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戰心魔
好在岑偈從不在乎運氣這一玄說,他從來都認爲能不能贏全靠實力,而且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實力一點不差,儘管現在左腳上還打着石膏,那現在讓他篤定自己一定不會輸的,就是白豈淵的實力了。
因此,在接過白豈淵遞過來的竹籤時,岑偈很是無所謂,將竹籤放在一邊,“那就先安心看吧,到我們還早。”
“嗯。”白豈淵坐下,“你腳沒有不舒服吧?”
“沒有,就和之前一樣,不疼是不可能的。但問題不大。”
“我現在才發現真是太爲難你了,你剛做完手術的第二天就讓你下牀。等比完了賽,你還是回牀上好好躺着休息吧。”
“我完全就沒有碰到它,跟躺在牀上的效果也差不多,就是要辛苦我另外一條腿了,要完全支撐着我走路,再說,我也不喜歡整天躺在牀上,你不讓我來比賽,我自己也要出院的。”
白豈淵覺得岑偈這話安慰自己的成分太多、意圖太過明顯,但他真的不想讓他就這樣錯過比賽,明年再來,指不定是什麼情形,機遇可遇而不可求,儘管岑偈實力相當,但就一定能走到現在這一步?若是錯過真就是一輩子的事的話,那這裏面一定有自己一半的責任。
“行了,安心看比賽吧,要開始了。”岑偈看向舞臺,主持人在臺上講話,第一組選手已經在備戰區候場。
白豈淵不再過多言語,也看向舞臺,過後纔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在觀衆席上搜尋了一圈,看見林亞琦坐在右邊靠後排的位置,揮舞着熒光棒衝着他笑。
林亞琦卻是一直看着白豈淵,見他回頭找自己,就用力揮舞着熒光棒,一邊嘴裏喊着,“加油!”
離得遠,白豈淵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卻看懂了她的口型,就回了一個“OK”的手勢。還對着她輕挑了一下眉。
第一組舞者上臺,其中一個選手是衆人之前喊的‘段老大’段隅升,他與另一個b-boy程宏淑合跳了一段難度極高的breaking,瞬間引爆全場。
段隅升的每一個動作都極其遊刃有餘,那些動作像是從他身體中爆發出來的。
岑偈的每一個動作也很遊刃有餘,但他的骨子裏帶了一股韌勁,動作不像生長在他的身體中,而像是他在掌控它,這種掌控到達極致時,就給他形成了一種能掌控全場的氣場,而這種氣場在battle時,往往會給對手帶來壓迫感。
白豈淵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應該不分伯仲,如果今天他們能有幸晉級的話,也許能看到兩個人一較高下。
第一組表演結束,二人在充斥着“段老大”的歡呼聲中下場。
裁判的打分暫不公佈,等十組選手全部表演結束後纔會按名次統一公佈。
伴隨着又一陣歡呼聲,第二組上場了。
在漫長的又激動又緊張的等待中,第九組終於進了候賽區,白豈淵向工作人員要了一些化妝的顏料,胡亂塗抹在臉上、脖子上。
“你幹嘛?”岑偈見他將紅色的顏料從脖勁處往上一劃,半張臉都殃及池魚。
“我演你的心魔啊,這樣更像一點。”白豈淵又在另外沒有被塗抹的半張臉上用三根手指抹了三道指痕。
岑偈拿出手機,打開相機調了自拍鏡頭,對着白豈淵,“那你應該找化妝師給你化個妝啊,你看你自己抹的,醜死了。”
“不用這麼麻煩,意思到了就行。”白豈淵看着相機中的自己,“也沒那麼醜吧?”
岑偈很是嫌棄,“醜。”
雖然他的腳受了傷,但白豈淵還是很想捶人,於是就握起拳頭在他的右邊肩膀上捶了一拳,“就你長得帥。”
第八組舞者下了臺,白豈淵與一名工作人員扶着岑偈上臺,那工作人員扶完人下來時,嘴中唸唸有詞,“太拼了,這還來參加比賽。”
太拼的岑偈在白豈淵的攙扶下盤腿坐下,小心翼翼地將左腳放好,依然是腳跟着地,不碰到扭傷的的地方分毫。
從走上舞臺起,衆人就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好奇他們會帶來什麼樣的作品。也好奇這個腳受傷的人會怎樣演繹這一作品。
主持人簡短報幕,“接下來的這個作品名爲《戰心魔》,參賽者白豈淵、岑偈。”
《流水浮燈》如江南的綿延細雨般哀絲豪竹地響起,舞臺上燈光由暗變亮,岑偈身着一身白色僧人納衣,雙手合十,閉目靜坐。
白豈淵則穿着款式相同的猩紅色納衣,從岑偈背後緩慢探出頭來,從觀衆的視角看,一開始是看不見白豈淵的,因此他出來的一瞬間有一種陰森震撼之感。
其實在看到白豈淵的時候,有一部分人就知道這個作品一定不簡單,果然,他又在演一個故事了。
白豈淵的癡纏伴隨着純粹得美妙絕倫的jazz;而岑偈的反抗伴隨着糾結與掙扎,極具技巧性的popping只是他演繹的加持與錦上添花。
綿延的音樂聲中,白豈淵再一次對眼前的少年刮目相看,他現在表現出來的痛苦掙扎與一身的凜然正氣,是任何一次排練中都不曾有過的。
原本燃到火熱的比賽場在兩個人的演繹中,逐漸成了與心魔對抗的癡纏場。
整個賽場上,除了情意綿綿的《流水浮燈》再無其餘響動。
故事線極強,感染性極佳,舞蹈卻極爲純粹。這是林亞琦看完整個表演的評價,她後來用手機編輯成文字在微信上發給了白豈淵,這是他們之前的習慣,觀看彼此的舞蹈結束後下來做的一個文字性的小總結。
結尾心魔倒地之時,音樂悽悽落下最後一個音符,岑偈用右腳支撐着整個人的重量站了起來,蔑視着似化爲一灘柔水的‘心魔’,如高嶺處的孤傲潔白聖僧一般。
白豈淵卻是一瞬間瞪大了瞳孔,他沒有編最後這一下站起來的情節,岑偈的腳動不得,他哪裏敢讓他的腳上有大幅度發動作。
燈光再度熄滅。
白豈淵站起來,怒道:“你亂給自己加什麼戲?不知道你這腳碰不得嗎?”
岑偈左腳並沒有落地,他輕擡了一下,似乎是要證明給生氣的人看,“沒有碰到。”
白豈淵走過來扶着他:“走吧,先下去。”
在參賽區入座後,僅僅不到五分鐘,最後一組也表演完畢。
後臺工作人員統計分數,十多分鐘後,主持人拿分數統計結果上了舞臺。
“第九屆COD全國街舞比賽,第六賽段二十進十分數統計的結果,此刻就在我的手中。接下來我們公佈第一名”主持人沒有廢話,上來就直接公佈結果。
臺下的人全都屏息以待,這次就連岑偈都緊張了,因爲他不知道,自己與白豈淵跳的這支想借着故事線與意境取勝的舞,是否能被裁判接受。
“第一名,第一組,總分九十八點二。”主持人的聲音在整個賽場中獨領全部注意力。
“第二名,第四組,總分九十七點八。”第四組是王毅所在的組。
“第三名,第七組,總分九十七點一。”
“第四名,第九組,總分九十六點五。”
聽見第九組時,白豈淵與岑偈幾乎是同時呼吸一滯,然後看向對方,“我們晉級了,白老師。”岑偈在下一秒撲過來抱住白豈淵。
白豈淵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心中的憂慮終於放下,但就是不知道岑偈這腳,在下一次比賽時能好到幾成,想及,眉頭又不自覺地皺起來。
“第五名......”主持人還在滔滔不絕地念每一個名次的分數。
前五名小組晉級,後五名小組淘汰,下一個賽段的選手僅餘十名。
白豈淵與岑偈的這一支《戰心魔》,雖然沒有奪得第一名這樣高的成績,卻是被傳播得最廣的。一方面是因爲最具感染性,僧人與心魔被二人演繹得極好;另一方面是岑偈最爲吸睛,腳上打着石膏來參加比賽實屬不易。
至於能被傳播到圈外,被一些網友看到,那就要歸功於岑偈的臉了,他本就氣宇不凡明眸皓齒,再加之演繹的是一個一身正氣凜然的僧人,就更加吸引一些女性網友的注意力。
宿舍裏,白豈淵在衛生間洗着臉上的顏料,岑偈杵着柺杖跳過來,依在門上看着他將顏料越抹越開,最終在白嫩的臉上糊了一層淡淡的紅。
白豈淵轉過頭看見岑偈正衝着自己笑。
“你這個得用卸妝水洗吧。”岑偈笑過後淡淡發言。
白豈淵又在手上擠了許多洗面奶,打出細膩的泡沫,再洗一次,“沒有卸妝水。”
“我在美團上給你買,一會就送到了。”岑偈說着拿出手機,打開美團搜索‘卸妝水’。
白豈淵又洗了一遍之後顏色並沒有淡多少,他用毛巾擦乾了臉,走出來。
岑偈就站在門口俯視着他,“我看看。”說着伸手用拇指輕觸了一下他眼角下的皮膚,指腹從淚痣旁劃過。
“你腳不疼啊?跳來跳去的。”白豈淵微微偏頭躲了一下。
“疼,可疼了,很疼。”岑偈聲音裏帶着撒嬌與委屈。
白豈淵扶着他的胳膊,“那你還跳來跳去,回去牀上坐着。”說着將人往牀邊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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