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八千萬
“什麼叫拖了幾天？”
實木辦公桌被用力拍響，桌上杯口的水面搖曳晃盪，松本有菜秀眉倒豎，對着上杉麻美嬌喝道：“……我不是一直讓你盯着嗎？”
“爲什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疏漏！”
“社……社長大人……”面對松本有菜的雷霆之怒，上杉麻美ol制服下的雙腿併攏，把腦袋埋的很低。
“新合同由吉田部長全權負責，給金田輝的待遇也是全事務所最好，只是……”
“我就想知道，爲什麼沒人告訴我金田輝對公司待遇不滿？”
松本有菜雙目藏火，俏臉浮現出異樣的緋色。
“我聽到怎麼全都是金田輝工作很努力，一切井然有序，蒸蒸日上！”
“這……”上杉麻美欲言又止，吐不出幾個字。
有的時候，站得太高不接地氣，耳朵能聽到什麼，完全取決於下面的人想對她這個社長說什麼。
“好啊好啊，都瞞着我是吧！”
松本有菜怒極反笑，“噼裏啪啦”滿桌子的文件扔了一地。
“上杉麻美！”
“說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
別看松本有菜年紀輕輕，可貴爲事務所的社長，發起脾氣的時候，比她母親松本百合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社……社長大人……”上杉麻美把腦袋埋的更低了，身軀微微打了一下顫，儘管對面的少女比她還要小上幾歲。
她扶了扶無框眼鏡，強行逼自己冷靜下來，用着儘量平靜地語氣說道：“新合同的簽署一開始是無比順利的，金田輝對事務所的待遇也很滿意。”
“合同的內容我也幫社長大人過目過，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
上杉麻美頓了頓，接着道：“不滿意的人一直只有吉田部長。”
她話只說到了這裏，但當了這麼多天社長的松本有菜幾乎一點就通。
吉田部長是金田輝的經紀人，而經紀人與藝人是榮辱與共，利益共享的。
在日本，經紀人的權力極大，話語權極高！
就按藝人盈利來說，除了基礎工資外，藝人每年的通告、商演收入等等，事務所一般要抽取60%，而剩下的40%則由經紀人與藝人平分。
新合同和舊合同之間其實是有幾天空檔期的，在空檔期內，事務所安排金田輝上綜藝，本意是給他一點甜頭，順便適應一下當前的工作節奏。
可吉田部長拖着不籤新合同，無非是想讓金田輝待價而沽，名氣起來後耍大牌，在事務所生死存亡之際趁火打劫，多索要一點好處。
哪怕事後能從事務所這邊多扣下10%的分成，她作爲經紀人也能分到不少！
然而吉田部長明顯是玩脫了，以爲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
沒曾想金田輝也是個不安分的角色，上完一次綜藝後，名氣提高了不少，翅膀也漸漸硬了幾分。於是便揹着吉田部長，私下裏偷偷與其他事務所接觸。
松本事務所證明了金田輝的潛力，但金田輝可不想留在這，爲這個半死不活的事務所而奮鬥半生。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在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的娛樂圈再正常不過。
松本有菜天真就天真在，她以爲事務所上下擰成一股繩，就能一起共渡難關。
只可惜，松本娛樂事務所上到部長、祕書，下到藝人、員工，全員各懷鬼胎，從來就沒有人和她一條心！
“啪呲——”陶瓷咖啡杯狠狠摔向地板，刺耳的聲響充斥在整個社長辦公室內。
咖啡杯一觸即碎，崩裂開的碎片劃過上杉麻美以腳，然而她依舊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混蛋！”
“一羣該死的混蛋！”
松本有菜用着幾乎崩潰的聲音咆哮道：“全部把我當成聾子、瞎子、傻子！”
欺上瞞下，朝三暮四，吃裏扒外，陽奉陰違……
病懨懨隨時會暴斃的松本事務所內演繹着人生百態，沒有人站在松本有菜這邊，也沒有人會和她力挽狂瀾。
幾天的空檔期和一份簡簡單單的藝人合同，就能將她這個新社長玩的團團轉！
“噼裏啪啦——”
在辦公室裏摔東西胡亂發泄一通後，松本有菜以手敷面，不得不坐下來收拾着爛攤子。
她精緻漂亮的俏臉萎靡着，栗色的長髮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姣好柔軟的身軀也佝僂下去，整個人彷彿一瞬間被抽去了精氣神。
“麻美，KB事務所替金田輝支付了多少違約金？”
低沉的嗓音取代了原本的銳意，松本有菜俏臉閃過一抹苦澀，有氣無力地對祕書上杉麻美問。
“社長大人，按照金田輝原本的藝人合同，一共是……”
上杉麻美懷裏抱着一沓文件，額頭冷汗直流，如實回覆說：“八千萬円。”
“呵，八千萬……”拍着額頭，松本有菜自嘲似的地笑了一聲。
這纔剛剛起步啊，就虧了足足一億兩千萬円！
錢是投進去了，綜藝也上了，新專輯正在製作中，幾家劇組也任由挑選，結果金田輝人卻跳槽了！
她現在上哪去找藝人來臨時替代金田輝？
再說了，兩億円做不到的事情，八千萬又能做些什麼？
一連串的打擊之下，松本有菜的情緒已經低落到了冰點。
“麻美，吉田部長在事務所工作多久了？”
她伸出纖手揉了揉眉心，儘量讓自己能夠好受一些。
“大該……十年。”作爲祕書的上杉麻美看過所有管理層員工的資料，對吉田部長的印象還算深刻。
“十年……”
“讓財務那邊給她發十二個月的薪水。”
對着上杉麻美擺了擺纖手，松本有菜俏臉閃過一絲冷意。
按照日本的勞動法，辭退後的經濟補償按勞動者在本單位工作的年限，每滿一年則需要支向勞動者支付一個月工資的賠償。
看在吉田部長是老資歷的份上，松本有菜給她發足十二個月，湊齊一整年。
“可是……”
聽到要辭退吉田部長，上杉麻美頭皮一麻，不得不開口提醒道：“社長大人，吉田部長是事務所的老牌經紀人……”
“而且，她手底下還有好幾個藝人。”
日本職場採用“終身僱傭制”，除非公司瀕臨破產，不然一般不會主動辭退員工，即便員工犯下了重大錯誤，更別說還是像吉田部長這樣工齡十年以上，身居高位的公司高管了。
“砰——！
“那又如何！”
觸底反彈似的，松本有菜暴脾氣一下子上來，猛拍桌子道：“沒了他們事務所就不能運轉了是嗎？”
“沒了他們公司就不開了是嗎？”
“最好讓這些蛀蟲全部走乾淨！”
“砰——！”說完這句話，松本有菜再次用力砸了下辦公桌，旋即便如一隻破洞漏氣的氣球，情緒再次低落了下去。
“通知下去吧，麻美……”
“我累了。”
噤若寒蟬的上杉麻美躬了躬身，恭敬地吐出一句話：“是，社長大人……”
這件事情除了吉田部長和金田輝要背最大的鍋以外，也有上杉麻美監管不力的原因。
前段時間她找松本有菜說明自己“插不進手”不是沒有原由的，事務所那些身居高位的遺老遺少連松本有菜這個新社長都敢陽奉陰違，又怎會給她一個小小的祕書面子呢？
“咔——”社長辦公室的門輕輕合上，煩躁的氣氛慢慢變得冷清。
偌大的辦公室內，漸漸響起哭泣的聲音。
“噠噠——”
點點滴滴淚水透過指縫落到桌面，心情像被萬鈞重壓深深壓入海底，難以言喻的無力感涌上心頭，松本有菜遮羞似的閉上了眼睛。
「松本事務所……」
「沒救了嗎？」
……
……
千代田區，御茶水高級住宅大廈。
明明是血脈相連的親生母女，此刻的心情卻各不相同。
早上剛過十點，事務所那邊出事沒多久，處在松本宅的松本百合子就第二時間收到了這個消息。
“哈哈哈……”
“兩億換八千萬？”
橫廳的沙發上，松本百合子修長的右腿枕着左腿，飽滿的胸脯起伏着，一隻纖手握着手機，另一隻纖手掩住嘴巴，整個人笑的花枝亂顫。
“嘖……”
“真會做生意啊，不愧是我的寶貝女兒！”
松本百合子“嘖”了一聲，成熟美豔的臉蛋滿是諷刺之意。
兩個星期不到就虧了一億兩千萬円，饒是家大業大的松本百合子也不免感到有些肉疼。
好在，虧的都是女兒自己的私房錢。
“還以爲她孤注一擲能翻起什麼風浪呢？”
“原來只是一點小水花……”
松本百合子一個人自說自話，目光從手機屏幕裏的小報告挪開，放到了對面侍立着的住家保姆小賴身上。
察覺到松本百合子打量的視線，小賴當即打了個激靈。
她可不敢附和夫人的話，去說自家小姐的不是，於是只好像鴕鳥一樣，畏畏縮縮地把腦袋低了下去。
“真有她的，被一個經紀人部長當傻子耍。”松本百合子重新瞥向手機屏幕。
“叮咚——”
手機郵箱那頭，松本百合子的線人上杉麻美又發來一條新的消息。
“哦？”
“把部長吉田給開除了？”松本百合子嘴角勾勒出一個戲謔的弧度。
“還算有點魄力……”
“可惜亡羊補牢，爲時已晚。”
“噠噠噠——”
她兩隻修長白皙的手在鍵盤上打字，向上杉麻美問了她最關心的問題，也就是松本有菜手裏的股份問題。
“叮咚——”
對面的人很快給松本百合子發來回信。
【新社長暫時沒有考慮販賣事務所股份。】
「還在她手裏就好，股權完整的事務所我纔好掛牌出售。」
松本百合子秀眉緩緩舒展，心情愉悅地從沙發上站起身。
“不談她了，小賴，送我去西新宿一趟。”
“我還約了鈴木太太她們打麻將呢。”
說着，松本百合子邁開裹着瑜伽褲的修長美腿，準備回房間換身衣服，再畫個美美的妝。似乎女兒松本有菜的失敗，對她而言還比不上和閨蜜搓一場麻將重要。
“夫人……”小賴兩隻纖手握在一起，垂於胯骨前，隨松本百合子柔美的背影小聲喊了一句。
“怎麼了？”松本百合子腳步一停，扭頭看向她。
“那個，我想問……”小賴半低着頭，扭扭捏捏地道：“小姐現在應該沒事吧？”
這個家裏，最關心松本有菜的人好像不是她的親生母親松本百合子，而是一個外姓人。反之，也同樣如此。
“呵——”
“她能有什麼事？”松本百合子那張美豔俏臉輕蔑一笑。
“上杉祕書告訴我，她還剩下八千萬円呢。”
“等那八千萬也全部虧完她就老老實實回家了……”
“小賴，我要換衣服了。”松本百合子滿不在乎地說了幾句，對着住家保姆小賴擺了擺纖纖玉手。
“你先去樓下車庫等我吧。”
“是，夫人……”按捺住心中對大小姐松本有菜的擔憂，小賴恭恭敬敬地點頭應了一聲。
……
“嘟嘟——”
開着埃爾法保姆車把松本百合子送到西新宿的私人麻將廳後，小賴也沒閒着，開車去了就近的商超，準備採購松本家未來幾天要喫的食物。
在挑食這方面，松本百合子和松本有菜母女倆倒是少見的達成了一致。
“好像不太新鮮呢……”
抱着一顆捲心菜挑挑揀揀，小賴小聲自言自語道。
松本百合子喜歡喫放了捲心菜和紫甘藍的蔬菜沙拉，因此小賴幾乎每天都要早起去附近的商超採購新鮮蔬菜。像現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冬天也不例外。
當然，松本百合子也想過專門花錢找人把食材送到家，但身爲保姆的小賴還是覺得自己挑選食物才比較放心。
“叮鈴鈴——”
放下捲心菜，拿兩根鮮玉米放進購物籃，棉衣口袋裏忽然響起了來電鈴聲。
望着手機屏幕上備註爲“小姐”的聯繫人，小賴眼睛一亮，趕忙接通了電話。
“摩西摩西，是小姐嗎？”
話筒當中很快傳來了松本有菜略顯沙啞的聲音。
“喂，小賴啊……”
“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方便！”小賴環顧了下超市四周，又把鮮玉米放回了原處。
“怎麼了，小姐？”
“沒什麼，你能開車來公司接我回去嗎？”
站在松本娛樂大廈十二層的社長辦公室，透過落地窗望着半個港區的繁華景色。
明明是站在大廈的頂樓，松本有菜卻覺得自己消瘦的肩膀好似要被大廈壓垮一般。從骨子裏感受到了精疲力盡。
“嗯嗯，可以的！”
“小姐您稍等，我馬上就過去接您！”
“嘟嘟嘟……”
……
……
ps，玩黑嗎嘍差點被卡在大頭怪那關……
唉，關了動態模糊還有點小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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