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修羅場(中)
陳皮的手臂將他抱得很緊,齊羽動了動身體,似乎是想說什麼,陳皮道:“疼嗎?”
“與你……有何關係?”齊羽本是想說與你無關,但他覺得這麼說了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不過即使改了口,那不好的事情也只是好了一點點,仍舊還是戳到了陳皮的怒點上。
“啪。”陳皮將齊羽甩進了水池裏,水池也在實驗室附近,不深,水裏甚至還有活魚。雖然是被堆砌的,但水流卻是流通的,底部似乎有通道連接着地下河,只不過入口被鐵網隔了起來,以免魚兒逃脫。
“啊。”齊羽輕易地就可以從池塘裏坐起,驚起了四周的魚兒,冰冷的水打在他的臉上和身體上,胸骨隱隱作痛。
齊羽看了陳皮片刻,咬牙道:“四、四阿公,這是……作甚?”
“你不需要水,清洗麼?”陳皮脫下外套,也進入了池塘,齊羽身體一僵,他感覺陳皮摟住了他的身體,心中不由一緊,道:“你,你爲何?”
“你要不會洗,我便幫你。”陳皮雙目冷凝,他的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刷子,在齊羽背上一滑,便是一道紅印。
“啊!”齊羽叫了一聲,那刷子上的硬毛對他的皮膚來說還是太粗糙了,而且那刷子在陳皮手中有向下的趨勢。齊羽的心頭被抗拒和恐懼包裹的時候,他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很多年前的畫面。
他在木桶裏泡着,也是有個少年用刷子在給他洗澡……可是那個人的臉……爲什麼會是陳皮呢?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齊羽忽然感覺頭疼得很,一時間也忘了掙扎,陳皮開始雖然手重,但到了腿間被黑瞎子弄出淤傷的地方到底還是放輕了動作,道:“你好好想一想,我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本冰冷的水,在適應了其中的溫度後,已經有些舒適了,陳皮手中的刷子,刷過了齊羽大腿內側,滑向了臀間。齊羽哼了一聲,本是想抓住陳皮的手,但是那刷子停在了臀縫間,沒有插入或者滑過,陳皮就那麼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你走後……”齊羽的手僵硬地擡起,淌水的指尖輕輕按上了他自己胸前的羽毛烙印,他輕輕皺起了眉,閉上了眼睛。
解宅私牢裏的情景他已不願回憶,但陳皮離開後,他被解雨臣重新抓住,帶入地下墓穴裏受到的折磨,如他胸前的羽毛一般,是揮之不去的烙印。
三叔……齊羽感覺心口一陣發痛,他是吳邪,是被解雨臣逼迫做齊羽的吳邪……
“解雨臣乾的?”陳皮看着齊羽胸前的烙印,臉上的神情沒有變化,但那雙黑眸裏卻有一股陰火在燒灼般。
爲什麼,爲什麼我會對陳皮有種天然的親切……啊!!
“好疼。”齊羽忽然浸入了水中,他抱着自己的頭,在地牢在墓室裏,在解雨臣和陳皮,吳三省交織的回憶中,七蟲七屍花的念頭亦是一閃而過。因催眠動搖而引發的精神性混亂中,齊羽意識到了七天的時間已經到了,這是七蟲七屍花第一次發作的時候了。
“唔啊。”齊羽被陳皮抓出了水面,刷子被放到了地上,他抓着齊羽的臉,用力地按上他的人中,道:“你怎麼了?”
“七蟲七屍花……他,他對我用了七蟲七屍花。”齊羽的聲音已經染上了哭腔,分不清他眼角上的是水珠還是淚,神情悽然而惶惶。就好像重新回到了那地下墓穴中,雙眼中盡是痛苦,他不住地搖着頭,喃呢道:“不,不要……”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我從來未曾害過你,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逼我,這麼對我?解雨臣,你真是無毒不丈夫啊……
在亂欲散的衝擊後,身心本就出於虛弱中的齊羽糾結於解雨臣催眠所帶來的種種痛苦和不合邏輯之處,情緒和理智都有些崩潰了。催眠的力量太過強大,齊羽越是想抓住邏輯和真實記憶中的事實,就愈發的痛苦。
“他不但對你,烙印,種下七蟲七屍花,還用狐族的魅術,控制你。”陳皮的語素很慢,他極力地在控制着心中的殺意,好似稍微一快,就會爆發出來。
齊羽不住地甩着頭,發出“嗚嗚”地叫聲,“三叔,三叔……”
陳皮將他圈在了懷裏,他的動作尤其的僵硬,在聽見那一聲聲三叔的時候,陳皮即便猜到了這一路齊羽
的異樣是解雨臣的魅術導致,卻仍舊覺得心裏十分不舒服,好像要炸開了一樣,但卻無法對齊羽發作。而且不止是這一件事,齊羽現在的新傷又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害的!
陳皮殺意和怒火似乎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他沒有立刻離開齊羽身邊去殺了黎簇,是因爲齊羽還抱着他一直在哭。齊羽腹部的傷口已經結疤了,七蟲七屍花也算是陳皮心裏的痛,那曾經是他心愛之人所受的最大的折辱,可是那種子,是被他的師父二月紅帶來人間,也是親手種在他心愛之人身上。
陳皮目光沉沉,在師父和陳玉樓的糾葛對抗之中,他從來都是站在二月紅這邊,即使……那個結果,明明是他推波助瀾而成,可再來一次他又真的會背叛二月紅麼?
“呵。”陳皮忽然笑了,他看着在他胸前落淚的齊羽,心中的憐惜和另一種似曾相似的歉意相交,他低頭抵着齊羽的耳朵,道:“七蟲七屍花發作,一次痛過一次,除非有人和你換血分擔。我幫你,爸爸幫你。”
可是,在那之前,他一定要剜出解雨臣的那刻狐心!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齊羽哭了許久,在痛苦的糾纏之下,他終於放棄了思考和深究,魅術加註在他身上的禁制也就重新隱藏。當他被陳皮重新帶回實驗室時,他神智已經清醒了九分,黎簇仍舊躺在地上,但是陳皮卻是將他提了起來。
“啪。”“啪。”“啪。”一巴掌又一巴掌,簡單而粗暴地打在了那張稚嫩的臉龐上,每一巴掌的聲音都很大,黎簇的臉被打腫,打出混着血的牙齒,他自然也醒了。
“夠了。”齊羽抓住了陳皮的手,他心中因魅術之故,雖對陳皮有所抗拒,但卻對他的脾性十分清楚。黎簇之前給他喂下的藥激怒了陳皮,陳皮不會留一個蠢人,廢物在身邊。黎簇身後的紋身已經打開了神廟的機括,於陳皮而言是徹底的無用之人。
“你可知道,你今日這一番屈辱,皆是因他而起?”陳皮如拎雞般拎着黎簇,黎簇只覺臉頰痛得像被輪子碾過,他無法反抗陳皮,卻看着一直將他護在身後的齊羽,一個胎膝,將他從陳皮手中給踢了出去,驚得粉色機器人再次躲進了廚房。
“爲、爲什麼……”黎簇臉腫得有些變形,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滿是不解和懇求,“我,我做錯什麼了嗎?我們幹掉了酒……”
齊羽懨懨地打斷了他,道:“滾吧,你已經沒用了,看見你這種廢物,我就來氣,別髒了四……爸爸的手!就你這身版,當個沙包還不夠資格,作儲備糧古潼京裏也有比你更可口的食物,滾!!”
“用來探路,倒是無妨。”陳皮冷笑一聲,他要擰斷黎簇脖子,也不過是眨眼的事情,之前幾巴掌確實是需要一個沙包來發泄怒火,齊羽阻止他的時機挑得很對。不得不說,這個兒子,還是很瞭解他,即使他對自己的依戀現在已經轉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陳皮眼神微暗,他看着齊羽將實驗室裏的毒蛇血清、水囊還有指南針扔給他的時候,伸手一彈,黑色的藥丸也滾到了黎簇的腳邊,陳皮冷然道:“解蠱之物,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黎簇顫顫巍巍地撿起那顆藥丸,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溼,不知道是被打得委屈和劫後餘生的喜悅,他看了一眼齊羽,便轉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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