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業盡溯源
恍如白晝的世界，明亮的光線不斷後退，卻還是被步步緊逼的黑色覆蓋。
“咔嚓！”
澄淨空明的世界龜裂，閉目的唐穗察覺到不對勁，倏地睜開眼睛。
入目的，並非清透明亮的世界，而是一條漫長到看不到盡頭的幽深走道。
走道的兩旁,約莫十米，便會有一盞孔燈放置在地面。
然而在靜謐的黑暗裏，橙黃色的燈火卻只能照亮一小片角落，根本無法視見其他。
“啦啦.啦.”
唱片機放映的老式童謠傳入唐穗耳中。
但似乎由於時間過於久遠，亦或者設備老化的厲害，那童謠的聲音一卡一卡，讓她有一種不寒而慄的陰冷感。
這飄渺幽森的童謠哼唱像是有個人拿着一根針硬生生地扎入她的大腦，刺疼的厲害。
唐穗有些痛苦的扶着突突作痛的太陽穴,試圖緩解痛苦。
時間在這裏被模糊，深沉無邊的黑暗宛若化不開的夜色，濃郁的血腥味伴隨着高高懸掛的紅月光輝滲入屏風，涌入房間，在這片昏暗的空間裏蔓延。
突然，唐穗停下動作，若有所感地轉過身，警覺地看向身後。
“誰？！”
“.”
昏暗的走道上，一個黑影靜靜的站在微光照不進的陰影裏。
黑暗模糊了那人的面貌，只能隱隱的看出人的輪廓。
明明看不見模樣，不知道是什麼，但在那道黑影出現的瞬間，唐穗的心臟卻是下意識的一滯，“怦怦”的跳動聲在耳畔放大,彷彿下一秒就要從胸腔內跳出，那深刻的恐懼感縈繞着她,連瞳孔都受驚地震顫着縮小。
漫長的似是沒有盡頭的走道內,氣氛變得壓抑而深沉,彷彿有什麼恐怖的存在蟄藏在黑暗裏，蠢蠢欲動。
那道人影在唐穗的眼底逐漸放大，意識到對方正在靠近她的唐穗猛地後退了一步，聲音帶着些急促：
“別過來”
但唐穗臉色驟變的是，那道人影的腳步並沒有絲毫的停頓，一步一步，緩慢卻堅定地朝着她走近。
唐穗下意識地想要逃，但在她產生這個念頭的瞬間，刺骨的冰冷感，密麻地從足底往上蔓延至全身。
“咔咔！”
腳下的實地突然開裂成數條寬闊的鴻溝，像是張開的深淵巨口，將她猝不及防的吞入其中。
“啊！”
踩空緊隨而來的失重感讓唐穗下意識發出驚呼，想要使用妖力讓自己穩住，卻發現她體內所有的力量，無論是妖力還是魂力，都如死水般靜止，沒有一點回應。
怎麼回事？
唐穗臉上浮現出一絲驚疑不定，但下一秒——
“嘭！”
下墜停止的唐穗狼狽的砸在堅實的木門上,身體發出沉悶的聲響,疼痛感襲來，明明已經被強化過的身體，卻好似回到了最初般脆弱敏感。
“唔！”
“咔噠——！”
還沒緩過神，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身下的木門從中間又一次裂開，唐穗眼瞳微微瞪大，再次下墜。
“嘭！”
試圖在半空調整自己的唐穗調整失敗，匆匆地撞在下一扇木門上，還沒等她緩過神，就重蹈覆轍。
“嘭！”
若有若無的譏笑聲傳入耳畔，整個人狼狽趴在木門上的唐穗艱難的擡起頭，鼻間竄入濃厚刺鼻的血腥味。
她不知道，那是空氣中瀰漫的氣味，還是她自己的血。
“嘭！”
“嘭！”
“嘭！”
反覆地撞了六次木門後，唐穗落到了最底層。
全程根本來不及反應，便撞在了門上。
渾身摔骨折般的劇痛，但唐穗還是死死的咬緊牙關，艱難地站了起來，一瘸一拐。
然而當她站穩後擡起頭，映入眼簾的，卻是另一幕景象——
如同被打碎重組的拼圖，無數復古的長廊和建築穿插，荒誕悚然的陳列在這漆黑無限的空間內。
油畫般抽象扭曲的景象在唐穗的眸中層層疊疊，最終扭曲成暗色的光影，在眼底沉淪，只有偶爾一閃而過的猩紅線條成爲她瞳眸裏唯一的亮色。
流淌的紅淬滿整個視界，瘋狂壓抑的聲音宛若入夢時分的朦朧體驗，嘈雜的囈語盪開聲波，組成不斷翻滾的漩渦，連成一片，千瘡百孔，形成更加混亂恐怖的空間。
但唐穗卻從這片混亂的空間裏感受到了一抹久違的熟悉感。
好像她曾經來過這裏。
來過無數次，深刻到哪怕大腦忘卻，感受卻鐫刻在了她的靈魂中，被觸發後開始強烈的暗示她——
【向前走。】
屬於系統的聲音在這混亂無序的世界裏幽幽響起。
她想要邁開腳步，然而卻另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定住。
無法動彈的唐穗看不見她雪白的腳踝已經被黑紅色的光霧纏住，不斷收縮的瞳孔倒映着眼前悚然混亂的景象。
“你看。”
冰涼的溫度裹挾着森寒的氣息從身後貼了上來，唐穗的呼吸急促起來，耳畔卻突然響起了另一道輕緩沁涼的呼吸。
“我找到你了。”
——可我不想被你找到。
這個念頭幾乎是瞬間，就浮現在了腦海裏。
唐穗的雙手緊攥成拳，所有的恐懼都化爲了她打破桎梏的力量，在重新掌握自己身體的同時飛快轉身，澄藍的眸子裏迸射出厲光，五指併攏，將手掌化作利器，在完成轉身的瞬間，用力的刺入另一個存在的身體。
“呲、”
殷紅的血液飛濺，有幾滴落在了臉頰上。
唐穗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瞳孔裏映入另一張，她無比熟悉，熟悉到每天都能見到的容顏。
——那是，她自己的模樣。
未曾察覺到的墨色浸染瞳孔，兩雙相似卻又不同的眼眸四目相對，一雙慢慢的升起水霧，另一雙卻無比平靜，甚至清晰映着她落淚的模樣。
“你”
才找回了自己的第一個字音，那些暈開的深沉血色就從長襟上有意識的抽離，拉長成紅色的線，將她們的手腕纏繞在一起。
——這是，屬於她的罪。
在被猩紅的線條完全纏裹，覆蓋住身體的恍然間，唐穗腦海裏浮現出這樣的話來。
【嘀——妖力覺醒失敗。】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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