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臨別
看着黑袍男子隱匿在暗夜當中，玉小剛不明白今天是吹的哪股邪風，剛送走唐昊，立馬又來了個月關。
月關作爲武魂殿的長老，又是比比東身邊的紅人，來找自己八成沒有好事。
“我不是奉教皇命來的。”月關優雅地擡手，示意月圓走上前來，“這個孩子是你妹妹的女兒，你親侄女。”
玉小剛難以置信地看着從門後緩緩走近的女孩，內心泛起驚濤駭浪。特別是他看到她是雙生武魂之時，眼底的沉痛更深了。
月圓的其中一個武魂——赤血龍，那是隻有藍電霸王龍家族纔有的霸道血脈，也是自己親妹妹玉妃離纔有的變異武魂。
簡單地瞭解了有關月圓的情況，玉小剛陷入沉思。
自從六年前的一變故之後，玉妃離不知所蹤，她生下孩子之後去了哪裏？怎麼會對自己的女兒不管不顧？許多疑雲圍繞着他，他其實也想調查清楚當年的一些真相。
玉妃離離開藍電霸王龍家族之後發生了什麼？她爲什麼要離開？而且仔細反思當年的事情，他內心其實也有愧疚，自己因爲感情問題，困在兩個女人之間分身乏術，對親妹妹少了很多關心，這是他作爲兄長的疏忽。
於是他答應月關，把月圓帶到諾丁初級魂師學院進行教導。
“以後你就叫月圓，玉無希這個名字，不要隨便說出去。”玉小剛吩咐道，“還有，赤血龍這個武魂，沒有我的授意，無論你魂力等級修煉到多高，都不要給它加魂環，也不要輕易顯露。原因……往後我會告訴你的。”
不知道是否是體內的絲絲血緣作祟，月圓心裏覺得月關把她丟給玉小剛照顧這件事，她並不排斥。
對上玉小剛複雜的眼神，月圓點點頭，口吻還有些生疏地道：“是，舅舅。”
“舅舅”一詞出來，玉小剛又震了震，“私下這麼喊我沒問題，但在外，你得喊我老師。你在學院除了正常的課業，每週也要到我這裏報道學習。”
“是……老師。”月圓想想，還是彎下腰行禮。
按照人類的習性，本來徒弟拜師應該行大禮，但她連面對封號鬥羅都不畏懼，更不用說會對一個剛見面不久的陌生人產生恭敬，微微鞠躬已經是她對他最大的尊重了。
玉小剛也沒有計較，他仰頭呼出長長一口氣。
他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今天一下子就收了兩個雙生武魂作學生，他因爲變異武魂終生無法突破三十級，說沒有遺恨肯定是假的。老天爺因爲可憐他才把機會送到他面前嗎？自己的抱負能夠寄託在他們身上嗎？
月關看他們相處還算融洽，便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月圓愣了片刻，與玉小剛交代一聲，也離開了。
月關以逃離的速度奔到不遠處的一個山頭，他跳上一棵樹冠上，駐足靜思，腦袋忽然有點茫然，也不知自己在怕什麼。
或許，是怕自己捨不得與她分開，忍不住又帶她走……
發呆的時候，月圓已經跟上他。她站在樹下，高喊：“喂，月關，就這麼走了？我的臨別贈禮呢？”說罷還把小手舉的高高的。
晚風拂過，悄悄迴應着她。
這話提醒了月關，他從樹上一躍而下，來到月圓身前，牽起她的左手，動作輕柔，把一枚戒指緩緩套在她食指位置。
月圓低頭看了看儲物魂導器，繼續聽他說道：“這是你母親的遺物，除了我給你準備的日常用品，魂導器裏面還有你母親留下來的一件物品。想必以後大師會告訴你他的用處。”
緊接着他頓了頓，薰紫色的脣抿成了線，片刻之後鬆開月圓的手，道：“從今往後，你的事，我管不着了。”
然而，就在他的手將要離開她的瞬間，又被抓住了。
這次輪到月圓牽着他，臉蛋親暱地蹭了蹭月關右手的手掌，輕聲說道：“不行哦，月關，你不能不管。”
溫柔的月色嵌入她的紫瞳之中，強硬與甜蜜竟然在一句話裏同時存在。
月關微怔，眼神逐漸迷離，那冷澈的雙眸宛若漩渦，緊緊將他吸進去。
“我需要你。”月圓繼續說道：“你是我重要的家人，沒有你我活不到今天。”
她的語氣還是那麼淡淡的，帶給月關的衝擊卻遠遠不止表面的平靜。
家人這個詞，離他很遙遠很遙遠。在武魂殿爲教皇賣命，其中或多或少摻雜着利益往來，那裏根本稱不上“家”。
唯有眼前的親手帶大的女孩……
她懂事而乖巧，輕易就能化解他身上的狠戾；她神祕而迷人，時而親近，時而清冷；她張揚而內斂，清淡的語氣總能說出狂傲的話語……
她從骨子裏透出的壓迫，對他來說有股想要臣服、想被□□的魔力。
月圓的雙臂慢慢擡起，形成一個擁抱的姿態。月關似乎受到某種蠱惑，很自然地就蹲下，膝蓋着地，按捺着內心的震動，把她圈在懷裏。
她對他來說，神聖而褻瀆。
“月關，不許你丟下我。”她水潤的脣輕啓，彷彿在下達重要的指令。
“是，尊敬的王，”月關跪倒，紫煙暈染的眼尾妖異，他的瞳孔含着癡迷與淚。
彷彿回到了初次向她禮拜的那天。
月關聲音顫抖地說道：“我無意挑戰您的威嚴，請原諒我的魯莽。”
相思斷腸紅，待花開盡百花殺。
他小心翼翼牽起月圓的手，在戒指落下輕輕一吻，聖潔而純粹。
……
月關離開後，月圓在這個山頭上站了整整一晚上。從出生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離開武魂殿。
對於武魂殿這個地方，月圓並沒有什麼情感，它更像是一個高高牢籠，沒有了前世仙界的悠然自樂，她也沒有一起長大的朋友，月關鬼魅作爲長老，平時忙得很，偶爾纔會過來給她上課。
爲了避嫌，他們很少同時出現，印象中月圓只記得唯一一次，自己生病了，他們把自己接到住處。兩人似乎鬧矛盾，夜晚在房間裏打了一架，動靜極大。
月圓睡在隔壁房間，因爲渾身發燙暈乎乎的，也不知道他們爲了什麼打起來，只是月關大半夜來看高燒的她時，脖子上有些詭異的紅痕……
直到日出東方，月圓才調整好心態，準備回去找舅舅玉小剛。
不對，現在應該改口叫“老師”了。
忽然，她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山頂，他攀爬到山頂的制高點時竟是一副沒有怎麼耗費體力，怡然自得的樣子。
男孩兒在山頂上坐了下來，緊盯視着東方那抹漸漸明亮的魚肚白色，鼻間緩緩吸氣，再從口中徐徐吐出，吸氣綿綿，形成一個美妙的循環。
月圓雖然看不仔細他是誰，但她能捕捉到天空那抹魚肚白間閃過一絲淡淡的紫氣，映襯着漫天的朝陽，很美麗。
天空破曉只在幾分鐘之內，男孩很快就沐浴在日光之中。
紅雲蔓延，滿海金波。紅日像一爐沸騰的水從雲層裏噴薄而出，金光耀眼。
月圓在樹冠上遠眺，許是日色過於動人，許是心情有些空寂，她魔怔般看着他靜坐了半晌，纔回過神，喃喃：“我傻站着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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