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關於他張日山篇

作者:喬喬呀
“回來吧,求你,回來!”

  我從牀上忽得睜開了眼睛,眼神中還帶着驚恐未定,耳邊似乎還回蕩着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額間後背都被汗溼濡了一片。

  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緩了一下,我起身熟練得褪去衣物去浴室衝了個澡。溫熱的水自頭頂澆到身上時恍然間又回憶起了夢裏的景象。

  那個男人穿着軍裝抱住我的身體絕望哭喊着,我想要對他說些什麼,只是瀕死前的疼痛瞬間席捲了我的所有感官叫我不能迴應他。

  夢醒之前是他落在我額間的吻,脣上沾了我的血,看着倒是豔麗了許多。不過也更襯得他那臉蒼白得嚇人。

  這副場景已經在我的夢裏斷斷續續得有十幾年了。

  我不知這個夢境代表着什麼或者預示着什麼事情的發生,但叫我對裏面那個男人的好奇心愈發得盛了。

  因爲醒得比平時早了許多又沒了睡意,索性到廚房簡單做了點早飯喫。早飯是半個三明治,對於經常不喫早飯的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剩下的半個我用打包袋裝好打算上班的時候分給要好的同事喫。只是在街上往公司路上走的時候身後突然“滴,滴”了兩聲。

  我以爲是擋了別人的路就再往邊兒上靠了一下,然後轉身去看對方。

  身後的人超過我徑直得往前走了,我卻愣在原地沒了動靜。原因就是我在那橋邊好像看到了夢裏的男人。

  但是他只是出現了一霎,再想去尋找時只能看到車子與車子之間的極限拉扯,沒有半點他的影子。

  我以爲自己眼花便轉過身子繼續往公司的方向走去,只是心裏還是免不了得失落,總覺得似乎自己忘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這個認知叫我有些患得患失,不過工作上的瑣事很快就將這樣的情緒壓下了,只在我低頭洗臉時或者入睡之前還如病毒一般侵入我的思緒裏。

  公司的領導說是有客戶需要員工陪着去喫頓飯,就叫上了我跟組長兩個人。組長也是女生,平時對我頗有照顧。

  地點選在了一個私人菜館,只看裝潢便叫我有些驚訝,也不知道對面是什麼來頭值得領導祭出來這個地兒。

  我小聲問組長,奇怪得是她也說不太清楚,只是與我說到時見機行事吧。

  我坐在原地等着,不多時外邊兒就傳來領導說話的聲音,仔細聽好像還帶着諂媚,“能約到您是我劉某人三生有幸啊。”

  腳步慢慢得由輕變重,我與組長對視一眼起身迎了上去,門被人開了後,先是領導圓潤的肚子進了門,他伸出了胳膊引着後面的人進屋。

  看清對方的臉後我幾乎愣在了原地,只因他與我夢裏的那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不,應該說就是一模一樣。

  但夢境中人的軍裝與這個時代本就不相符,我曾查過資料,他所處的差不多應該在民國時期。

  而且此人的氣質與夢裏那人好像也有所不同,但我還是感到震驚,在組長不斷使眼色與扯衣服後才發覺自己直愣愣得看他出了神。

  我連忙慌亂得低下了頭,掩飾住了眼裏泄露出來的思緒,盡力把自己當做一個背景板不再往他的方向看去。

  但領導似乎沒能注意到我的反常,還在期間提及了我一兩句,他的眼睛看過來時我又不禁想到夢裏那個男人的那種摻雜着絕望與心痛的眼神。一時竟叫我不敢與他對視,只能尷尬得扯了點嘴角算作是迴應。

  喫飯期間的談話一個字也沒入了我的腦子裏,只是覺得整個腦子亂成了一鍋漿糊,怎麼理也理不清。

  喫完飯後我拒絕了組長送我回家的好意,獨自走在路上。時間其實並不算是很晚,夜晚的風把頭髮朝着身後吹起露出來整張臉。

  我低着頭走着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總與飯桌上的那個男人脫不了干係。我閉上眼睛甩了甩自己的頭打算把他從我腦子中清除掉,只是沒成想再睜開時卻發現他就是我眼前。

  他與我的距離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睫毛的長度。我立刻往後退了一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睜開眼時他還是那副樣子看着我。

  “你…你…”我被驚得說不出來完整的話。他則是很自然得對我說:“一起走吧,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我們並肩走着,他就像是一塊剛烤好了的蛋糕,他的香味一直吸引着我,但總會害怕會燙傷。

  我想與他搭話,但無奈找不到合適的藉口,他也沒有想要與我說話的慾望。我們就這樣走了差不多兩百米左右。

  “你…認識我嗎?”我試探着還是把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認識。”在我的心剛要激動不已的時候他接着說:“我們剛剛見過面的。”末了還附加了一句“你不記得了?”

  “記得,記得的。”我連忙說道,心裏確是充斥着連我也不明白的失落感。我明知他們不是一個人卻還是生了僥倖的心。

  “你…要注意休息。”他隔了幾分鐘後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我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摸上了我的眼下,噩夢過後黑眼圈確實比着平時重了不少,不過我已經用粉底遮了許多了。

  他送我到了樓下就轉身離開了,背影在路燈下顯得很是孤獨,自腳下延伸的影子也籠着寂寥的意味來。

  “小副官?”我朝着他的方向喚了一聲,這是我做的最後一遍嘗試,若他真的與我夢中之人無關,那我死了這心便是了。

  我的聲音落下後,他幾乎沒有停頓得就朝着我的方向轉過身來。

  我倆隔百米相望,相顧無話惟有淚兩行。我控制不住得眼淚從眼眶中涌出,兩個時空中的身影自此在我腦海中重合了。

  他朝着我跑來,用指腹溫柔得抹去了我的淚,但眼淚像是開了閘怎麼也擦不乾淨。

  “莫哭,心疼。”他把我的手貼在他的胸膛上壓着。他劇烈的心跳似乎灼傷了我的手掌讓我忍不住得縮起來了手。

  “你…你說不記得我的,你騙人。”我越說越委屈,忍不住控訴他。

  他撫着我的背安慰,過了幾秒纔開口,聲音也比着剛纔沉了不少,“我以爲你不記得的。”

  我拉着他上了樓,他坐在我的沙發上,我靠在他的懷裏。手被他緊緊得捉住不放,另一隻手環住我的腰,下巴放在我的肩膀處。

  “小副官,你都不來找我的。”我癟了癟嘴說道。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的,只是害怕你忘了我。”

  “那你今天出現是忍不住了?”我問他,然後又想起來了什麼又說:“那天早上我看到的也是你吧,不是我眼花。”

  “嗯。”他埋在我頸間處悶悶得嗯了一下,不知爲何竟露出些委屈來。

  “要是今天我不說你準備忍到何時?”我轉身與他對視問他。

  “不知道,也許一輩子,也許下一刻。”

  “小副官,以後有我陪你了。”我蹭了一下他的脖頸說。

  “那明天辭職吧。”他緊緊得抱住我的腰不叫我倆之間有半點餘富。他的這句話不在我的預料之中,原本的他在我的這句話後通常會說“好”。

  我這才覺得似乎他變了,不再是那個跟着張大佛爺身邊兒的小副官,變成了今天新月飯店的掌門人。

  也不再是那個拿着糖葫蘆整日去府裏找我的人了,他變了很多,這種熟悉中的陌生感叫我不知該如何跟他相處。

  許是察覺到了我身體得僵硬,他接着說:“我不能接受你的離開了。”

  只是這一句便叫我軟了心腸,只能忍着心裏的不適回了一句:“好。”

  他的動作很快,早早得就替我跟公司打好了辭職報告,因爲領導顧忌着以後的合作也就很順利得同意了。

  我搬到了他的家裏,也許是地位的提升吧,他身上那種上位者的氣質越來越明顯,恍惚間露出些佛爺的氣質來。

  我曾詢問過我死後的事情,但他總是不願多提,連哄帶騙得把話題扯開。這樣連着幾次後我感覺他似乎有什麼事瞞着我。

  他的工作很是繁忙,雖說如今的九門已經人丁削弱,但瑣事還是很多。那日他不在家,我喫完飯後突發奇想得想要打開地下室的那扇暗門。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了它,他時常避着我去這兒。

  地下室用一把金鎖釦鎖住了,這種鎖的樣式除去他便只有我能解開了,一時之間竟叫我不知他是存了什麼心思,我到底該不該打開它。

  但我還是打開了,“咔噠”一聲鎖釦應聲而開,我把鎖拿下來放在我的口袋裏推開了眼前的這扇門。

  暗室的燈光很是昏暗,我打開手機的電筒來照亮我前面的路。由門往下有三級階梯,我慢慢得沿着走下去。

  就在我的腳踏入到階梯下面的空間時忽得亮起來了燈把我嚇得心都停了一霎,轉頭去看身後,並沒有人。

  我猜測是聲控燈便藉着這點燈光看着屋子裏的東西。

  這些東西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確實是既熟悉又陌生,旁邊兒的櫥子裏放着的是當時我最愛的那身旗袍,它被照顧得很好,上邊兒幾乎沒有一點灰塵。桌子上也擺着我的飾品,在最裏面還放置着一個黑漆色方盒子。

  我去把它打開來看,裏面放置着幾封書信,最上邊兒是糖葫蘆喫剩下後的木籤子。

  他與佛爺外出時或者父親不叫我出門時我總會給他寫信然後託人帶去軍營給他。他會在有時間的時候翻了牆來我家找我。

  我父親其實不太喜歡我們在一起的,他總是覺得那個年代軍人總是面臨很多危險,再者他又是跟在佛爺身邊兒的。父親就想找個上門女婿好叫對方實心得待我好些。

  糖葫蘆算得上是我與張日山的定情之物,我因貪玩翻牆出了府,正巧碰到賣糖葫蘆的,色澤誘人晶瑩剔透得叫我移不開眼,咬了一口後才發現我竟沒帶銀錢。他從路的那邊兒走過來替我解了圍。

  此後我就經常出來找他玩,但他沒空的居多,只有很少的時候纔會陪我上街,但每次我都纏着他給我買糖葫蘆,“小副官,我要。”

  “吃了這麼久也不嫌膩啊。”

  “你給我買的嘛,怎麼也不會喫膩的。”

  我們經常出門去玩,佛爺見到我時還會調侃他一句:“副官什麼時候把人家小姑娘娶回家?”

  他就會紅着臉,轉頭看我一眼說:“快了。”

  後來他提了禮去我家,陪着我父親喝了一晚上的酒,不知說了什麼第二天父親的態度就轉變了許多。

  婚禮也提上了日程,結婚前夕雙方是見不得面的,我便滿心歡喜得留在家裏準備待嫁事宜。

  只是沒想到會出現那件事。

  我換上了這件旗袍,鏡子裏的我似乎真的又回到了那個時候,那個我正與他相戀的好時候。

  “很美。”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手掌也搭在我的肩膀上。鏡子裏的他出現在我的斜後方。

  “我總覺得沒那時好看了。”我撫着身上的旗袍,它的顏色似乎暗淡了很多,雖然被保存得很仔細,但它的時代終究退場了。

  “我們再去做一身。”他將我攔腰抱起來,一步一步踏入樓上。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跟外界斷了聯繫,手機是他剛給我換的新的,舊的他說不小心給我摔碎了。我想着裏面也就只有工作的東西也就直接用着這個新的,所以通訊錄裏面就只有他一個人的電話。

  “明天我想跟組長聚聚,就是跟我一起的那個女生,她之前幫我很多的。”我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隨口跟他說。

  “前同事,以後不一定會見面了。”他翻了一下手裏的文件回答我。

  我擡手關了電視,很嚴肅得說:“張日山,我想出門。”我沒有再叫他小副官,而是喚了他的全名。

  那日我是想出門的,但門口的保安在我要出門的時候攔住了我,說是先生囑咐了,他不在時不可隨意出門。

  他知道這是我生氣的表現,連忙扔下了手裏的東西抱住我的身體。

  “那我陪你好不好,你們約會完正好我們去做個旗袍。”

  “我想自己去。”我掙脫開他的懷抱轉頭看着他。

  “不行,外面很危險的,你聽話,我好不容易等到你的。”他的語氣開始很嚴肅,到最後竟帶着惶恐。

  他可以準確得抓住我的弱點,然後一擊必勝。

  自上次心軟了後他就慢慢得試探着我的底線,我知道此時不能任由得心軟答應他。所以立刻反駁:“我之前二十多年沒有你也很安全啊。”

  話說出口我其實有些後悔的,我知道他爲了我忍受了很多。果不其然他的臉色沉了下來,用指尖摸了一下我的臉頰慢慢得說道:“你怎麼知道那二十多年我不在你身邊呢?”

  我幾乎被他這句話驚了一身冷汗,頭皮發麻直接蔓延至全身,只能呆愣得看着他。

  只要一想到我所有的行動都在他暗地裏的監控之下我就感到了無比的恐懼。這種對於我來說有些超過了我能接受的底線。

  “那些傷害你的人我都把他們殺了,你不會再離我而去了對不對?”他眼底的瘋狂一閃而過,我回憶起了那個時候。

  我正在期待着他來娶我的時候,府外突然闖進來了一批人,都穿着軍服,管家以爲是他手下的人就開了門。

  只是沒想到開門後他們就準確得找到了我的房間,在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朝着我開了槍。

  子彈穿膛而過,身體傳來的痛夾雜着血涌出喉嚨,我癱倒在原地原先還能覺得痛,後來麻木了就不痛了,靈魂重如千斤,就在我要睡過去的時候我感覺到他來了。

  其實那時我已經沒了知覺,但冥冥之中還是費力得睜開了眼睛,就見他抱着我的身體,手給我捂住胸口的血,但根本無濟於事。

  我只能像是夢裏那樣看着他撕心裂肺得哭喊着,想要擡起手安慰他卻閉上了眼睛再也沒能睜開。

  “小副官,你需要冷靜一下。”我別開臉不去看他。

  “冷靜?我已經冷靜了這幾百年。”他靠在沙發背上突然衝我發了火。

  就算加上前世他也從來沒衝我發過火,我被他吼得也來了脾氣,“張日山,你不是我的小副官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起身從沙發上下來由着性子就往外衝,因爲他在家,門口的人也沒再攔我,我就順利得出了這個房子。

  我是不太認路的,幸好帶了手機纔打了車子回到了之前我住的地方,我其實以爲他會追出來的,但他沒有。

  我們是如此熟悉,但此時又如此陌生。我不知道我死後的這些年是怎樣的環境叫他變成了這樣,我是心疼他,但又無法忍受他像一個寵物一樣把我圈禁起來。

  我該是肆意的,這是我父親寵了我大半生的結果,長沙城的衆人皆知。

  我在家裏待了兩天,其實按照之前我鬧脾氣來看,不到一天他就會來哄我的,所以我以爲他可能是放棄我了。

  既然這樣我總得找個工作養活自己,之前的工作他給我辭了,所以我就在網上投遞了簡歷,今天正好通知我去面試。

  我換了身衣服正打算開門出去,只是門開了後在門口見到了他。

  他蹲在牆邊,聽到我開門聲音後馬上站了起來看着我。

  “我錯了。”這是他說的第一句。

  “我不該發脾氣,以後我會控制我自己的,我只是太害怕再次失去你了。”

  “我知道的,我也能理解,但是我是一個正常人,肯定需要自由啊。”

  “所以,你能看在它的面子上原諒我嗎?”他把手裏的東西展示給我看,是一串糖葫蘆和剛買的早餐。

  早餐還不錯,只是糖葫蘆的糖爲什麼發黑了?他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得看着我,也就在此時能看出原先的那個小副官的影子來。

  “我自己做的,有些糊了。”

  我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能嚐出來確實是不如外面賣的好喫,但比着那些好像更甜呢。

  “還不錯,那以後你就做給我喫吧。”

  我轉身回了屋子,面試又沒法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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