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爭寶會
“這位丁臻執事據說出身平平,能成爲紫府修士,也算殊爲難得。”一處樓臺上,黃衫男子屠川隨口誇讚道。
此處樓臺上,還有些屠氏部族的年輕人邊是喝酒,邊是低聲議論着此次爭寶會上可能出現的一些寶物。又有一名墨袍赤帶,鬢角霜白的中年人正面無表情坐在屠川對面的長案之前,卻是海昌商會副會長厲峯。
聽到屠川所說,厲峯笑道:“小丁確實不錯,日後有希望修煉到紫府圓滿。”但他心底則有些不以爲然。
作爲海昌商會的副會長,他的地位不可謂不高,權柄不可謂不大。商會數十名紫府修士中能讓他慎重以待的,也就只有另一位副會長和那六名高級管事了。
“丁臻不過是東荒平原偏僻小部族出身,靠着讒諂面諛纔得到商會扶持成就紫府,何足掛齒?”
“倒是那柯老鬼,最近很得會長素陽真人信重,這次以退爲進,讓我在會長和徐公子面前顏面掃地,真是老奸巨猾之輩。”
厲峯心中念頭急轉,但面上不顯分毫,仍是一邊與屠川客氣交談,一邊等待着爭寶會開啓。
隨着丁臻執事上場,爭寶會將要開啓之時,西面一處樓臺上卻忽有鳳簫玉管之音傳來,隨即那裏用以遮蔽的陣法便被人主動撤去。
張恆頗覺奇怪,定睛一看,見那寬敞樓臺上有一名俊秀男子正半躺在座上假寐,身邊還有幾個玉容嬌嫩、美貌妖嬈的女子爲他捶肩揉背。幾步之外,更有侍女吹笛弄簫,美姬聞聲起舞。
“此人好大的排場,在爭寶會上也如此高調。”
張恆心中微微一動,隨即向侍候在一邊的金小梅問道:“不知那處樓臺上是何人入駐,如此舉動,豈不是壞了商會的規矩?”
金小梅目光略有些奇異地看向張恆,似乎覺得他不認識那名俊秀公子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但還是耐心回道:“貴客容稟,那是城主府的徐鼎鼎公子。這位徐公子的父親,便是黑龍城主徐坤真人了。”
說到此處,她眸中不由生出幾分異彩,看向那處樓臺上的幾名侍女時,隱隱有些嫉妒之意,恨不能以身代之。
張恆點了點頭,也難怪其他樓臺上的賓客對此毫無反應。這徐公子來頭如此之大,就是明着不遵守海昌商會的規矩,也沒人敢說出個不是來。他刻意撤去陣法讓其他紫府修士看到自己真容,就是要以勢壓人,如此一來,稍後爭寶會上也沒幾個紫府修士敢與他一爭了。
很快,下方的丁臻執事便將爭寶會的流程和規矩交代清楚。隨後他神色一正,說道:“此次爭寶會,乙等寶物共有六十八件,甲等寶物五件,諸位盡皆可提前向身邊僕役問詢相關信息,做好出價準備。”
隨着爭寶會正式開始,數百丈方圓的空地上也緩緩升起一座開闊的高臺,顯然是有某種陣法在控制着。張恆向下望去,見那高臺上砌有白石臺磯,圍欄頗爲古樸,上面繪有仙女騰空的浮雕,其勢巍巍,不落俗套。他不由暗自點頭,僅是眼前這氣派的拍賣場,就足以令某些囊中羞澀的紫府修士心怯了。
“現在,就讓我們先來看第一件乙等寶物。”丁臻站在高臺之上,語聲洪亮,說話間黝黑的臉上也現出紅光來。
他擡手微微示意,便有一名腰肢款擺的妙齡侍女從高臺後方走了出來,手上捧着一隻玉盤,盤中放有一杆三尺長短的皁巾幡旗。
四面樓臺之上有一些紫府修士凝目看去,頓時響起一片議論之聲。
丁臻沒有賣關子,指着那面幡旗說道:“今日第一樁寶物,便是這件人階下品法寶五毒幡,起拍價三百元石。此寶乃我海昌商會一位已經故去的煉器師所煉製,雖只算得上人階下品法寶,但威能頗爲不俗。”
“此幡施展開來,能放出五種毒煞穢氣,縱然是神魔煉體的紫府修士,一旦沾染上幡中五毒,也有侵肌蝕骨,內殘五臟之虞。雖不足以致命,但也要在此幡下身受重創。”
話音落下,卻未見有人立刻叫價。這不過是第一件寶物,品質也算不得太高,對於許多修爲深厚兼之背景強大的紫府修士而言,就更算不得什麼。
“這件五毒幡,倒與當初在離元山中鐵龍老妖所用的毒火陣有些相似,不過單論威能,比那陣法還要強上幾籌,足以威脅到煉氣流的紫府修士了。”
張恆雖對此寶興致缺缺,但還是仔細瞧了兩眼。休看那丁臻執事吹噓的天花亂墜,揚言此幡如何如何厲害,實則不過是誇大其詞罷了,在他看來,這東西對神魔煉體的紫府修士毫無威懾力。也就一些上升潛力不大,年歲又頗高的紫府修士,喜歡研究各種旁門左道之術,纔可能對這件法寶產生興趣。
果然,數息之後,才聽到某處高臺上傳來一聲清亮的玉磬之音。顯然入駐那裏的紫府修士也是思索了良久以後,才命一旁的侍女敲響玉磬的。最終,因再無人出價,這件五毒幡便被此人以三百元石的底價拿下。
雖說第一件乙等寶物未能引起衆人哄搶,但丁臻執事似乎對此毫不在意,面上仍是掛着純真的笑意。隨着他再次揮手示意,這一次侍女所奉上的,是一卷看去頗爲古舊的書冊。
丁臻高聲喊道:“諸位,這卷書冊裏記載了一門身法,叫做浮光遁。紫府修士若能將之修煉到最高境界,飛遁之速比起萬象初期的真人來,也只是稍遜三分。這門身法,起拍價兩百五十元石。”
這回拿出的東西,倒是引起幾位紫府修士的爭搶。這幾位紫府修士身後的部族勢力都很是一般,這才迫切想要得到些能夠傳承下去的法門,既爲增強自身實力底蘊,也爲澤及後代。
在這門身法之後,又陸續有幾件旁門法寶、陣旗被人買去。這些寶物中價值最高者,是一件人階中品法寶,比適才那件五毒幡要好上許多,衆多紫府修士爭奪此寶時也是頗爲激烈。此等品質的法寶,對於尋常紫府修士而言已經是極爲難得了,能有一件傍身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保住自己一命。
但是對於張恆來說,這些寶物都還難入他眼。如今下場爭寶的,多是一些出身小部族的煉氣紫府修士,真正實力背景強大的,都還穩坐樓臺之上,顯然對這些東西也是不屑一顧。
候在一旁的侍女金小梅,見張恆始終面色淡然,似乎沒有出價打算,心中不由暗自着急。似她這樣的侍女,在商會中能領取的俸祿較爲微薄,但倘若樓臺上的貴客在此花費元石,她也能從中得到不少的抽成。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一件件寶物流水一般被衆人拍走。某些達成此行目的的紫府修士,也沒有一個就此離去的,因爲他們都想見識一番後面的珍奇寶物。
某一刻,張恆目光向那處高臺看去。此時有一儀容端秀的侍女捧着一隻玉盤緩緩走至場上,那玉盤之上赫然放着一柄發出湛湛清光的寶劍。
丁臻執事高聲道:“這把長劍在人階法寶中也堪稱上品,乃是歐氏部族一位高人寄賣之寶,起拍價六百元石。”
他並未過多介紹此寶,但諸多樓臺之上許多紫府修士眼力何等厲害,僅僅遠觀,都能隱隱感到此劍的厲害。哪怕一些不擅劍法之人,此時也都琢磨着,若是無人追捧此寶的話,或許可以買了回去充實部族寶庫。
“此劍倒與我身上那把銀麟劍相差無幾,都能勉強稱得上人階上品了。哪怕僅僅拿下這件法寶,我此行都稱得上圓滿。”
張恆一時間對此寶十分意動,於是一招手,將金小梅叫來囑咐了幾句。後者聽後差點沒忍住驚呼出聲,看向張恆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敬畏。
她美目一亮,躬身退至陣法遮蔽範圍之外,隨後站在樓臺邊的圍欄前敲動玉磬,並高聲喊道:“此處貴客願以一千元石收下這件法寶。”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周邊樓臺上人人側目。畢竟之前出現的那些寶物,還沒有一件最終賣到上千元石的。某些心思活泛之人,更是擔心這位出手豪闊的貴客後面會與他們爭奪那幾件壓軸的甲等寶物。
北面一處樓臺上,有一名頭戴碧綠高冠,氣質清冷的青年,他從爭寶會開始時便一直安坐不動,見到那柄長劍法寶後,卻是突兀站起身來,面上浮現出幾許意動之色。
“我雖用不到這法寶,但師姐好像對劍法頗有些興趣,若能將此劍買了下來贈予師姐,倒也是一件美事。”
“那徐鼎鼎三番五次到我攬月宗駐地來找師姐,還送了不少寶物,這回非將他比下去不可。”
想到此處,他便不慌不忙地吩咐身旁侍女前去爭寶。雖說他此行的目標是另一件寶物,身上能隨意動用的元石不算太多,但一千元石顯然還在他容忍範圍之內。
拍賣高臺之上,丁臻執事見金小梅背後的貴客出價之後,遲遲沒有人再開口,心下也頗覺遺憾。在他看來,這件法寶理應賣到更高價纔是。
這時,北面一處樓臺上,有侍女急急敲響玉磬,緊跟着大喊道:“此處貴客願出一千兩百元石。”說罷,她還朝着遠處站着的金小梅略帶挑釁地看了一眼。
可惜金小梅聽後,臉上並未露出太過喫驚的神色,又不緊不慢地說道:“一千五百元石。”她先前已得到張恆授意,因此擡起價來無所顧忌,而即使一千五百元石也還遠未達到張恆此前給出的最高預期。
北面樓臺上的侍女臉色不由一白,隨即快步跑回陣法之內。只是過了許久,都未再出來喊價,顯然那名青年修士已是放棄爭奪此寶。
最後,場中部分對這件法寶心動的人都覺得此價太高,也有些人感覺到張恆似乎對寶物志在必得,因此都是默不作聲。於是這柄法寶長劍最終被張恆拿下。
不一會兒,便有一名頭髮灰白的老者來到張恆所處的樓臺之上,將那柄長劍侍送進來。張恆拿起長劍細細品鑑一番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又隨手將一枚空間芥子石擲在案上,對那老者道:“此中有一些上品元石,應抵得上尋常元石一千五百塊,你可拿去查驗一番。”
那老者恭敬地將芥子石拿起,仔細清點過後,見並無差錯,於是對着張恆躬身一禮後,便緩緩退了出去。
隨着爭寶會的進行,呈現出來的寶物也是愈發珍奇,而隨着張恆一次出了一千五百元石拿下那柄長劍,更是引得一些爭寶之人好一陣議論。不過未過多久,周圍樓臺上覆又變得安靜起來,因爲此時已有新的寶物出現在場上。
接下來侍女呈出來的幾件寶物同樣在乙等之列,張恆僅是略微看了幾眼後便不再關注。這些寶物中有些也引起衆人哄搶,但最終的成交價還未有超過先前那柄法寶長劍的。
轉眼,距離爭寶會結束只剩下最後五件壓軸的甲等寶物。一時間,許多等待已久的紫府修士紛紛打起了精神。他們之中有些人在先前爭寶過程中,面對心動的寶物也最終忍耐了下來,爲的就是留出足夠多的元石來應對這最後的壓軸寶物。
“甲等,第一件寶物,赤火琉璃石,可用於輔助感悟火行之道的道之真意,也可與其他寶物配合煉製火行法寶,此寶物起拍價兩千元石。”丁臻執事輕輕籲出一口氣,隨後才鄭重地說着。
伴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周圍一些樓臺上的氛圍彷彿都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竟是輔助悟道的寶物?”張恆聞聲也不禁目光灼灼地看向那玉盤上的寶物。雖心下嘖嘖稱奇,但以他此時的境界,這寶物對他而言並無大用,僅是一件煉器的寶材而已。若是所費元石不多,他也不介意將之拍了下來送給部族。可惜這寶物僅僅起拍價就如此之高,難說最後會被哄擡到多少,是以他暫時也沒有出價的打算。
“此處貴客願出三千元石拿下這赤火琉璃石。”東面一處樓臺上,有侍女敲動玉磬,高聲呼喊着。
不待場上之人反應,西面樓臺上那位徐公子忽然站起身,冷聲說道:“這赤火琉璃石本公子要了,比他多出一塊元石。”
此人自高調入場後,一直在衆多美貌女子的簇擁下假寐,始終未發一言。如今這一開口,立時就讓場上熱切的氛圍爲之一靜。張恆也不由愕然地看了過去。
然而當先出價的那人似乎並不準備給他面子,親自走出陣法遮蔽範圍,靠在矮欄邊上與徐公子遙對而立。此人身材高挑,美服華冠,輕襲寶帶,眉眼間還帶着幾分慵懶之色。
“這位乃是攬月宗弟子樂梓,據說在攬月宗的宗門總部也有很深的背景。”侍女金小梅主動向張恆介紹着。
“我出三千一百元石,徐兄弟,這件寶物對我一位晚輩很重要,請讓一步吧。”樂梓語聲高亢,又帶着一絲堅決之意。
徐公子聞言後,臉上露出濃濃的不屑之色,厲聲道:“誰是你兄弟?你不要給我哇哇叫,聲音大就能嚇退我嗎?伱要爭的話,本公子今日就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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