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一片紅雲
寥寥數筆之後，一個老者的簡筆畫出現在了他身前的土地上。
鄭南癡的繪畫功底相當不錯，不但勾勒出了任邊宏的長相，就連任邊宏的仙氣都一併勾勒了出來。
歐陽六將這個人印在了腦子裏之後，又道：“說說這次刺殺吧。”
這個問題顯然戳到了鄭南癡的痛處，他的氣息再次變得有些急促。
不過很快，他便重新平復了下來。
鄭南癡苦笑了一聲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直到你出現在這裏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是我們刺殺的目標。”
“那你是怎麼鎖定我的？”歐陽六問。
“任邊宏給了我一個劇本，讓我找黎奇演一場戲。”鄭南癡又補充了一句，“黎奇一直跟任邊宏關係不好，所以類似的事情，他都是通過我告知黎奇。”
對於偃月樓的內部關係，歐陽六並不感興趣。
他直接問道：“什麼劇本？”
鄭南癡道：“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讓黎奇僞裝成人階武者，惹怒一個偃月樓的外門弟子。
之後帶着那個外門弟子逃到城門，並假裝在碰撞的時候，丟失手中的匕首。”
歐陽六單手一翻，將那把撿到的匕首取了出來，問道：“就是這把？”
鄭南癡觀察了一會兒，瞳孔不由一縮。
他再看向歐陽六的目光中，已然多了三分凝重。
雖然歐陽六之前就說，他是黎奇的刺殺目標。
可鄭南癡其實是打心底裏裏不願意相信的。
因爲如果歐陽六說的是真的話，那偃月樓的覆滅，就是他的愚蠢造成的。
他本能地有些排斥這個結果。
可這把匕首幾乎就是一個鐵證，在證實了歐陽六說辭的同時，也證實了他像傻子一樣被任邊宏戲耍，親手斷送了偃月樓。
這把不起眼的匕首，如利刃一般插在了鄭南癡的心裏。
讓他剛剛平復下來的心緒，再次劇烈波動了起來。
鄭南癡的情緒波動了好一會兒後，心中忽然冒出了另一個問題。
‘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什麼實力？’
鄭南癡之前情緒波動太大，一直沒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
可這把匕首，將這個問題擺在了他的面前。
主動外出刺殺的大天位強者黎奇，詭異地被困在了他自己佈置好的遺蹟當中。
而眼前這個獵物，竟然完好無損！
鄭南癡忽然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好像並不是特別安全。
雖然心中有些發慌，但鄭南癡卻憑着多年的經驗，強行掩飾住了心中的波動。
他面無表情地點頭道：“對，就是這把。
它是跟着任邊宏的劇本，一起交給黎奇的。”
歐陽六微微揚了揚眉，沒有說話，心中則在回想着當時這把匕首在地上彈跳的狀態。
他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這把匕首選擇了他。
當時歐陽六隻要在這把匕首一定範圍之內，它就會主動來到自己身前。
歐陽六若有所思道：“所以，黎奇的刺殺目標，就是匕首的持有者？”
鄭南癡卻搖了搖頭道：“最初時，黎奇的任務並不是要刺殺你。
而是爲了將撿到匕首的人，引到我們所掌控的一處遺蹟中。
按照任邊宏的說法，能夠撿到匕首的人，必然會跟遺蹟中殘留的傳承契合。
如果能夠將你引入那裏，並收入偃月樓的話。
我們數年後，便可以得到一個大天位巔峯的頂尖刺客。”
歐陽六聽了，不由微微一愣。
他沒想到，黎奇最初的目的竟然是這個。
他略作思索，又問道：“那後來，黎奇又爲什麼會刺殺我？”
這個問題，似乎讓鄭南癡有些爲難。
他琢磨了片刻後，才長嘆一聲道：“原本，黎奇會在遺蹟設下陷阱，設法將你困住。
可如果在陷阱消散之前，都沒能將你抓住的話，那就說明你跟我們偃月樓天生無緣。
將來必定會成爲偃月樓的心腹大患。
所以黎奇接下來的任務，便是在另一處預先設好的地點引你現身、並消除你這個潛在的威脅。”
歐陽六在聽着鄭南癡講述的時候，同時在回憶着這些天裏發生的事。
他這些天的經歷，跟鄭南癡的講述基本吻合。
只不過有一個問題，歐陽六有些沒想明白。
他問：“爲什麼要廢那麼多功夫，將我引到那處山谷。
直接將我擒住，之後再談其他不是跟省事嗎？”
鄭南癡搖了搖頭道：“黎奇善於刺殺，卻並不善於生擒敵人。
即便你只是小天位強者，黎奇也沒有十成的把握將你生擒。
而且任邊宏一直料事如神，所以我接到劇本之後，並沒有考慮太多。”
鄭南癡說到這裏，臉上又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他恨聲道：“現在想來，任邊宏的目的，根本不是爲了刺殺你。
這個劇本從一開始就是給黎奇準備的。
無論你是什麼下場，他都會找機會將黎奇困在那處遺蹟中，讓他無法在關鍵的時刻回援！”
鄭南癡後邊的這番話，再次得到了歐陽六的認可。
歐陽六也覺得，他應該只是被牽連了。
不過鄭南癡之前的那句話，卻讓歐陽六有些不爽了。
‘什麼叫我即便只是小天位……難道我就不能是人階九品？’
歐陽六發現，自己想隱藏實力是越來越難了。
他現在還什麼都沒幹呢，就被鄭南癡當成天位強者了。
歐陽六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他乾咳了一聲道：“其實你們沒必要搞得那麼麻煩。
我只是人階九品的雜魚，如果你們直接來硬的，說不定就沒有後邊那些事了。”
鄭南癡沒有迴應，卻用有些詭異地眼神看了歐陽六一眼。
這種眼神，讓歐陽六想起了以前胡月竹犯病時，自己看她的目光。
兩人之間得氣氛，再次變得有些尷尬。
歐陽六有些無奈地轉移話題道：“那處遺蹟中，真的有傳承？”
鄭南癡也不想激怒歐陽六，他點頭道：“真的有。
只不過那處傳承中蘊含的能量，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我曾經試過幾次，什麼也沒有感應到。”
行吧！
兩人聊到這裏，歐陽六該問的也都問得差不多了。
不過他卻並不打算現在離開。
因爲剛剛他跟鄭南癡的談話，都是鄭南癡主動說的。
歐陽六並沒有印證過真僞。
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將鄭南癡擒住，再用魂力重新問一遍。
鄭南癡忽然覺得有些心悸。
他在得知了歐陽六的實力之後，心中一直在防備着歐陽六。
所以在他感受到心悸的一剎那，根本沒有進行任何思考，身體便先大腦一步行動，消失在了原地。
當他重新顯出身形時，卻發現歐陽六沒有絲毫動作。
此刻，歐陽六正仰頭望着天邊。
那裏正泛着一片紅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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