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嘉靖的丹藥,登門拜訪的張璁
“衡器,你覺得戶部這個報價是否妥當?”
嘉靖看着周楚,問道。
周楚將奏疏放回了嘉靖面前,搖了搖頭。
“陛下,這很明顯是張秉用一心想爲大明做些什麼,有些用力過猛了,如今陛下要建真武殿,誰不想進真武殿,戶部這些官員恐怕也想,但這個價格,恐怕一點利潤都沒有,負責建真武殿的人,恐怕會壓榨那些工人,還有那些負責材料供應的,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大明要走的路是細水長流,而不是竭澤而漁。”
周楚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嘉靖聽到這話,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爲難,畢竟他作爲皇帝,很多話是不能直說的,這個奏疏如果再打回去,戶部恐怕會想辦法進一步縮減預算。
“只是這話,朕該如何傳達給戶部?”
嘉靖一臉爲難道。
“這個摺子陛下留着,先不要打回戶部,也不要給回覆,張秉用自然會來找臣。”
周楚說道。
其實嘉靖說這話,並不是詢問周楚如何解決,而是暗示周楚替他當一個傳聲筒。
很多話皇帝是不好直接對臣子說的,哪怕是看上去一件很好的事,但落實下去的時候,始終是要有人經手的,層層下傳,往往就變了味道,甚至截然相反,這個時候如果是皇帝說的,那麼所有人都會責怪皇帝,甚至百姓都會罵皇帝是昏君。
所以皇帝和臣子之間,往往需要一個緩衝,很多看似權勢滔天的人物,比如魏忠賢,比如劉瑾,其實背後都是皇帝,他們做了皇帝想做的事,比如對文官動手,做完之後,皇帝只需要處理掉他們,然後說一句朕被矇蔽了,誰也不會說什麼。
很多事皇帝直接說或者直接做,就意味着皇帝和百官之間再無緩衝,一旦出現問題,就會很難解決。
嘉靖聽到這話,點了點頭。
“這是道長最新煉製出來的丹藥,你幫朕轉送給陸家。”
嘉靖說着將幾個盛放丹藥的盒子推到了周楚面前。
這些丹藥有楊氏的一份,還有陸鬆和周楚的一份。
自從前些年周楚被刺殺之後,向嘉靖討要丹藥,之後每次嘉靖讓飛霞子煉丹都會給周楚多煉製一份。
這些丹藥都是溫補之物,用的都是極其名貴的藥材,比如犀角,比如龍涎香,每一樣都是極其珍貴的,即便現在不喫,留着也是救命的藥,說活死人肉白骨有些誇張,但只要人還有一口氣吊着,吃了這藥,基本都能救回來。
有點類似於周楚上一世的那顆加了犀角的救命藥,又有點像火神派的破格救心湯,但這裏面的名貴藥材更多,效果更好一些。
而且這種丹藥不只有救命的作用,平日裏經常服用的話,別的不敢說,最起碼比普通人活的要長很多。
要知道如今的嘉靖可謂是財大氣粗,他內帑之中的錢財具體有多少,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了,更何況這些煉製丹藥的藥材,大多數都是東南亞進貢的,少數幾味藥材才需要用錢去買。
周楚看到丹藥,眼睛頓時亮了,這丹藥周楚現在手上的也沒幾顆了,捨不得喫,這種丹藥,周楚都會留存幾顆,以備不時之需。
周楚回家之後,拿着丹藥來到了陸府。
“嬸子,這是陛下給你們的丹藥。”
周楚說着將兩顆丹藥的盒子放在了楊氏面前。
“陛下真是有心了,不過每次都給我們兩顆有點太多了,你拿去一顆吧。”
楊氏忍不住說道。
這些年,楊氏和陸鬆一直喫着嘉靖給的丹藥,如今兩人雖然都四十多了,但卻絲毫不顯衰老,特別是楊氏,看上去和當初剛遇到周楚之時差不了多少,像是三十出頭的婦人。
吃了這幾年了,楊氏自然能感覺到這丹藥有多珍貴,所以每一顆都很珍惜,家裏也留了一些。
“不用,陛下也給我了。”
周楚笑了笑。
楊氏聽到這話,也沒有繼續堅持。
“陛下煉製的這些藥可是好東西,之前我給雲瑾吃了一顆,她之前征戰多年,多少有些暗疾,現在全好了,而且皮膚都白了好多。”
楊氏有些眉飛色舞道。
一般而言,這種話,楊氏是不應該和一個男人說的,但楊氏從未把周楚當成外人,在楊氏眼裏,將來周楚和雲瑾遲早是要在一起的,更何況雲瑾從小就跟着周楚長大,沒那麼多講究。
“娘!你怎麼什麼話都說?”
一旁的雲瑾聽到這話,臉色瞬間紅了。
“怎麼了?衡器又不是外人,你小時候跟着他長起來的,以後你也是他的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楊氏這話,其實是在點周楚,周楚進京至今,已經過去了十三年,周楚如今都二十有三了,即便是雲瑾,如今也十八了,一般人家的女子,十五六歲就已經婚配了,早一些的,恐怕十三四就婚配了。
無論是雲瑾,還是林瑤,實際上都過了婚配的年齡,這讓楊氏心中有些着急,卻又不敢和周楚直說,只能通過這種方式點一點周楚。
“嬸子,我和雲瑾的事,恐怕要讓她受些委屈,陛下的意思想讓我連林瑤一同娶了,我拖了這麼些年,縣主終究還是沒有放棄,如今的林瑤都二十多了,都算是老姑娘了,倘若我不娶她,她恐怕會淪爲笑柄。”
周楚想了想,說道。
“這事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陛下也說過了,可以爲你單獨下一道旨,都娶了就是,都算正室,雲瑾你是知道的,心思從來都不在後宅之中,縣主也不是那等善妒之人。”
楊氏這些年經常出入公主府,和德清公主情同姐妹,把林瑤也當成了自家後輩,對於林瑤,楊氏還是很瞭解的。
“只是如此一來,恐怕會委屈了雲瑾。”
周楚有些愧疚地看着雲瑾道。
“何來的委屈?二哥心懷天下,爲大明,爲天下做的事,朝中其他官員捆在一起都比不上,想當年商君的紅顏知己,爲了支持他變法,讓他娶了秦國王室的公主,我比較自私,做不到如此,如今這般,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雲瑾紅着臉道。
“既如此,待我與陛下商議之後,定下一個日子,向你們二人提親。”
周楚說道。
楊氏聽到這話,頓時鬆了口氣,這麼多年了,總算等到了周楚的一句準話。
另外一邊,戶部左等右等,既沒有等來奏疏被打回來,宮中也沒傳來任何消息,這讓張璁等人面面相覷。
“大人,陛下這是何意?難不成還覺得這個報價高了?這可沒辦法再往下壓了,再壓就出事了。”
戶部侍郎面色焦急道。
“急什麼?陛下沒有把奏疏打回來,報價應該不高,但到現在還沒有批示,肯定是有其它問題,陛下不好直言的。”
張璁爲官多年,自然清楚這其中的門道,絲毫不急道。
“這事你們不用管了,本官走動走動,回頭給你們消息。”
張璁說着站了起來,披上了袍服,走出了戶部衙門,坐上轎子之後,回到自己的家裏。
“去給周府送一份拜帖。”
張璁回到家中之後,看着自家的管家說道。
如果不是非常着急的事,都需要事先遞拜帖,不然的話直接登門拜訪,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先不說對方家裏是不是有客人,對方是否在家,萬一吃了閉門羹,張璁這等身份,是要臉面的。
管家聽到這話,急忙拿着張璁的拜帖,來到周府。
周楚正在家中看柳思思跳舞,春蘭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周楚跟前。
“怎麼了?”
周楚看着柳思思,並沒有轉頭道。
“老爺,戶部尚書張大人讓人送來了拜帖。”
春蘭說着將張璁的拜帖遞給了周楚。
周楚打開看了看,隨後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給一份回帖,就說隨時可以過來。”
這次周楚倒是沒有端架子,畢竟周楚能看的出來,張璁作爲戶部尚書,確實是想爲大明做事的,只不過方式方法不太對罷了。
春蘭聽到這話,頓時知道該怎麼做了,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很快,柳思思一曲舞畢,來到周楚面前,開始給周楚捏肩捶背。
“大人,賤妾跳的舞可有進步?”
柳思思的聲音溫柔似水,讓周楚聽着很舒服。
“還不錯。”
周楚點了點頭。
柳思思聽到這話,顯得很開心,她辛苦練習了這麼久的舞,爲的就是周楚的這一句還不錯。
“可有把你家人接回來的打算?”
周楚捏着柳思思的下巴,問道。
柳思思跟着周楚這麼久了,從未對周楚提出過任何要求,這一點讓周楚很是滿意。
“賤妾不想,倘若將他們接回來,他們恢復了往日的身份,只會看不起賤妾,不像現在,他們都得巴結着賤妾。”
柳思思想了想,說道。
周楚聽到這話,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既然柳思思這麼選了,周楚也就懶得多費心,人和人之間最舒服的關係,就是從不想着干預對方的想法和選擇。
前些日子,柳思思家族的人,派了一個人偷偷跑回京城,找到了柳思思,他們也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知道柳思思如今傍上了錦衣衛指揮使周楚,於是就起了心思,想讓柳思思幫他們在周楚耳邊說兩句好話。
只要周楚點了頭,他們一家子的命運就可以徹底改變。
卻被柳思思拒絕了。
“你們如今不愁喫穿,那嶺南雖說苦了些,但錢財我是給你們夠的,周大人是什麼人,你們不是不清楚,從來都是嫉惡如仇,經他手查辦的案子,哪個翻案了,我於周大人而言,不過是個玩意罷了,要是擺不清自己的位置,周大人看都不會多看我一眼,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們的財路也就斷了。”
柳思思這話說的可謂是極有水平,既拒絕了他們,又不會讓他們因此記恨自己,對於柳思思的話,這些人思索再三,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就斷了這個念想。
周楚隨手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遞給了柳思思。
“之前大人給賤妾的錢財還有許多,大人不用一直給賤妾。”
柳思思看着銀票,並沒有伸手去拿。
“給你你就拿着,正所謂窮家富路,手裏有錢,什麼時候都有底氣。”
周楚說道。
柳思思聽到這話,心中很是感動,接過了銀票。
“老爺,張大人來了。”
兩人言語之間,春蘭再次走了進來。
周楚聽到這話,擺了擺手,柳思思躬身行禮之後退下了。
“下官見過周大人。”
張璁進來之後,聞到了房間內的脂粉味道,心裏清楚周楚方纔應該是在玩樂,教坊司幫周楚養着一個女人,這件事並非什麼祕密,張璁自然是知道的。
這對周楚而言,從來都不是什麼壞事,倘若周楚無慾無求,反而不好,現在這般,很多人都會覺得周楚親近了些。
“張大人不必多禮,春蘭,看茶。”
周楚看向一旁的春蘭說道。
張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知張大人所爲何事?”
周楚看着張璁,問道。
“還不是因爲建造真武殿一事,之前戶部給陛下遞了個核算成本的摺子,陛下嫌高,打回來讓我們重新覈算,周大人是知道的,下官一直對陛下,對大人都是忠心耿耿的。”
張璁不着痕跡地表了一下忠心道。
“因爲這事將戶部的那些官員狠狠罵了一頓,他們都被本官罵醒了,重新覈算之後把摺子遞了上去,這都好幾日了,陛下既沒有打回摺子,也沒有任何批示,這讓下官百思不得其解。”
張璁很清楚,如果說有誰知道陛下的想法,周大人肯定是其中一個,所以他纔來拜訪周楚。
“張大人遞的兩個摺子本官都看過了,看得出來,張大人確實是真心實意的想爲朝廷做事。”
周楚喝了口茶,不疾不徐道。
張璁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亮了,這意味着這次自己沒有白來。
“還望大人指點迷津。”
張璁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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