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楊一清的取捨,穩居幕後的嘉靖
但這些人也在之前兩次清算之中,被處理的差不多了,如今的楊一清不算孤家寡人,手下也沒多少人了。
這也是毛紀以及他手下那些官員敢於彈劾楊一清的根本原因。
無論是楊廷和亦或是毛紀夏言等人,都是被江南集團選擇的,或者說雙方進行了一個雙向選擇,各取所需。
所以楊廷和和皇帝之間,是必須要爭奪話語權的,這件事不以楊廷和的個人意志而轉移。
倘若楊廷和不願意做這件事,那麼他的內閣首輔的位置就坐不住了,江南一系的人就要換人來坐。
江南一系如今被周楚和嚴嵩瓦解的差不多了,毛紀和夏言早就被打上了江南一系的標籤,他們必須求活,倘若他們什麼都不做,那麼他們在朝中會被慢慢邊緣化,甚至毛紀臨了還可能被踢出內閣。
權利如同毒藥,讓人慾罷不能,一旦身居高位,掌握生殺予奪的權利之後,就再也不想放手。
毛紀作爲內閣成員,所掌握的權力,足以一言決定無數人的生死,毛紀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大權從自己手中旁落的。
爲了保住手中的權力,毛紀不得不將楊廉提拔上來,楊廉作爲他的學生,毛紀自然瞭解楊廉的爲人,此人極爲聰明,但也夠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也正是因此,在這之前,毛紀一直沒有起用楊廉。
毛紀從來都清楚,楊廉是一把雙刃劍,用不好,會讓自己萬劫不復。
楊一清卻和毛紀等人不同,楊一清本身就不是江南一系的人,如今更是沒了任何標籤和站隊,或者說只要楊一清願意,他可以站在任何一方。
但毛紀想要繼續往上爬,動用這麼多人彈劾楊一清,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勢同水火,再無調和的餘地。
對楊一清而言,倘若他什麼都不做,皇帝和周楚未必會保自己,無論是對皇帝而言,還是對周楚而言,楊一清和毛紀的人拼個兩敗俱傷纔是最好的局面。
所以楊一清必須做些什麼。
一方面是爲了保住自己的內閣首輔的位置,即便楊一清清楚,自己或許幹不了幾年了,但楊一清爲官幾十年,要的就是一個臉面和最後的體面。
楊一清主動告老還鄉可以,但不能是被人彈劾慘淡離場的。
更何況楊一清還需要爲自己的孫子楊盛齋的仕途考慮,無論出於何種理由,楊一清都沒有對毛紀的人留手的理由。
楊一清很清楚,皇帝需要一把刀,來剪除毛紀手下的這些官員,甚至將毛紀徹底按下去。
這把刀可以是周衡器,也可以是自己。
但楊一清清楚,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局面,周衡器躲在暗中算計了這麼久,是不可能主動當這把刀的,畢竟之前他已經做過一次,後果很嚴重。
這次這把刀,必須得由自己來做。
楊一清人老成精,很多問題一眼就看透了,倘若自己做這把刀,首輔的位置還能保住,自己不做這把刀的話,恐怕再次上朝的時候,就是清算自己的時候。
這次毛紀那邊的人看似很多,聲勢浩大,不過在楊一清眼中都是一些烏合之衆罷了,自己這邊,有皇帝,有錦衣衛,有周衡器,還有楊用修。
楊一清唯一拿不準的,就是謝遷的立場。
不過楊一清看問題可不像其他人那般,他和謝遷年歲差不了多少,甚至謝遷還比他大幾歲。
楊一清很清楚,以謝遷的年紀,對仕途基本沒了任何野望,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爲他的那個兒子謝丕鋪路罷了。
問題就在這裏,謝遷原本是江南一系的中流砥柱,在內閣多年,如今江南一系土崩瓦解,如今那些攀附毛紀的官員可不能代表江南一系,甚至在毛紀坐上內閣首輔的位置之前,他們什麼都不是。
和之前的江南一系差了十萬八千里。
楊一清能看出這些,他相信謝遷也看得出來,謝遷既然是爲自己的兒子鋪路,又怎麼會把寶押在一個完全不確定的未來上呢?
對謝遷而言,把寶押在皇帝和周楚這邊,纔是最優解。
楊一清和謝遷同朝爲官幾十年,他很清楚謝遷的性格,如楊廉這般,是賭徒,只要看到一些希望就可以押上所有,因爲楊廉什麼都沒有,他對前途充滿了渴望。
但謝遷不同,謝遷穩居朝堂這麼多年,靠的就是穩重,他從來都不喜歡賭。
當然,這些只是楊一清的猜測罷了,至於謝遷會如何選擇,楊一清也不敢篤定,不過對楊一清而言,如今的勝面極大,只要周楚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和皇帝站在自己這邊,整個朝堂還有誰能擋住他?
這大半個月的時間,楊一清雖然閉門不出,卻一直在和周楚嘉靖互通有無,問周楚借調北鎮撫司人馬一事,也是楊一清在暗中完成的。
這件事自然是不可能瞞得過嘉靖的,楊一清也從未想過欺瞞嘉靖,他並非直接向周楚借調的北鎮撫司,而是直接向皇帝借的,之後嘉靖再告知周楚,周楚就順其自然的將北鎮撫司的人馬交給了楊一清。
皇宮之中,因爲天氣日漸炎熱,嘉靖正在御書房之中,一邊喫着冰鎮寒瓜,一邊看着面前的奏摺。
“楊應寧終於要動手了,還得靠衡器給他拉起一個引子,不然他還不知道要忍到什麼時候。”
嘉靖有些感慨道。
一旁的陸炳聽到這話,面容有些憂慮。
“陛下,這些人好似不怕死一般,之前衡器殺了一波,陳萬言一案,又殺了不少,但如今他們卻仍然抱團攻訐首輔大人,其心可誅啊。”
嘉靖聽到這話,將手中的寒瓜放在書案上,擦了擦嘴角。
“這些人爲了權勢,爲了利益,連大明江山都不放在眼裏,又豈會怕死?太祖皇帝當初殺了多少?也沒把這些人殺怕,即便這次清算了這些人,以後還會有無數人前赴後繼的,這只是個開始,遠不是結束。”
嘉靖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情,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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