。”

  洛嶼拉着顧蕭惟上樓,有了前車之鑑,走的每一步洛嶼都會側身確定顧蕭惟有沒有踩穩。

  等他們回到了三樓的主臥,洛嶼就問對方:“請問那位看不見的鋼琴家出院回家之後,一般都會幹些什麼呢?”

  “坐在沙發上,學會接受這一切。”

  “沒有點兒娛樂?”洛嶼問。

  “開着電視機,聽新聞吧。”

  “太無聊了。”洛嶼仰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這樣無聊的生活你忍受一週就可以了,我不會瞎一輩子的。”顧蕭惟說。

  洛嶼捏了捏對方耳邊的碎髮,“你想什麼呢?我不是說你無聊,我是說只能聽新聞無聊。你想啊,

  我們多依賴自己的視覺啊。事物的輪廓、顏色都是靠視覺傳達到我們的腦子裏的。俗話都說什麼‘眼見爲實,耳聽爲虛’。但也許對於那個鋼琴家來說,他終於可以用其他的角度來了解自己所鍾愛的一切了。”

  顧蕭惟歪了歪臉,“我也可以換一種方式來感受你了。”

  “你感受我最深的方式,本來就不是視覺。”洛嶼壞笑了一下。

  他起身,正要離去,顧蕭惟拽住了他的手腕,“你去哪兒?”

  “我去拿點東西來啊。這個時候不該浪漫一點嗎?難道要苦大仇深嗎啊?”洛嶼離開的時候還特地囑咐了一句,“你給我在這裏好好坐着,要是掉到泳池裏了,我……可能會在岸上欣賞你哦。”

  等到洛嶼拿了紅酒、香薰蠟燭上來的時候,看見顧蕭惟正乖乖地坐在他的懶人沙發裏,就像等家長來接的幼兒園小朋友,讓洛嶼很想再給他穿一件帶尾巴的小恐龍衣服。

  洛嶼給香薰蠟燭放上防風罩,開了紅酒倒了兩杯,放在露臺的小桌子上。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之後,洛嶼從懶人沙發上把顧蕭惟給拉了起來,一步一步把他帶到露臺的小桌子邊坐下。

  晚風襲來,蠟燭散發出的鈴蘭香淡淡地襲來,又在風裏消散。星光落在泳池的水面上,微風一吹,波光粼粼。

  洛嶼把酒杯放進了顧蕭惟的手裏,“嚐嚐,你之前最喜歡的紅酒,現在看不見它的色澤了,口感會有什麼不同嗎?”

  顧蕭惟低下頭,很認真地抿了一口,“甜度和酸度的層次比之前更明顯了。”

  杯子還沒來及的從脣邊放下,就聽到了清脆的撞杯聲。

  “其實我根本品不出紅酒的好壞,每次都是聽你跟江引川還有韓揚說上一堆的產地的啊、口感啊、酸度什麼的,我都像是在聽天書。我對紅酒的喜歡由始至終就一個理由。”洛嶼看向顧蕭惟。

  “什麼理由?”顧蕭惟尋着聲音轉過頭來。

  “你喝紅酒的樣子很好看啊。”洛嶼笑了,“特別是半仰着頭的時候,喉嚨動一動,我就想……”

  “就想什麼?”

  “狠狠咬下去,給你一個深刻的印記。”洛嶼撐着下巴看着對方。

  顧蕭惟的另一隻手覆蓋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你現在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我不,我要在露臺上好好吹吹風,喝完這杯酒,還要等蠟燭燒完。這是崔姐送的,不能辜負她的愛心。”

  顧蕭惟笑了一下,也向後靠着椅背。

  “其實我想過很久我們的退休生活。”洛嶼看着遠處的夜空,開口道。

  “你想的退休生活應該是穿着老頭衫拎着鳥籠,聽着廣播評書,沿着湖散步吧?”

  “顧蕭惟,你太討厭了,再這樣下去,你會被我拋棄的。”洛嶼的雙臂伸到腦後,枕着,“我想跟你去世界各地旅遊,我們去嘗試各種沒有嘗試過的事情,比如深潛、跳傘,看平常看不到的風景,什麼雪山沙漠。可現在我忽然覺得,就這樣和你安安靜靜地待着,有夜風,有星空,來點紅酒,就很好。”

  洛嶼側過臉來看着顧蕭惟,對方穿着襯衫和毛線背心,領子的第一顆釦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了,月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轉向洛嶼,彷彿在細心探究和感受的樣子……純情又性感。

  “平常在外面,你的襯衫都是要扣到最上面的。在我面前卻解開了,顧蕭惟,你是故意的。”

  “因爲我知道你喜歡看什麼。而且,我只給你看。”

  洛嶼笑了,他來到顧蕭惟的面前,單手撐在桌子上,低下頭隔着紗布吻上顧蕭惟的眼睛。

  “你要好好感受我,因爲能感受到我的人也只有你。”

  顧蕭惟吸了一口氣,虔誠地

  仰起頭,明明看不見,卻能準確地吻上洛嶼的脣。

  當視覺被封閉,其他的感覺就變得愈發的敏銳。

  起初的顧蕭惟溫柔而小心翼翼,彷彿真的隨時會被洛嶼拋棄。但不到十分鐘便本性畢露,洛嶼都想把他眼睛上的紗布摘下來直接勒死他。

  他們就這樣肆無忌憚地過了兩天。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顧蕭惟下意識想要摟緊身邊的人,卻發現牀的另一邊空了。

  他側耳傾聽,洗手間裏沒有聲音,洛嶼去哪兒了?

  顧蕭惟起身,沿着牆壁慢慢走向門口,期間還路過了洛嶼的懶人沙發,被沙發撞了一下,腿也不疼。

  他還是第一次覺得洛嶼喜歡的東西都挺好的,什麼懶人沙發、靠墊、抱枕,那些看起來懶洋洋的東西其實溫暖又治癒,比起自己中意的設計風格,太棱角分明瞭,反而容易受傷。

  他沿着樓梯緩慢下到了二樓,隱隱聽到一樓的客廳裏有什麼聲音。

  好像是在拆包裹。

  “洛嶼?”

  坐在沙發上貼防撞條的洛嶼擡起了頭,“你怎麼就醒了?我還以爲你能一覺睡到天亮呢!”

  “所以……現在是凌晨。”顧蕭惟的聲音降了下來,“是你求我說想要休息一下的。我讓你休息了,你卻不好好睡覺。”

  洛嶼張了張嘴,摸了摸後腦勺,無奈地小聲說,“如果我說被你放過了我反而睡不着了呢?”

  “什麼?”顧蕭惟側了側臉。

  “沒……沒什麼……就是之前買的快遞到了。一直都沒拆,這不正好想起來了嗎?我就把它給拆了。”洛嶼把剪刀放到了一邊,生怕顧蕭惟過來的時候會戳到他。

  顧蕭惟伸長了手,洛嶼趕緊去扶他,走到沙發邊的時候,顧蕭惟彎下了腰,摸了摸,果然摸到了防撞條。

  “我就瞎一週,你不用熬夜貼這個的。而且被撞到疼了,也比較符合那個鋼琴家的生活狀態。”

  “那個鋼琴家是孤家寡人吧?可是顧老師,你有我啊。我怎麼捨得讓你疼呢?”洛嶼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但顧蕭惟卻知道他有多認真。

  一邊說,洛嶼還是把茶几的另一邊也貼好了防撞條。

  不僅僅是茶几,連廚房的牆角,房間的轉角,洛嶼都貼上了防撞條。

  他把多餘的垃圾都給處理了,這纔來到顧蕭惟的身邊。

  對方就筆挺挺地坐在沙發上,洛嶼走向哪裏,他的頭就偏向哪裏。

  “好啦,我都貼好了。走,回去睡個回籠覺。”洛嶼拉起了他的手腕,輕輕晃了晃。”

  “你困嗎?我現在不困了。”顧蕭惟說。

  “那我……讀書給你聽?”

  “我想睡你的懶人沙發。”

  “我的懶人沙發?你不是總嫌棄它軟塌塌不夠立體有型嗎?”

  “現在喜歡了。”

  現在他喜歡一切柔軟的事物,包括洛嶼在內,這是他最喜歡的。

  “行,那我們去書房的飄窗。”

  洛嶼一邊說着,一邊拉着顧蕭惟上樓。

  這還是第一次兩人一起窩在飄窗上,顧蕭惟睡在裏面,洛嶼睡在外面,明明很擠,卻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洛嶼靠坐在懶人沙發上,顧蕭惟就枕在他的胸膛邊,真的很溫順又充滿依賴感。

  洛嶼的嗓音溫潤又清晰,聽在耳邊,顧蕭惟的心臟會隨着空氣的震動而跟着輕顫。

  他沒有告訴洛嶼,當洛嶼不在的時候,他經常會窩在這個飄窗上午睡,用洛嶼的姿態,享受着洛嶼的日光和慵懶。他喜歡他觸碰過的一切。

  洛嶼的手裏捧着《逝物錄》,那是由迪特·莎朗斯基的作品,翻譯的文字有些詩意。

  念着念着,洛嶼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皮也越來越沉,他側過臉,下巴慢慢靠向顧蕭惟的頭頂,最終枕了上去。他手上的書一點一點地滑落,正好蓋在了顧蕭惟的臉上。

  顧蕭惟把書放到了一邊,將蓋在兩人身上的絨毯再向上拽了拽,他擡起洛嶼剛纔拿着書

  手,放到了脣邊,吻上了他的指節。因爲看不見,嘴脣傳來的觸感讓他知道心上人的手指很長,指節並不突兀,溫暖而溫和。

  洛嶼的呼吸逐漸拉長,顧蕭惟小心地轉過身來將他抱住,鑽進他的懷裏,聽他胸腔裏傳來的呼吸與心跳的共振。

  洛嶼說得沒有錯,越是看不見了,某些感覺就會越清晰,比如自己真的很愛他。

  顧蕭惟越抱越緊,越緊就越是想要將自己鑽進他的胸膛裏,融入他的骨血裏。

  洛嶼這一覺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中午。

  正午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正好落在他的眼皮上,這才讓他醒了過來。

  他揉了揉眼睛,一低頭就看到了顧蕭惟的發旋,被日光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這讓洛嶼忽然想起了夏蘊女兒養的那隻小刺蝟。小傢伙平時總是把刺都豎起來,一有陌生人來做客就往小窩裏鑽,留下粉色的柔軟小屁股和兩隻小短腿。

  外人想要碰一碰它,那些刺就會下意識立起來,但小姑娘的手摸上去,它溫馴得要命。

  看看現在顧蕭惟泛着淡粉色的耳廓,還有死死窩在自己懷裏的樣子,洛嶼真心覺得這就是他的小刺蝟。

  “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顧蕭惟悶悶的聲音傳來。

  明明已經醒了,卻一點沒有從洛嶼懷裏出來的意思。

  “哦,我在想什麼?”

  “你覺得我可愛。還想摸我的頭。”

  洛嶼一聽,笑開了花,抱緊了顧蕭惟用力在他的頭頂親了好幾下。

  “我的顧同學,你怎麼這麼可愛!你怎麼這麼可愛呢?”

  洛嶼發現,看不見的顧蕭惟不僅一點沒有讓他覺得生活不方便,還覺得總想陪在他的身邊,比平時要更放不下他。

  當七天之後,阿巖來給顧蕭惟送活動要穿衣服時,一進別墅客廳,愣住了。

  “你們這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有了孩子嗎?怎麼到處都是防撞墊啊?”

  顧蕭惟就坐在沙發上,聽見阿巖這麼說,就站了起來,還故意用自己的膝蓋撞了一下茶几的一角,算是像阿巖演示一下防撞墊的作用。

  阿巖看了之後,酸了,“這是洛哥爲了你貼的吧?也就幾天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瞎一輩子呢。”

  洛嶼笑着從冰箱裏給阿巖拿了一瓶果汁,“也不能這麼說,撞一下可疼了。”

  而且有時候他們在沙發上打鬧得過分了,摔下來的時候也不用擔心會嗑疼後腦勺。

  畢竟之前就發生過洛嶼陪着顧蕭惟對戲,結果顧蕭惟忽然動情了,洛嶼一個沒穩住後腦勺砸茶几上,起了個大鼓包,爲此洛嶼還堅持了一個小時的冷戰,儘管顧蕭惟好像都沒感覺到那是非常正式的冷戰。

  阿巖笑了笑,“看起來,顧老師這些天被洛哥照顧得很好啊。來吧,下午有個訪談,我來幫你把紗布摘掉。”

  誰知道阿巖的手剛伸過去,顧蕭惟就向後一退,避開了,“不要。”

  阿巖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顧老師,你變了!一週不見你就變得嫌棄我了!”

  “我想……”

  顧蕭惟的“我想洛嶼給我摘”還沒說完,洛嶼就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來,我來。怎麼能讓他第一眼見到的人不是我呢?”

  洛嶼就坐在茶几上,和顧蕭惟面對面,他的手繞到顧蕭惟的腦後,緩緩地把紗布揭開。

  在紗布即將完全脫離的時候,洛嶼低下頭側過臉,隔着紗布又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光線照了進來,顧蕭惟的眼皮顫動,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

  他如願以償地第一眼就看見了洛嶼,對方穿着和自己同款的家居服,溫柔地笑着,手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顧蕭惟,你怎麼沒反應啊?可別紗布蒙久了,真看不見了吧?”

  良久,顧蕭惟搖了搖頭。

  “我只是……想多看你一會兒。”

  短短的七天,別墅裏很多的細節都發生了變化,彷彿所有的棱角都消失了,一切變得柔軟包容。

  下一秒,顧蕭惟就靠向洛嶼,雙

  手抱住了對方的腰,耳朵貼在對方的胸膛上。

  “怎麼……怎麼了?”洛嶼低下頭來,一手摟住他,另一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想聽一聽,你的聲音和我看不見的時候聽到的又什麼不同。”

  站在旁邊的阿巖驚呆了,他從沒有見過顧蕭惟這麼依賴另一個人的樣子。

  那天下午,顧蕭惟接受了k站的官方採訪,討論他即將進組拍攝的新電影《你是我的眼》。

  主持人是馮窈窈,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訪問顧蕭惟。外界都傳言顧蕭惟屬於比較內斂寡言的類型,訪談的時候要注意氣氛,一不小心就會冷場。

  可是她今天第一眼見到顧蕭惟的時候,總覺得對方的身上有一種柔軟的暖意。

  “顧老師您好,今天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聽說您爲了演好盲人鋼琴家這個角色,提前體會了一把雙眼看不見的生活,不知道您有什麼感受可以給我們分享一下。”

  顧蕭惟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其實當我的朋友陪在我的身邊,扶着我送我回家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麼真切的感覺,因爲我知道自己沒有真的瞎。我的經紀人還在爲我安排工作,我的朋友還在聊着要給我選什麼顏色的眉粉,我的生活照常繼續,其實沒有任何變化。”

  站在一旁等候的阿巖聽到了,心裏浮起一絲暖意。因爲顧蕭惟稱呼他爲“我的朋友”,而不是化妝師。

  “直到我被送回了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周圍很安靜,我不斷地尋找着各種聲音,比如牆壁上掛鐘的走位聲,風掠過窗沿的聲音,但這些聲音並不能給我任何的安慰感,當沒有人陪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感覺到了無邊的孤獨還有……我被這個以視覺定義的世界拋棄了。那時候我體會到了絕望。”

  “您有想過乾脆摘掉眼睛上的紗布嗎?”馮窈窈被顧蕭惟的聲音帶入了那種黑暗而無助的情境。

  “想過,但是我沒有。我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等着,因爲我知道看到微博消息,洛嶼一定會趕回來確認一下——顧蕭惟是不是真的瞎了。”

  他的話音落下,對面的馮窈窈就笑出聲來。

  顧蕭惟的這句“趕回來”能讓粉絲們嗑生嗑死,雖然現在沒有人不知道兩人就住在同一個小區,顧蕭惟的“趕回來”大半是“趕回帝泊灣”的意思。

  “這一週,都是洛嶼在看着我和照顧我。其實我覺得這一週的盲人體驗還不夠接近劇本里的鋼琴家。”

  “爲什麼?因爲時間太短?還是因爲您沒有蒙着眼睛練習鋼琴?”馮窈窈好奇地問。

  “因爲鋼琴家他太孤獨了,離羣索居,一個人適應黑暗的世界,他的聽覺、觸覺和嗅覺都被用來防止這個世界的危險和傷害。但我不同,我有着鋼琴家所沒有的安全感。洛嶼會陪我上樓下樓,給我做飯,唸書給我聽,我們會一起坐在露臺上討論退休生活,他怕我撞傷自己,把家裏所有的棱角都包了起來。他沒有說過我體會盲人生活是沒事找事,相反他理解和支持我的決定。我沒有感受到鋼琴家那種被世界的棱角撞傷的疼痛,甚至於我從洛嶼回來之後,我就沒有感受到孤獨。他讓我覺得,就算有一天我真的看不見了,我也有屬於我的方式將生活繼續下去。”

  顧蕭惟的聲音平緩,娓娓道來。

  不只是馮窈窈,就連旁邊的錄製人員們都感覺到一種溫暖的力量。

  “那麼這七天看不見的生活,有沒有給您帶來什麼改變?”

  顧蕭惟垂眼一笑:“我變得喜歡柔軟的東西了。比如毛絨靠墊、比如像泥巴一樣攤在地上的懶人沙發、比如珊瑚絨靠枕。”

  馮窈窈笑着點了點頭,“啊,因爲顧老師的內心也變得柔軟了啊。”

  現場工作人員也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那不都是洛老師的日常標配嗎?”

  顧蕭惟沉默地一笑。

  就這麼一笑,把粉絲們都給嗑瘋了。

  本來

  大家都在說顧蕭惟和洛嶼已經好久沒有合作過了,甚至有很多粉絲都覺得他們倆的感情已經平淡了,但這條訪談一出,粉絲們再度崛起。

  [天啊,洛嶼永遠是顧蕭惟心底最柔軟的存在!

  [這兩人一直互相支持,把彼此當作自己的力量!這纔是真正的cp~

  [洛哥的品味正逐漸改變顧老師的審美,哈哈哈~

  [他們是神仙cp的模版,最好的感情就是這樣彼此信任,在對方需要的時候陪在他的身邊!

  [天吶,我又相信演藝圈的cp了!

  ……

  而且莫名其妙某寶的懶人沙發銷量忽然激增,一搜索就能看到“洛嶼和顧蕭惟同款懶人沙發”。

  洛嶼也在保姆車上用手機看完了這段訪談。

  他笑着給顧蕭惟發了一條微信:[其實,對我來說如果你真的看不見了,我會有一種終於可以將你私有的竊喜。

  不過幾秒,顧蕭惟的一條語音信息就來了。

  洛嶼戴上耳機,當顧蕭惟的聲音響起,明明才分開幾個小時,想念他的心緒就波濤洶涌。

  [對我而言,看不見也是一種幸運。我終於能光明正大地獨佔你的雙眼,還有獨享你所有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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