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鬼唱戲
別說牛頭馬面還警告過我們，這種地方，就算讓我們放膽跑，咱們也壓根不認識路。
因爲每條路看上去都完全一樣，而且通向不同的地方。
所有的道路，全都相互環繞，四通八達，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到了這裏，似乎已經沒有天地的區別了。
天空和大地都是灰濛濛一片，地上看不見任何一株綠色的植物，甚至壓根就沒有植物，也沒有石頭。
啥都沒有！就只有路，除了路，還是路。
就連路面上的那些黑色的物質，我都不知道究竟是泥巴還是某種類似煤灰一樣的東西。
而且天氣也變幻莫測。
剛剛還覺得冷，馬上又覺得熱，四周到處都是綠色的鬼火，飄飄蕩蕩。
空氣中，則像下大雪那樣，飄着無數的紙灰。
只能說，這是一個比世界末日還世界末日的地方！
沒有希望，沒有生機，甚至沒有氧氣。
有的，全是死亡的氣息！
各種各樣的屍體，有頭的，沒頭的。剛生下來的，不會走的，只會爬的。還有背上揹着兩隻腳的，眼睛上插着一把剪刀的。
最過分的是，其中一個被串在鐵鏈上的屍體，完全就碎了，只剩下一堆碎肉，就跟竹籤上的肉串那樣，被另外兩個牛頭馬面用鐵鏈串起來，拉着往前走。
偏偏他的腸子還挺多，一圈又一圈，纏繞在鐵鏈上。
更爲驚悚的是，一口白牙咬着鐵鏈，還在喊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三師父曾告訴過我的一些關於陰間的事。
那時候的我對死亡很好奇，總是纏着三師父，問他人死之後去哪裏。
三師父說，人死之後，首先會被陰差將魂魄勾走，帶到陰間。
一部分有罪的鬼魂，會被送到判官手裏。
比如說，有些判官負責謀財害命方面的案件。
有些則負責因懶惰或者暴飲暴食導致死亡的案件。
對於那些沒有罪的鬼魂，則由陰差統一帶到另外一個地方。總之有罪的和沒罪的，歸宿不同。
如果真是這樣，現在負責送我們的牛頭馬面，最終要將我們送到負責兇殺案的判官手裏。這讓我感到興奮，因爲石太郎把周大師活活奸死，顯然也屬於桃色類的兇殺案。
從案件的性質上說，張家文和冷玉所面臨的審判，跟石太郎倒是一類。
如此說來，我們碰面的機會就更大了。
不然就這鬼地方，迷宮一樣，真要讓我們出去找一個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總算明白三師父說的那句話了，他說人爲什麼要學捉鬼，那是因爲，這世間的鬼，永遠比人多。果然如此！世世代代的死人累計起來，都往陰間送。
到現在爲止，陰間早已鬼滿爲患了，也難怪這密密麻麻的道路上，全都是鬼魂！
我正想着，前面忽然傳來一陣唱戲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咿咿呀呀唱着。
究竟唱的什麼，我也聽不懂，就聽懂第一句：“死人啊！故鄉啊！新墳！”
到底是不是這樣唱的，我也拿不準。
總之那腔調，特別詭異。
聽到這陣歌聲，負責用繩索牽着我們往前走的牛頭馬面，立即咯咯笑起來。
“老馬！你聽，醉花樓好像又來新的姑娘了。”
“是嗎？這嗓子倒是挺好聽。”
“走！咱們進去看看！”
兩位變態根本就不把我們當人，就像拖着牛馬牲口似的，一陣飛跑。
我們三人都沒有穿靴！
而且感覺地上的紙灰，還有點燙腳。就這樣，被牛頭馬面拖着踉踉蹌蹌，在黑色的霧氣裏，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的歌聲才越來越大。
這時，霧氣更濃了。
張家文和冷玉啥都看不見了，我憑藉着天眼，驚訝地發現，就在黑色的霧氣變濃的這一刻，那些漂浮在空中的道路，全都像人體的DNA鏈條那樣，瘋狂旋轉。
原來，陰間的空間，不但是扭曲的，還是隨時變動的。
這時候，我才真正理解奇門遁甲爲什麼強調空間的變化。
因爲奇門遁甲裏面，含有生門和死門。
生和死，原來壓根就不是同一個東西！
就比如此時的空間，一連變化了數十次。當空間停止變動的時候，霧氣也散開了。一棟陰森森的古代閣樓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就像一個巨大的圓形碉堡。
碉堡的大門口，有一塊巨大的白色牌匾，牌匾上面寫着“醉花樓”三個字。
樓下，還立着幾個紙紮的姑娘，正在看着我們怪笑。
牛頭馬面見了她們，立即跑上去，一人摟着一個紙人，放下鐵鏈，笑呵呵進去了。
我們三人站在門口，一臉惶恐。
張家文驚訝地問道：“這是……城裏？”
“咱們怎麼進城了？”冷玉也在小聲問我。
我噓了一聲，用手指了指下面。
“這還不是城裏，這是城郊。而且你們倆最好站穩一點，不要亂走，因爲咱們的腳下，就是萬丈深淵。深淵之下，全都是血紅的烈火，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地獄之火。”
“這地方，在懸崖上？”張家文還是沒法理解。
沒有天眼，到了這樣的空間裏，就跟一隻螞蟻在一個檯球桌上爬行差不多，壓根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也分不清上還是下。
我就不同了，我能夠看到整個空間的立體樣貌，所以，我的內心，比張家文他們還害怕。就擔心牛頭馬面一發怒，一腳把咱們身下的路給跺斷，咱們真就滾豆似的落下去了。
因爲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幾分鐘前，我親眼看見一個小老頭的魂魄，被兩個生氣的牛頭馬面，直接擡着腳從路面扔了出去。當脫離路面的霎那，那個人忽然就像隕石一樣慘叫着往下墜落。
幾分鐘後，就看見深淵之下的地火燃起一個亮點，轉瞬即逝……
就這樣，那個人的靈魂，徹底不見了！
“它大爺的！這陰間一點都不好玩！太憋屈了！”
張家文開始向我發牢騷。
“噓！小聲點。這兒不過是城郊，我看前面纔是真正的鬼城。酆都鬼城，你們聽說過嗎？等兩位爺爽過了，下一步便會將我們送到那兒受審！”
“也許到了酆都鬼城，就沒這麼憋屈了！”
我這樣安慰張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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