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武殿賭鬥
七日後,離城武殿。
演武場上聚滿了人,除了武殿的天才弟子外,其餘諸人不是張氏部族的高層,就是離城中其他勢力的顯赫人物。
平日裏經常有人在演武場上約鬥,倘若是尋常武殿弟子的戰鬥,自然不可能吸引到如此多人觀看。但今天有所不同,對戰雙方都是離城最頂尖的少年天才,其中一方更是出自張氏部族主脈。這兩人的公開交鋒,也象徵着武殿這一代年輕弟子中的巔峯之戰。
演武場右邊高臺之上,有幾張巨大的石桌。其中一張石桌上放滿了玉盤珍饈,這裏每一樣都是尋常部落子民一輩子都難以品嚐到的佳餚。此刻正有數人端坐在石桌上交流着。
“吳教習,這回的事你可是做的差了。你明知羽翔公子已是先天生靈,這場約戰本就無甚公平可言,又何必宣傳的滿城皆知呢。”
“呵呵,張恆的才能各位都是有目共睹的,最近半年他的進步可謂是突飛猛進,越階與先天一戰,對他也是有大好處的,談不上什麼公平不公平。”被稱作吳教習的精瘦中年人笑呵呵道。
“話不是這樣說的,誰不知你吳教習早早攀附上了族長,伱無非是想給張宇翔那小子造勢罷了。”又有人出言嘲諷。
餘下之人也是各自出聲議論着。這幾人都是武殿之中的教習,他們有的來自張氏部族,有的則不是。如那位吳教習,便出身離城之外的一個部落,早年間曾在張氏族長手下聽用,後來才謀求到一份武殿教習的差事。張羽翔便是吳教習負責的弟子之一。
演武場外,張恆與張楚玉正並肩走在路上。
“恆哥,果然被你說中了,今天武殿里人可真多啊。”張楚玉小聲嘀咕着。
“張羽翔敢直接下戰書,自然就不怕我不來。他向我約戰之事這幾日在部族都傳遍了,想來是有人在故意散佈消息。”
張恆前世好歹也在職場摸爬滾打那麼多年,這種技倆他見得太多了。而這一世的東荒平原,在常年戰鬥壓迫下,部族子民都極爲好鬥,從不畏懼挑戰。同爲武殿弟子,若是他避而不戰,只怕會被人嘲笑一輩子。
隨着張恆兩人走進演武場,立刻就有一道道目光投來。
張恆不爲所動,徑直走向演武場中央,那裏立有一名身姿挺拔、天庭飽滿的少年,此人正是族長之孫張羽翔。
“張恆族弟,久違了。”張羽翔生性傲慢,說完這句話後便似有要動手之意。
實際上他確實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堂堂正正擊敗張恆,一雪前恥。想他張羽翔身爲族長之孫,在部族裏的地位非同小可,本應在武殿衆多弟子中一枝獨秀。但近半年來與張恆交鋒卻是敗多勝少,而對方年紀甚至比他還要略微小上一些。
如今他已突破先天,又將滿十八歲,按照規矩是不能繼續長期留在武殿修行了,須得開始接受部族任務。離去之前,若能以碾壓之勢擊敗這位昔日的對手,何樂而不爲?
“慢來,既是羽翔族兄在武殿中的最後一戰,我看還得添些彩頭,不如你我做個對賭如何?”張恆平靜言道。
“哦?你想賭什麼?”張羽翔露出狐疑之色。“這小子如此自信,莫非自認爲還有以弱勝強的可能?”想到這裏,他不由收起幾分輕視之意。
“就賭五百靈貝怎麼樣?”
“願賭服輸?”
“那是自然。”張恆心中偷笑。靈貝乃是東荒平原衆多部族通用的貨幣,正常來說一枚靈貝就能換到幾百斤肉食了,張恆母親柳芸的月俸也不過六十靈貝而已。
兩人心中不約而同升起一個念頭:這波穩賺不賠。
這時旁邊不遠處一名微胖中年輕咳一聲道:“兩位,都是同族,記得點到爲止,莫要下狠手。”
這微胖中年正是武殿派來的裁判,他此刻也有些無奈,這兩人自顧自的在交流,完全無視了他這個裁判。
“錚——”
只聽一聲長吟,張羽翔手中頓時憑空出現一柄長刀,刀身兀自顫動不已。此刀由張氏部族內的鑄兵大匠所打造,若有神力或是先天真元加持,更是威力無匹,乃是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
“儲物法寶。”周圍有人露出豔羨之色,哪怕是內部空間不大的儲物法寶價值也是奇高,顯然張羽翔身上寶貝不少。
“羽翔公子對付未入先天之人,還要拿出寶刀來,是否有些過分了?”有張氏部族的年輕人提出質疑。
“你懂什麼?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叫尊重對手。”也有人主動爲張羽翔分辯。
張羽翔與張恆遙遙對立,傲然道:“亮兵器吧。”
“沒有。”張恆搖了搖頭。他修行的是神魔煉體,後天階段就不太仰仗兵刃之利,現在到了先天,尋常凡俗兵器恐怕連他隨意一擊都承受不住就會崩裂。當然,若是真正修行者才能使用的入了品級的神兵法寶,自然對他戰力有所加成。可惜張氏部族雖有這種寶物,卻不是他能接觸到的。
“那我也不欺你,我先讓你三招。”張羽翔顯然有恃無恐。“優勢在我!”他心中暗暗想到。
然而話音剛落,他就後悔了。只見張恆身上陡然出現極其強橫的神力波動,隨即身軀被一條巨大的火龍和一條巨大的水龍環繞,演武場中央彷彿化作水與火的世界。
“他竟然已經將赤明九天圖修煉到先天境界了!”遠處高臺之上,幾名教習頓時面露駭然之色。
“這可是傳說中最難的煉體功法,我當初也嘗試修煉過,可在初步感應太陰星和太陽星時就難以爲繼,也就放棄了。”
其中吳教習震撼之餘更是稍顯遺憾,“以赤明九天圖突破先天,恐怕張恆的神力已經能媲美尋常神魔煉體先天后期,就算我等幾人對上他也是勝負難料,更何況羽翔一個初成先天的煉氣士。看來此戰結局已定。”
一旁的陸教習露出恍然之色,那日他在武殿曾與張恆打了個照面,當時就從後者身上察覺到一絲威脅感,沒想到張恆竟已是先天生靈了。
“他纔不到十七歲吧。”有教習感慨道,“真乃妖孽啊。”
此刻場上的張羽翔面色凝重無比,他能感應到張恆的神力渾厚,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測,這時自然也顧不得什麼“先讓三招”的鬼話了。
“想不到張恆族弟也已經突破先天,佩服,佩服,且先喫我一刀。”隨即便飛躍而出,以真元催動手上寶刀,瞬間數道刀光以迅雷之勢向張恆斬來。
“是張氏赫赫有名的落星斬刀法!想不到張羽翔年紀輕輕,能將這門刀法修煉到這等地步!”有人認出了張羽翔所使的刀法,不由驚呼。
張恆仍是靜立不動,連眼也沒擡,他有神念之力,若真起殺心,一個剎那就能讓對方人頭落地。微微擡手,水火之龍齊出,頓時就淹沒了那幾道刀光。
“給我破!”張羽翔看着洶涌而來的水火之龍,一邊試圖以刀法強行抵擋,一邊抽出一大把符籙,其中有神力符,有防護符,但更多的是攻擊性的符籙。
看到此情此景,張恆不禁嘴角抽動,“真是個敗家子。”
張羽翔眼見靠自身真元無法強行化解對方攻勢,當即以符籙之力護住身軀,隨後又施展飛縱之術升騰至半空,試圖與張恆遊鬥。
“我先戰略性撤退,神魔煉體擅長近戰,但速度未必比得上我,待拖到他神力衰竭,還有贏的希望。”
但還不待張羽翔展開他的遠攻戰法,就見張恆突然主動散去那兩條天地元氣所化的巨龍,緊跟着右手一抓,輕喝道:“給我下來吧。”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空中頓時出現一隻黃色巨手,瞬間將張羽翔抓在其中,任他如何掙扎,也絲毫動彈不得。
“我認輸。”張羽翔無奈開口。
張恆聞聲緩緩撤去空中的黃色大手,自始至終他都立於原地。這招擒拿之法是他最近幾日在觀想衆妙之門時偶然間悟出的,其中蘊含着一絲土之道的奧妙。有朝一日,若他能將厚土之道領悟到足夠精深的地步,或許有機會將其推演爲傳說中的“神通”。
“張恆族弟,看來我如今遠遠不是你的對手了。”張羽翔唏噓不已,“沒想到連赤明九天圖你都能修煉成功,真是了不起。”作爲族長之孫,他自然清楚赤明九天圖的難度,那玩意他也看過,簡直不是人能修煉的。此刻,他望向張恆的目光中都隱隱有些嫉妒。
張恆當即客套了幾句,但他心中想的則是:“總算沒讓這敗家子把那疊符籙糟蹋完。”
“此戰,張恆勝。”一旁的裁判深吸一口氣,高聲喊道。
這場對戰,即使是在場修爲最低的武殿弟子都能看出,張恆還遠遠沒有使出全力,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就壓過幾乎手段全出的張羽翔。
張羽翔的落星斬刀法不可謂不精深,先天真元不可謂不強大,至少在場之人除了幾位武殿教習,沒幾個有信心能擋住方纔的凌厲刀光。即便如此,在張恆面前卻似毫無還手之力。
“五百靈貝,稍後自會有人送到你府上,就此告辭。”張羽翔顯然不願在這裏多待,帶着隨從匆匆離去。本以爲會是自己成就先天后揚眉吐氣的一戰,沒想到會當了別人的墊腳石。
“顯露三成實力,白得五百靈貝,這樣的好事多多益善。”張恆心裏想着。
高臺之上,幾名教習坐在石桌旁,始終無人出聲,一時間落針可聞。
“若我沒有看錯,張恆恐怕已經悟出天地間道的一絲真意了。”良久,纔有教習悠悠開口。
“不錯,他的境界恐怕更在我等之上。”
要知道,在場幾位教習中最弱的吳教習,也有神魔煉體先天中期的修爲,但他們連道的皮毛都沒摸到。
衆人中修爲最高的張覽教習說道:“張恆註定能成紫府修士,說不定有突破萬象的潛力。”
此話一出,場中無人反對。
“我親自去見一趟族長,詳細稟報此戰經過。這等良才美玉,族中決不能慢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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