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踐踏
“你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封號鬥羅？”朱竹清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熱水從食管流進胃裏，這讓她舒服了不少。
戴沐白看了一眼逐漸消散的烏雲，他說道：“只有先成了封號鬥羅，才能向更高的目標前進。”
他的表情很平靜，彷彿成爲封號鬥羅是很簡單的事情。
實際上，對他來說，成爲封號鬥羅，確實是輕而易舉的事。
“戴沐白，你越來越讓我覺得陌生了。”朱竹清忍不住說道。
她本不應該說這種話。
可是她和戴沐白的關係一點兒也沒有緩和。
她覺得和他越來越疏遠。甚至她再也找不到原來喜歡他的那種感覺。
是因爲背叛嗎？
不全是。
是因爲還不夠愛他。
但是爲什麼一想到要離開他就撕心裂肺一樣地疼？
“我也這麼想。”戴沐白淡然一笑，“當有一天我突然發現自己這麼陌生，我也無法適從。”
“我本來不是這樣的。”
戴沐白從儲物手鐲裏拿出火鍋底料放進鍋裏，他等着水逐漸燒開，然後把切好的肉片扔了進去。
“爲什麼會這樣？”朱竹清迷茫地問。
“我也想知道。”戴沐白同樣迷茫。
他本來有確切的目標，本來有完整的計劃，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計劃趕不上變化。
而變化最大的，竟然是他自己。
“我竟然沒有預想中的那麼堅定。”戴沐白拿出瓷碗，將煮熟的肉片盛起來遞給朱竹清，“但這也可能是預料之中的變化。”
朱竹清接過碗筷，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其實，你也可能沒變。”朱竹清說，“我有時候覺得你很陌生，但回頭一想，又覺得你還是和原來一樣。”
“所以，我有時候特別希望你能一直騙我。”
“傻不傻啊……”戴沐白苦笑。
朱竹清眨眨眼：“我覺得傻人有傻福這句話是有些道理的。我要是能不想那麼多就好了。”
“你這樣是讓我挺頭疼，但我還有點欣慰。”戴沐白笑了笑，“我不喜歡傻孩子。”
“可是你對小紅挺好的啊。”朱竹清不解，“他不是傻乎乎的嗎？”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戴沐白哭笑不得，“他確實是傻人有傻福。”
“我很羨慕他。”朱竹清說。
戴沐白看了她一眼。
朱竹清悶了一會兒，她喫完了碗裏的肉，把碗遞給戴沐白。
“我很難受，但我又不知道怎麼說。”朱竹清精緻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想原諒你，我一直在這麼做，可是我越逼迫自己就越痛苦。尤其當我發現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樣的時候。”
朱竹清眨了眨眼：“我明明還是愛你，我一點兒也不想離開你，可是我特別難受。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明明知道你一直在忍讓，在退步，可是我還是順不上那麼一口氣。”
“我明明應該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算了，可是……”朱竹清看着鍋裏倒騰的肉片，她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安全感，“拖下去對誰都不好。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最好。道理誰都懂，但我做不到。”
“我甚至都不知道該讓你怎麼做我才能滿意。”
“現在就像有兩個小人在我腦子裏打架，一個小人跟我說，哎呀他不就犯了錯嘛，又不是不愛你了不寵你了不要你了，彆扭個什麼勁兒啊！趕緊原諒他和好算了，大家都快快樂樂的多好啊！另一個小人跟我說，絕對不能放過他！他能犯一次錯誤就能犯第二次，以後他絕對會得寸進尺！他只是踐踏你的感情的大騙子！最後你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我覺得他們說得都對又都不對。可我找不到人來幫我。或許我就是活得太失敗了吧……”
“我想報復你，但我發現我自己更痛苦。”
戴沐白嘆了一口氣。
他能夠理解朱竹清的無奈，糾結與痛苦。
戴沐白不會說對朱竹清的心情感同身受，只是他作爲另一個當事人，受到的折磨並沒有比朱竹清少。
如果他能夠瀟灑一點，那就直接拋下朱竹清算了。
他不缺女人。
只是他想挽回朱竹清。
“知道我爲什麼要把你送到星斗大森林裏嗎？”戴沐白突然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
朱竹清愣了一下。
她以爲戴沐白是想要丟下她，讓千仞雪上位的。
可要是那樣，他沒必要讓二哈把她送到小舞身邊，他根本不必安排這一切。
讓她自生自滅好了。
“我總是跟不上你，這也是讓我很痛苦的原因。”朱竹清疲憊地說道。
“我也很矛盾。”戴沐白苦笑，“我希望你能夠跟上我的腳步，但我又想讓你站在原地等我。我無法保證你能夠跟得上我，我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回頭去找你。”
“抱歉。”朱竹清嘴脣發白。
“我不是說你不夠優秀，而是……實際上，小舞也不見得能夠跟上唐三，但他們的感情……我甚至想去問問唐三他們是怎麼有那麼深厚的感情的。”戴沐白吐出一口濁氣，他對朱竹清說道，“抱歉，是我太貪心了。”
“但是有一點，我把你送到星斗大森林，不是爲了讓你給雪兒讓位。我說過，她不需要你讓位。因爲我從一開始就告訴她，她是第三者。”戴沐白喝了一口熱水，他說，“我送你走，是因爲星羅帝國想要解除世代聯姻。也是因爲，我不希望兩家的後代從一開始就被綁在一起。”
“你應該知道，因爲這聯姻，這一萬年裏兩家出過多少悲劇。”
朱竹清默然。
這種包辦婚姻，確實導致了不少悲劇。甚至有一代，兩家人子嗣都不興旺，偏偏兩家子女還都不喜歡對方……差點出了大亂子。
“其實你糾結的不是我的改變，”戴沐白笑道，“我沒什麼變化，你只是……太羨慕小舞和寧榮榮了。”
朱竹清並不否認。
是，她太羨慕小舞和寧榮榮有唐三和奧斯卡那麼忠貞不二的愛人了。
“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論這個問題，如果你不反對，我們今天就把這件事徹底解決，可以嗎？”戴沐白坐直身體，莊重地面對朱竹清。
朱竹清沉默地點頭。
“好，那我問你，你是要我拋棄雪兒嗎？”
朱竹清沉默許久，搖頭。
“第二個問題，你是在乎皇后之位嗎？”
朱竹清更久地沉默，還是搖頭。
“第三個問題，你要離開我嗎？”
在這個問題上，朱竹清毫不猶豫地搖頭。
“第四個問題，你想報復我，是要我比你更加痛苦嗎？”
朱竹清搖搖頭，又點點頭。
“第五個問題，你覺得我愛你嗎？”
朱竹清愣了一下，她咬了咬脣，點頭。
“最後一個問題，你愛我嗎？”
朱竹清看着戴沐白的眼睛，點頭。
戴沐白扶額。
“你傻不傻啊！”
朱竹清茫然。
戴沐白這不是第一次說她傻了。
“你擔心那麼多有用嗎？”戴沐白忍不住揉了揉朱竹清的頭髮，他無奈地說，“既然你不想離開我，又不會不愛我，那還想那麼多幹什麼？覺得生氣就打我一頓，我還能還手嗎？”
朱竹清默了默，擡手捶了戴沐白一拳。然後她看着自己發紅的人小拳頭，面無表情地把手伸給戴沐白看。
戴沐白簡直哭笑不得。
他連忙給朱竹清治療：“我錯了，你下次別用手，可以從唐三那裏借個錘子。”
朱竹清無語：“你對自己還真狠。”
戴沐白俯身親了她一口。
“我願意把所有的耐心都給你。”
朱竹清別過了臉。
“花言巧語。”
戴沐白捏了捏她恢復的手，說道：“這是實話啊。”
朱竹清回頭看着他，嘴巴抿着。
“十年前吧，那時候我遇到雪兒，其實沒想那麼多，我就是覺得她好看……畢竟你那時候太小了。也是後來和她的相處中才逐漸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她。”戴沐白說，“這個我跟你說過，也不是想讓你理解，就是跟你交代一下。我糾結過，但最後還是貪心了。”
“我本來是打算能瞞你多久就瞞你多久的，可是在星斗大森林裏昏迷那次……我是沒臉再瞞着你了。”
“反正我已經是個渣男了。我認了。”
“我都打算要跟你死纏爛打了……那天坦白完就跑，是因爲原本就有去軍營歷練的計劃，而且，我也想讓你冷靜思考一下。”
“你跑來軍營，是真的打亂了我的計劃。而且送你走之前，父皇竟然派黑空鬥羅來接我回宮，很多東西我都來不及跟你說，只能先送你走。”
“我本來以爲，你跟着母妃那麼久，不會再想太多的。可惜我以爲只是我以爲。”
“吶，竹清啊，你只要記住三件事。”
“第一，我愛你。”
“第二，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第三，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可以爲你付出一切。”
朱竹清看着戴沐白∞字形的重瞳，看着他眼底的真誠，感受到他手心的溫暖。
她說：“如果只有一個雪兒，我可以接受。如果你真的愛我，我可以原諒。如果你說到做到，我可以釋懷。”
戴沐白注視朱竹清堅定的眼神，他笑了：“我好像看到了第一次見面時的你。”
他很喜歡那個堅強而嬌怯的朱竹清。
他從儲物手鐲裏拿出一把帶着華麗刀鞘的匕首，這是戴星河賞賜給他防身的當今唯二的八級魂導器，他把它放進朱竹清的手心，他說：“如果有一天我沒有做到，你可以將這把匕首刺進我的心臟，我不會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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