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癡情冢(二)
黎簇見他如此,不由道:“怎麼?你知道我這籠子裏關的是什麼?”
“不就是蛇嗎?”劉喪掀開了籠子上的布,猛然擡起的蛇頭和蛇頸部若蜥蜴般膨脹的頸傘,讓劉喪立刻將布又蓋了上去,黎簇笑道:“怎麼?你不知道這種毒蛇的用處?”
“它醜到我了。”劉喪把頭偏向一側,黎簇嘆了口氣,指着籠子道:“這蛇是我在獅子巖附近抓的,我在組織這些年,別的學得不精,獨獨是學會怎麼引誘抓捕這種毒蛇,部長才許我出來。要找到屍仙冢,我只需讀取這種毒蛇的毒液即可。”
劉喪握住了齊羽微微有些發抖的手,看得出來齊羽有些怕這種蛇,劉喪道:“我們將路上的探聽的消息告訴他吧。”
齊羽點了點頭,斂下心神,黎簇將盛了牛肉湯的碗推到齊羽身前,道:“邊喫邊說吧。”
“他要喝湯,他自己會舀,我也可以幫他舀。”劉喪將黎簇的碗推到一邊,給齊羽舀了一碗湯,黎簇不由笑了,道:“大哥,我和他纔是戀人。”
“你有什麼證據?”劉喪坐直了身體,冷冷地看着黎簇,道:“現在我纔是他的戀人。我告訴你,如果不是看在你能讀取費洛蒙,我現在就殺了你。”
“小喪。”齊羽拉了下劉喪的衣袖,他看着黎簇道:“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他說。你可不可以替我去對面的奶茶店買杯水果茶?”
劉喪嘴脣微微顫了顫,齊羽笑道:“相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劉喪一笑,站起了身,道:“那你聊快點,很快我就回來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齊羽看着劉喪離開,摸了摸身旁的黑貓,道:“我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不傻。你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級,我可沒喫嫩草,泡弟弟的習慣。”
“喫嫩草,泡弟弟?”黎簇自嘲似的一笑,道:“阿羽,你真的不記得你曾經對我做過什麼了嗎?”
齊羽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似是惹惱了黎簇,黎簇起身壓在桌上,面容逼近了齊羽,那雙黑亮的眸子裏帶着一股濃烈的痛苦和憂傷,道:“我問你,要是你恢復了記憶,你還能保證,對劉喪那麼好嗎?記起你,虧欠了我什麼,答應過我什麼,你還可以嗎?”
“喵。”黑貓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把頭埋到齊羽飯碗裏吃了起來,齊羽無暇理會小黑的行爲,他只是皺起了眉頭,道:“虧欠你……這麼說來,我對你確實不是愛情。我就說,看見你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愛戀的感覺。”
“愛情,感覺?”黎簇笑出了聲,他的聲音有些悲慼,雙目變得泛紅,道:“我爲了你,在古潼京被酒吞童子強姦。那可是個怪物啊,你知道當時我有多絕望,多想死嗎?是你,你說你不嫌棄我,會照顧我一輩子、現在呢,一句失憶,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愛上別人,還和他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我爲了你,這輩子都要毀了,你有沒有心?”
“咪!”小黑的爪子一拋,飯碗直接掉在了地上。店裏人不多,碗打碎後,立刻就有夥計上來上新碗,一觸即發的情緒被短暫性的制止。
新的碗筷被拿上來後,黎簇已經坐了回去,雙目卻是通紅,齊羽將小黑趕下桌,夾了塊牛肉放到新的碗裏,道:“如果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物質上我可以盡力彌補你,心理上我可以帶你去看心理醫生。但這,並不是你和我是戀人的理由。”
“噗。”飯店外,橫隔了一條馬路的劉喪忽然笑出了聲,他的耳朵微不可察地動着,他能清晰地聽見兩百米範圍內的所有聲音,這是他獻祭自己繼母和弟弟換來的能力。
“先生,你要的楊枝甘露多肉和水果茶已經好了。請問打包還是現飲?”店員職業性地一笑,劉喪笑道:“打包帶走。”
等劉喪回到飯店裏的時候,齊羽和黎簇各自埋頭喫飯,看得出來黎簇哭過。劉喪將水果茶放到齊羽面前,道:“水果茶,你要不要試試我這杯楊枝甘露多肉?”說着,將吸管插進了自己買的那杯,吸了一口便遞給了齊羽。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齊羽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結果杯子吸了幾口,道:“你怎麼,不再買一杯?好歹,咱們現在暫時也算組隊。”
“小朋友又沒說他要喝,而且他下得了墓嗎?”劉喪睨了他一眼,黎簇握緊了手上的碗筷,道:“我讀取費洛蒙的時候,必須有人守在旁邊。一旦雙眼開始流血,需要立刻注射血清。”
“你讀取蛇毒的時候,我和劉喪都會在的。”齊羽的話,劉喪並沒有反駁,因爲他之前已經聽見了心上人滿意的答案。
齊羽看了眼黎簇,他對黎簇的遭遇確實是有愧疚,但本能地卻排斥承認和他是戀人。他的戀人……好像,好像是存在過……不過,很疼,那種感覺,他只要他現在的戀人,劉喪。
齊羽微微搖了搖頭,拋開心裏的念頭,幾人喫完飯後,就近找了一間旅館下榻。本來開的是兩間房,但齊羽考慮到黎簇讀取蛇毒後可能會出現各種不良反應,便要了一間雙人間,他和劉喪擠一下就是。
黎簇揭開了黑布,從自己的行禮裏取出了稀釋調配蛇毒的藥物,然後道:“幫我取一下毒?”
劉喪打開了籠子,精準地捏住了黑毛蛇的七寸,掰開嘴讓其咬在玻璃瓶內釋放毒液,然後重新放回籠子裏。
“開始嗎?”齊羽坐到了黎簇身旁,黎簇看了眼劉喪,道:“你一定要和他一起嗎?我不信任他,等我失去意識的時候,這個人在我旁邊,我感覺會像是有人在我墳頭蹦迪一樣。”
劉喪一笑,道:“那你想怎麼樣?”
“我知道你厲害,安全起見,你可不可以巡視周邊,不要讓任何鬼怪或者敵人靠近。”黎簇目光炯炯地看着劉喪,劉喪聳了聳肩,道:“我自然會護阿羽的安全。”說着,便掏出了一把槍交給了齊羽,道:“裏面的子彈浸了硃砂水,對鬼怪有壓制作用,你拿着。我還有其他的武器。”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齊羽接過槍時,劉喪在額頭上親了一下,齊羽微微一怔,出於對另外一個人的尊重,他沒有迴應劉喪的吻,劉喪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沒說什麼,利落地走了出去。此時,房裏就只剩兩人一貓了。
黎簇看着齊羽,目光是看眷戀之人的繾綣和哀怨,齊羽垂下眼眸,道:“他走了,你開始吧,我會守護好你的。”
黎簇笑了一聲,將調配好的蛇毒滴入了鼻子,辛辣嗆人的刺痛流進了鼻腔,他緩緩地栽倒了下去。恍惚間,他看見了小黑巨大的黑尾向他掃來,然後又靈敏地躥遠,變作了……黑瞎子?!
這不是他的幻覺,黎簇看着四周墓道一般的景象忽然意識到他現在讀取的是費洛蒙的信息!
“砰!”一枚子彈狠狠地向他打來,費洛蒙裏的景象太過真實,黎簇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旁邊轉了一下,堪堪避過了這一擊。
“到這裏,你找死!”狠辣的出手,黎簇感覺聲音有些熟悉,一種莫大的憤怒和疼痛涌入他的心間。他忽然想起,初次讀取費洛蒙看見吳邪時,吳邪告訴他的話,讀取費洛蒙後,因爲記憶影響,情緒在一段時間內都會受到記憶里人的影響。
“當”地一聲,黑瞎子手中的槍被黎簇手中甩出的九爪勾打飛,黎簇覺得這武器有些熟悉,在招招搏命的進攻下,黑瞎子終於負傷,一下被他踢中心口,重重地將墓磚撞出了裂痕。
“陳皮,你早些時候幹什麼去了?現在,來裝什麼深情?”黑瞎子狠狠地吐出嘴裏的血,聽見這個名字黎簇陡然一驚,這才明白自己此時的心境是屬於何人。
“我對他的情義,又何須裝?”陳皮緩緩一笑,道:“我和他的家裏傢俱、奴僕都置辦齊了,倒是差一隻寵物。你倒正好留下。”
“喲,瞧你說的,你把東西備齊了又怎麼樣,他不會回來了。”黑瞎子側身躲過砸下的飛虎爪,陳皮雙目閃過厲色,道:“他永遠活在我心裏!”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呸!你這懦夫,他分明還活在張起靈身邊,你不敢再進青銅門殺了張起靈和藥不然,還他自由?在這裏重建什麼屍仙冢,我真是腦子有坑纔來找你合作!”黑瞎子猛地起身,一圈打在了陳皮腰,那一拳黎簇聽見了清晰的臟腑破碎的聲音,陳皮卻如無所覺,反手掐住了黑瞎子的咽喉,道:“青銅門合龍、麟雙力封印,我便是將天捅出窟窿也進不去了,你如何同我合作?”
“虧你還是二月紅的徒弟,難道他就沒告訴你,張起靈和吳邪在三生石立有血契?他雖封印在青銅門內,但爲了護住吳邪,一定會再塑肉身,注入神魂,護吳邪一世周全。”黑瞎子的話說完時,畫面一轉……黎簇感覺整個大腦都充血般地快炸開。
“喂,你……”齊羽看着黎簇身體開始抽搐,立刻拿起了血清,黎簇鼻子此時已經開始溢血,雙臂和臉上的青筋明顯鼓動,嘴裏卻在念叨着,“不,不要……再,再等……”
齊羽猶豫了,他不知道黎簇看見了什麼,但黎簇此時卻無比渴望地想看下去。因爲再此時的畫面裏,他看見了陳金水和齊羽,正有說有笑地走在這墓道上。
“看吧?我沒騙你,這墓裏的機關手法都是咱爸的手筆。”陳金水指着前方的墓室,道:“爸他經常來這兒,拿着裏面的小玩具發呆,我們去看看吧。”
“好。”齊羽那時的面容還很稚嫩,笑起來的時候更是軟軟的,“我要知道爸爸爲什麼看起來總是那麼傷心,我一定要讓他笑起來。”
“砰!”雙人間的房門被劉喪推開,他看着口鼻開始溢血黎簇,道:“等不及了,快把血清注射進去。”
“好。”齊羽點了點頭,不再猶豫,立刻就將針給紮了進去。
“唔。”黎簇的身體又是猛地一抽搐,他眼神渙散地睜開了眼睛,又緩緩地倒了過去。只是這次他的表情和心跳都開始變平和,應該是從費洛蒙裏看見的景象裏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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