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殺戮之神，修羅神
第二個月，他和胡烈娜達成了一個簡單的協議，兩人既然都是來這裏修煉的，沒有利益衝突，因此兩人錯開了參與殺戮戰鬥的時間。在這種全是墮落者的地方，兩人都不願意互相爲難，因此很快達成共識，反正只要打贏五十場就不會有正常人互相殘殺的危機了。
唐悅戰勝第十場的時候，地獄殺戮場的氣氛突然改變……不，更確切的說法是凝固了。彷彿是獨孤博的魂骨技能時光凝視一樣，整個殺戮之都的時間瞬間停止了。在地獄殺戮場中心的一個房間裏，一名身披血紅色衣袍，身材魁梧的青年喃喃道：“他來了。”
唐悅能發現，時間凝固之後，他周圍的環境發生了改變。不再是滿地鮮血橫屍遍地的殺戮場，而是一座充滿了哥特式肅殺風格的大殿。
“你叫唐悅？”一個冰冷的帶着金屬質感的聲音從大殿另一頭傳來。
“誰？”唐悅轉過頭去，一個身材巨大卻全身都包裹在暗紅色魔紋鎧甲中的身影出現在唐悅的視野裏。暗紅色的光芒圍繞着他的身體，令人無法看清他的樣子。
強大的威壓和殺氣在這個巨人出現的瞬間充滿了這個巨大的宮殿，唐悅臉色一白，心裏有了答案：“你是修羅神……”
“鳳凰血脈的傳承者嗎？”冷肅而充滿殺意的巨人走道他面前，“想不到，大陸上真的能出現鳳凰血脈的傳承者。”
“我是修羅神留在殺戮之都的一縷神念，當年我成神時獲得過鳳枝和南凰的幫助，因此我留下這縷神念。只有擁有鳳凰血脈，而且資質適合我修羅神傳承的人進入殺戮之都並能夠存活的時候，纔會被激活。”巨人刻板的說道。
唐悅嚥了口口水，警惕的握緊手中的劍，“怎樣纔算是……資質合適？”
“殺氣合適，意志堅定……”巨人低下頭，看向唐悅的眼神裏劃過一絲滿意，“最重要的是，你用劍！”
“用劍……”唐悅的目光投向那個巨人，在他的鎧甲後面，發現一柄重劍。
“鳳凰血脈的傳人，你可願接受我的修羅神九考，繼承修羅神位？”巨人嚴肅的問道，“這是全大陸最艱難的一場考試，你可願意去嘗試？”
唐悅默默地看着這個巨人，這一刻他的腦海裏劃過很多人：刻板的大師、暴躁的趙無極、貪財也重義氣的弗蘭德、美麗卻嗜殺的柳二龍、冷肅的伯祖父老師塵心、溫儒的堂叔寧風致、火湖裏眼含期望的鳳枝……最後是他的兄長唐三。
唐悅眼中的鬥志越燃越烈，終於徹底揭下自己溫文爾雅的假面，恣意張揚的看着眼前的修羅神神念，“有何不敢，這場試煉我接下了！”
巨人的視線轉向大殿一角，冷然道：“唐晨。”
唐晨？唐悅有些驚訝，姓唐的……不會是昊天宗的吧？
一個一身血紅的身影出現在大殿的角落，這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全身都包裹在一件巨大的猩紅色披風之內。他有着蒼白的臉色，一雙完全血紅的眼睛和一頭血紅的頭髮，身上散發着一種腥甜的氣息，似乎對人有誘惑的作用。
唐悅被這人驚人的氣勢驚了一下，喃喃道：“封號鬥羅？這個氣勢真的和父親有點像……”
“唐晨。”修羅神低喝一聲，男子身體一震，眼中的血紅色在唐悅驚訝的目光中緩緩退去，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睛，頭上的紅髮也逐漸出現這樣的變化。這些紅色似乎匯聚在了他的額頭上，形成一把血紅色的劍型魔紋。
“拜見修羅神。”殺戮之王的聲音十分低沉，透着一股和實力不符的虛弱。
“你是這千年來，最有希望繼承我修羅神之位的人，只可惜你太大意，被邪氣和九頭血蝙蝠侵佔了神智。”修羅神的神念冷冷的說道，“你現在的身體已經殘破的無法繼續接受修羅神的考驗，即使你藉助我力量暫時驅逐血蝙蝠的影響也沒用。”
殺戮之王垂下頭顱，顯然，這個說法他也認同。
“不過，你也算得到了我的修羅魔劍的認可，姑且算你通過了修羅八考。”修羅神的目光轉向唐悅，“新的傳承者已經出現，但是我發現我似乎也需要像天使神和海神一樣，找一個通過修羅神八考的強者作爲大祭司，指引傳承者完成第九考。”
唐晨的目光轉向站在一旁，一頭霧水狀的唐悅，眼中劃過一絲驚訝。
“大人，這孩子……似乎並沒有獲得殺神領域……”
“他有能力激發我留下的神念，這就是他的資格。實際上包括你在內的八位殺神都是通過了修羅二考的，只是我不會像另外兩個神一樣，把二考這種無聊的東西也顯示出來罷了。但是，我也一樣有直接賦予資質優越者修羅神九考的資格。”
唐悅：←_←我有種你在理直氣壯開後門的既視感。
唐晨：我也有同感。
“唐晨，你願意用接下來的時間接受這個任務嗎？如果你接受，我可以用這縷神念中的力量替你清除血蝙蝠，讓你完成八考。要知道，作爲完成八考的大祭司，都是半神之身，死後有資格進入神界。”
唐晨猛地擡頭，心裏的不甘迅速消退，目光灼灼的盯着修羅神，“我答應！”
“很好。”修羅神擡手一指唐悅，唐悅只覺得一道血紅色的光芒籠罩了自己，那不是殺戮之都瀰漫的惡意，而是純粹不含雜質的殺氣，如同刮骨的鋼刀一樣刮過唐悅的身體，“讓我們來看看你的資質，究竟夠不夠達到修羅神九考。”
唐悅咬牙忍住這股可怕力量的洗禮，很快血光消退，一個血色的魔紋出現在唐悅額上，和唐晨的魔紋一模一樣的血色魔劍。
“不錯，這個測試無法作假，看來我和鳳凰一族的運氣都不錯，能夠找到這樣一個繼承人。”修羅神讚許的對唐悅點頭，然後轉向站在一旁的唐晨，也是一道紅光，整個籠罩住唐晨，唐晨似乎很痛苦的抽搐起來。很快在唐悅驚詫的視線中，一雙血色的蝠翼出現在唐晨身後，然後從他後背上開始冒出一個目測比唐晨還大的怪物的一部分。唐晨的抖動越來越厲害，汗水如同瀑布一般留下來，洇溼了他腳下的石板。
最終，一隻通體血紅，長着九個獰惡的腦袋的巨大蝙蝠被從唐晨的身體裏逼了出來。唐悅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個龐然大物，這就是九頭血蝙蝠王嗎？如此巨大的邪氣，這個東西居然是寄生在一個活人的身體裏！難怪這個唐晨失去了繼續進行九考的資格，就從剛纔的殺氣洗禮就能看出修羅神的力量多霸道，常年被這種東西的力量侵蝕，鐵打的身子也完蛋了，哪還有可能接受修羅神的神力！
血色的蝙蝠王不甘的嘶鳴一聲，迅速化作血霧消失了。而唐晨身上綻放出來的氣息卻在幾何倍數的攀升着，彷彿無止境一般提聚。他身周的紅光也開始外溢，逐漸充斥這個大殿。他身上的殺氣與他的實力一樣幾何倍數的攀升着，但是，他身上原本的邪惡氣息卻消失不見了。最後，唐晨的氣息竟然變得和唐悅眼前的修羅神有五分相似。
修羅神的身影模糊起來，“唐晨，我已經替你驅逐了血蝙蝠王的寄生，你已經完成了修羅神八考，從今往後你就是我修羅神的大祭司，大祭司的職責你可以去問那個人。鳳凰血脈的傳承者，九頭血蝙蝠王是邪惡的凝聚體，它必然也會出現在你的前進道路上。打敗它或者被它吞噬，這就看你自己的能力。唐晨的壽命還剩七八年的樣子，你要加油了。期待在第九考中與你見面，爭取達到修羅神親和度百分之百以上吧。”
隨着話音的飄散，修羅神徹底消失在大殿中，而這座大殿也開始消失。
“九一三七號，我會派遣使者邀你來殺戮場中心一見。”唐晨面色複雜的看了唐悅一眼，冷冷道，“有什麼話，到時再說。”
兩人也只來得及說這一句話，就被送回了原處，凝固的時間重新流動。若不是額上的血色魔紋還在微微刺痛，唐悅幾乎要以爲這是個離譜的夢境。
很快曾經引導唐悅進入殺戮之都的帶着黑紗的女人出現在唐悅面前，引導他進入了殺戮場更內部更高層的一間華麗的房間。恢復了黑髮黑眼，依舊一身血紅色立領披風的殺戮之王揹着手站在裏面。
等到黑紗女人退出去，唐晨才轉向唐悅。
“你就是修羅神新選擇的繼承人，”唐晨看唐悅的目光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複雜，他絮絮的說了起來，“希望你比我幸運。對現在的我來說成敗已經不再重要，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已沒有任何意義。我錯了？我對了？幾十年如一夢，我卻落下了如此罪孽。修羅，好一個修羅，我終究還是沒能通過考驗，這並不是什麼錯與對，或許是時與運……”
“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還在被九頭血蝙蝠王的控制中，今生也無法清醒過來。不過年輕人，我也要提醒你，戒驕戒躁，不要有一絲懈怠。不是說修羅神給了你這個印記，你就不再有競爭者的。”唐晨淡淡的說。
嘆了口氣，唐晨既像是自言自語的感嘆，又像是希望唐悅引以爲戒一般說道，“當年的我，爲了一個許諾，全心全力的想要突破神級。可是，成神真的太難，只有千百年的信仰之力聚集，才能使頂級強者脫胎換骨，成爲神祗。千百年太久遠了，怎能等得了？所以，我開始走上另一條路，尋覓一個神位來繼承。”
唐悅有些不解，但是依舊很專心的聽着唐晨的講述，他知道，這個老人心中有着許多的不甘、遺憾還有苦悶，他很久沒和人傾訴過。所以，就算沒什麼用處，唐悅依舊樂意安靜的聽老人講古，也從中吸取有用的經驗。
“在這個世界上，本有着不少的神，但只有真正的主神才能在超脫這個世界時留下自己的神念氣息，以尋找自己的繼承人。像武魂殿的天使之神就是這一類，想要尋找神留下的神念是何等困難，哪怕當初我已自認有通天徹地之能也很難尋找到蛛絲馬跡。直到我進入了殺戮之都，我才終於找到了神的氣息，那就是修羅神。”
“後來我才知道，惡念之神在世間其實有兩個，一個是主管殺戮的修羅神，另一個則是主管邪念的羅剎神，這個殺戮之都就他們超脫這個世界時留下的遺蹟。”
“修羅神與羅剎神並不是雙生，反而是永遠的敵人。修羅神掌控的是最純粹的殺戮能量，而羅剎神掌控的卻是至邪之力，只有相互制約，纔不令世間大亂。當時，我以爲自己找到的是修羅神的神位，頓時大爲興奮。修羅神也認可了我的實力和能力，賜予了我修羅神的考驗。前面幾項考驗都很容易就通過了，畢竟那時候我已經達到了人類魂師最頂級的實力。我還記得，那時候自己很興奮，成神，是我對一個人的承諾，只有完成了這個承諾，我纔有去尋找她的權力，也終於能夠和她在一起了。但是在接下來的考驗，我卻漸漸的迷失了，在面對血紅九頭蝙蝠王的候，我的心已被惡念所侵蝕，邪惡執念從體內剝離開來，真正的本心被完全封鎖，我的身體也從而成爲了血紅九頭蝙蝠王的寄生體，變成了你所見到的殺戮之王。”
“直到剛纔清醒過來時我才明白，當初我接受的，絕不是純粹的修羅神考驗，在那考驗中，摻雜了羅剎神的氣息，顯然是羅剎神在超脫這個世界時，爲了不讓自己的繼承人再遇到修羅神的阻撓而特意迎向了修羅神的神念，也改變了殺戮之都原本的形態，這原只是殺戮世界的地方，卻變成了墮落邪惡的所在。修羅神的神念不斷受到侵蝕，沾染了無數雜質。也正是因爲如此，我纔會被羅剎神神念干擾，沒能完成修羅神的考覈，還完全陷入了惡念之中，被血紅九頭蝙蝠王寄生。”
“其實修羅神作爲殺戮之神，對於自己傳承的要求更加苛刻，哪怕是沒有羅剎神的搗亂，想要傳承修羅之神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因此，修羅神在選擇自己傳承的時候，秉承的是普遍撒網，逐個培養的思路。只要獲得了殺神領域的人，就都算是被選，而到了最後，誰能夠傳承修羅之神的神位，那就要看各自的努力了。”
這麼說着，唐晨看向眼前的少年，告誡道：“所以，每一個來殺戮之都的人都是你的敵人，哪怕你得到了殺神領域，也不能有一刻懈怠。我的身體被九頭血蝙蝠王侵蝕的及其嚴重，因此你所擁有的時間很短暫，就像那縷神念所說的，你只有七到八年的時間，完成前八場考驗，然後回來殺戮之都，由我爲你開啓第九考。”
唐悅點點頭，“我明白。”
“說了這麼多，我們來互相介紹一下，你總不能一直叫我殺戮之王，我也不能管你叫編號或者鳳凰血脈的傳承者。你可以叫我唐晨，目前是九十九級的封號鬥羅，強攻系。”
“我叫唐悅，差一個月十六歲，目前是五十四級輔助系器魂王。”隨着唐悅的話，唐晨瞪大了眼睛，一個輔助系怎麼會被選爲修羅神的繼承人？！
“嗯……我是雙生武魂，一個是輔助系的琴武魂，一個是主攻擊的劍武魂。我的老師和我哥哥的老師都贊成我們先修煉弱小些的第一武魂，等到九十級再給第二武魂增加魂環。所以我還算是輔助魂師。”注意到唐晨的表情，唐悅無奈的解釋道。
“十五歲的五十四級，輔助系……”唐晨大笑，“哈哈哈哈哈……真是天才，好厲害的天才！難怪修羅神連神念都出動了。”
笑了一會兒，唐晨才注意到唐悅的姓氏，“你姓唐，你是昊天宗的旁系嗎？”
“並不是，”唐悅搖頭道，“我是劍鬥羅的侄孫，也就是七寶琉璃宗的旁系，姓唐是因爲我被昊天宗這一代的昊天鬥羅收養過。”
“這一代的昊天鬥羅？”唐晨興致勃勃的追問，“是誰？”
“唐昊，我養父叫唐昊。”
“是昊兒啊，哈哈這小子果然有天賦！他現在怎樣了？昊天宗如何了？”
“我不知道，”唐悅搖頭道，“我和我哥哥也就是養父的親生兒子是在一個小村子長大的，六歲武魂覺醒的時候，我們發現自己是雙生武魂。父親送我們去魂師學院學習，然後就失蹤了。知道一年前他纔出現，從武魂殿手裏救下我們。然後他告知了我的身份，就帶着哥哥去祕密修煉。我只知道昊天宗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封閉宗門，我父親因爲殺了上代教皇千尋及所以遭到了通緝。他並沒跟我說過當年的事情，不過我上次見他的時候他氣色挺好。”
“也許我哥哥會知道什麼，等我闖過地獄路，你跟我一起出去吧。我和哥哥約定過在天斗城見面，他完成訓練一定會去找我的。到時候就能問他事情的真相了。”
唐晨沉默了一會兒，擺擺手示意唐悅回去。
“哦，對了。”唐悅掏出個蠟封的藥丸子遞給他，“這是用九心海棠製作的藥丸，我也就這一顆了。它能把瀕死的人都救回來，我不清楚你的身體狀況是怎樣，但是吃了它總可以延長一下壽命。”
“這是救命的藥，你自己留下！”
“我已經不再需要這個了，我是鳳凰的血脈，哪怕真的死了也不過是回去涅槃從頭長起罷了。”唐悅推回去，“再說，我出去以後就能考五級醫師執照了，到時候還會再發給我這種藥的。只要有材料，哪怕我想自己煉製都沒問題。您就收下吧，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哥哥的長輩的分上我纔不會給你這個。”
辭別了殺戮之王唐晨，唐悅迅速解決掉上來找茬的幾個傢伙，穿過毒陣回到自己的住所。摸摸額頭上的紋路，唐悅嘆口氣，用精神力製造了一層幻境蒙在上面。照照鏡子，確認已經遮蓋了這個打眼的痕跡，唐悅這才鬆了口氣，盤膝修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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