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她的死是蓄謀已久
就連夜空中點綴的星子，光芒都在慢慢變弱，直至最後一縷自然的光芒也完全消失，一切都被濃夜吞沒。
圍築在沙灘上的篝火還在發光發熱，橙紅色的火焰將酣睡在篝火周圍的史萊克九怪的影子映射的時長時短。
白日在雙生領域中經歷的一切，雖然魂力上已經恢復了過來，但精神內耗所帶來的的疲憊，卻是揮之不去的。
熒藍色的三角立方在衆人不遠處流動着水波一般的光芒，化作一道邊界，也是保護，將他們安然的保護在這片範圍內，與外界隔絕。
感受到最後一個除她之外的呼吸聲也放平緩後，唐穗閉合的眼眸倏地睜開，靜靜地聽了會兒夥伴們的呼吸聲後，才慢慢閉上眼，任憑自己的意識墜入那片暗沉的，彷彿具有生命的黑海。
沉沉浮浮的，落到最深處。
唐穗睜開了眼，定定地注視着前方幽邃的黑暗好幾秒，才緩慢地開口：“我知道你們在，開誠佈公的談談吧。”
“.”
黑暗中沒有迴應。
唐穗暗藍色的瞳眸一片平靜，“我們的心意本就是相連的。就算我沒說，但你們該知道，哥哥的事，我已經釋然，沒有想怪你們的意思。我想要知道的，是另一個‘我’的事。”
如海一般深沉的黑暗中，盪開點點漣漪。
一張又一張玉白的面具顯眼的暴露在黑暗中，同樣靜謐地注視着唐穗。
“很抱歉小主人，唯有這件事，我們不能夠說。”
狐面慢吞吞地說道。
唐穗微頓。
不能夠說，卻不是不知道。
她低下頭，攤開雙手。
白皙的掌心幾乎看不見人類的手該有的掌紋，低溫加上精緻的容貌，更像是一具精雕細琢的人偶身體。
“其實.很小的時候，我就在思考，爲什麼穿越的會是我。”
“現在的人生，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假。”
唐穗的聲音漸低。
“直到被拖入時年的夢魘裏，夢迴過去，那些隨着這一世的生活而被淡忘的記憶才逐漸變得清晰。”
淺淺的黑紅色光芒覆蓋指尖，一簇外黑內紅的火焰躥起，渾濁的火光將唐穗精緻的面容映照，宛若鑿壁偷光一般，深紅色的火焰內芯竟是浮現出了一個迷你版的唐穗。
她收攏着雙膝，以半蜷縮的姿態懸浮在火焰內芯，將臉深埋在長髮和臂彎間，看不清面貌。
唐穗無比清楚這樣的姿態。
因爲這正是前世在遊戲中，面靈氣保持待機的姿態。
她將火焰託高了些，手掌輕輕往上一擡，那簇搖曳的黑紅色火焰便宛若一盞放飛的天燈般懸浮起來。
“時年編織的夢魘都是我真實，不願意回憶起的過去。”
她凝望着那縮小的，看不清樣貌的面靈氣，說道：“綁架是真的，綁匪也是我殺死的，但我現在確實不記得，我當時是怎麼殺死對方的了。因爲我那時一回神，就看見那個男人的頭已經滾到了一邊，而我自己則面朝一具無頭屍體站着。”
“面具也是真的。如夢魘中呈現的過去一樣，我在成爲唐家名副其實的新任家主後，參加了一場慈善拍賣會。而拍賣會上，我的確拍下了與面靈氣環繞的面具一模一樣的，七個面具。”
“有關面具們的不詳詛咒傳聞同樣是真實的。”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莞爾一笑。
“但奇怪的是，成爲面具們新主人的我，並未像獲得它們的前幾任主人一樣，變成瘋子，又或者各種意外事故悽慘地死去。”
“雖然最後，我還是沒有逃脫死亡的命運，熬夜肝遊戲的時候猝死了。不過對比前幾任主人的死法，我的死法，算是最溫和無痛的吧。”
“甚至還意外收穫了你們，和我這第二條命。”
唐穗擡眸，看向懸浮在黑暗中的面具們，暗藍色的瞳眸好似變成了一面鏡子，清晰的映照出了面具們隱藏在皎白之下的晦暗深沉。
“這些最真實的記憶，都在無數次我想要深究時不知不覺的就被遺忘，直到最近，才愈發的清晰。”
“我不覺得是你們覺得瞞不住了乾脆不瞞。而是覺得時機快到了，所以纔不再讓我刻意忘記。”
“我前世的死亡，究竟是意外，還是”你們的蓄謀已久呢？
後面的幾個字音消匿在唐穗的脣中。
縱然沒有說出口，但與她心意相通的面具們卻都聽到了唐穗的未盡之言。
然後，面具們眼眶裏的光芒閃爍了下，或是蒼老，或是優雅，或是輕細，或是渾厚的聲音糅雜在一起，猶如魔鬼的低喃，在迷失的旅者耳邊囈語，整齊重疊——
“你的死亡，是命運的骰子翻滾之後，獲得的必然結果哦。”
果然
“爲什麼選中了我？”
她的聲音很平靜。
哪怕已經知曉她前世的死亡是面具們害的，可她此刻卻沒有半點憤怒和被背叛的情緒，只有一種很奇妙的，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感覺。
那是一種莫名出現在腦海中既定概念。
——它們在等待的那個心儀的主人，是她。
前幾任持有它們的富豪之所以死去，是因爲他們都不是它們要等的那個人。
可是已經被現在的富豪買下了，它們又不能動，那能怎麼辦呢？
當然是只有現任的主人死了，它們才能繼續尋找新的主人，直到找到它們選擇的那個主人。
從一開始，唐穗就無比清楚，面具們並非良善之輩。
它們會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某種程度上，和她相似。
同步心念的面具們注視着她，眼神裏充斥着諸多冗雜的情緒。
貪婪、嘆息、惋惜、恨意、縱容、寵溺
矛盾又複雜，難以置信它們所站的立場，竟然還是在保護着她的這一方。而唐穗本身對於這點也沒有半分的質疑，懷揣着莫名的信任，聽着面具們訴說預料之內的答案：
——“因爲是你。”
面具們的聲音重疊起伏，是嘆息，也是一種訴說事實的理所當然。
——所以它們在等待着和她的相遇，以及她的死亡。
模糊的答案在心中浮現，但她就像是考場上遭遇AB選項的考生，遲遲沒有敲定最後選擇的答案。
彷彿是知道唐穗的猶豫，狐面輕笑了聲，溫柔的聲音中滿是蠱惑的意味：
“既然不確定心中的答案，那就再去親身體驗一遭，如何？”
唐穗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是讓我也進入領域的幻境？”
猿面陰陽怪氣：“怎麼會？我們哪敢迫害你啊。”
福神笑眯眯的老翁臉在光影中忽明忽暗，“這海神島上，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幻境高手嗎？”
唐穗目光一動，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海鬼鬥羅。
——題外話——
PS：心意互通其實是單向的，穗穗並不能知道面具們的想法，但面具們可以互相知道彼此想法，也能攝取到穗穗的心念，很狡猾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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