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無題
太上皇統帥的明軍紀律最爲嚴明,更是數次公開懲處欺壓百姓的將領。
可以說,明軍從根子上就和其他軍隊不同。
看到這裏,陳景恪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要說拍馬屁,還得是文人啊。
這誰看了能不高興?
在一定程度上,這也算是事實。
老朱的義軍,確實是軍紀最爲嚴明的。
但也只是相對而言,遠沒有文章描寫的那麼好。
不過話術嗎,自然是爲目的服務的,解縉和方孝孺吹噓老朱是正常的。
畢竟他是大明創建者,也是當前的掌權者。
想達成目的,必須要讓他滿意纔行。
老朱看到這部分,自然是非常高興的,連連說道:
“解縉和方孝孺還算有點眼光,知道咱爲何能脫穎而出獲得天下……”
正所謂圖窮匕見,誇完老朱,他們才正式拋出自己的觀點。
他們分析了歷朝歷代軍隊的特性,以此來證明大明軍隊的獨特性。
最核心的觀點有兩個。
大明首先提出了大華夏概念,軍隊不在是爲一家一人服務,而是爲了天下社稷,爲了華夏族羣服務的。
看到這裏,陳景恪不禁頭皮發麻,這倆人是真踏馬的找死啊。
這話也能說嗎?
偷偷打量老朱的表情,果然非常的不高興。
不過也許是前面的馬屁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陳景恪一直以來的影響,他並沒有發火。
只是嘲諷了一句:“書生之見。”
這讓陳景恪鬆了口氣,繼而心中升起濃濃的喜悅。
當皇帝認可了,‘軍隊非一家一人之軍隊’這個概念,那以後很多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這可以說是思想界一個巨大的進步。
當然,也可以說是一次先賢思想的本意迴歸。
先賢在《六韜》裏就明確提出:
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
可是隨着皇權的加強,這句話再也沒有人敢公然提出來了。
兩晉南北朝時期士族力量強大,他們嘴裏的‘天下人之天下’也是加了限定詞的。
所謂‘天下人’指的是士族,而不是萬民。
後來士族政治終結,這句話徹底沒人敢提了。
此時解縉和方孝孺重新提起這個觀點,即便是夾雜在吹噓朱元璋的詞彙裏面提。
也可以說是冒着殺頭危險的。
文章發表之後,解縉和方孝孺都寫好了遺書。
其中一封就是寫給陳景恪的,向他道歉並求他儘可能保住家人性命。
等了足足一天,都沒有錦衣衛上門。
兩人相視大笑,成了。
然後取出遺書燒燬。
永遠不要低估政治人物的敏銳,看到這篇文章這句話的時候,無數人都露出震驚了。
其震撼程度,遠超朝廷派神機營去賑濟災民。
這話你也敢說嗎?
當年孟子被移出文廟的事情你們都忘了?
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場血雨腥風。
然而……等了一天一切風平浪靜。
這太不正常了,莫非是太上皇沒有看到這篇文章?還是說沒有留意到這句話?
有關係的人,開始四處走動打聽。
不怪他們敏感,而是這件事情的意義太過不一般了。
表面上它就是一句話,可背後代表的是一種思想的崛起。
就有人打聽到了陳景恪頭上,畢竟都知道他和皇家的關係。
陳景恪自然也明白他們這麼着急的原因,不過他也不能直接透漏皇帝的意思。
否則就是處事不密。
所以,他只說了四個字:“書生意氣。”
但有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書生意氣?
書生意氣好啊,可太好了。
天真的變了。
不管爲什麼朱元璋的思想前後變化這麼大,只要他變了就足夠了。
最高興的當屬理學派,聖王真的要誕生了嗎?
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的局面,莫非要再次出現了嗎?
謹慎的人採取了觀望態度,但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什麼了。
不過時間並還是太短,這句話的影響力還沒有擴散開來。
目前大家的注意力,依然在軍隊賑災上面,討論也主要集中在這一塊。
隨着報紙的傳播,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討論。
然後出乎意料的地方來了。
在地方上,普遍是支持朝廷政策人佔上風。
更準確的說,大城市反對派佔上風,小城市支持派佔上風。
面對這種情況,老朱的看法很簡單:
“城裏人日子過的好,忘了當年的苦,該讓他們也喫喫苦頭纔對。”
陳景恪嘆息一聲,說道:“有這方面的原因,但不盡然。”
“鄉下人見識少,沒有那麼多看法,他們更願意相信朝廷。”
說難聽點更容易盲從和被裹挾。
“城裏人見多識廣,更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他們能看到這麼做的壞處。”
“然後在面對抉擇的時候,他們更懂得趨吉避凶。”
老朱對這個回答顯然很不滿意,冷哼一聲道:
“城裏人多奸詐之徒,不可過於信重。”
陳景恪唯有苦笑,老朱的話也不能說有錯,但確實太偏頗。
還好,朱雄英比較冷靜,若有所思的說道:
“所以治理城鎮和鄉村,要採用不同的策略,不能一概而論。”
陳景恪欣慰的道:“是這個道理,要因勢利導。”
朱雄英點點頭,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
想談論,也要等到調查過後,掌握了一定的數據纔行。
現在說這個,很難說到點子上。
他轉而說道:“這一期的報紙應該送到神機營了吧,不知道將士們有何看法。”
陳景恪說道:“我已經派錦衣衛快馬加鞭追趕,應該快要送到了。”
“不過也不能只盯着神機營,別的軍隊也要展開相應的宣傳了。”
朱雄英點點頭,說道:“我已經給撫慰使下達命令,讓他們圍繞神機營進行宣傳。”
“最近幾期的報紙,必須要讀給所有將士們聽,務必讓他們領會到朝廷的深意。”
聽着兩人討論國家大事,老朱在一旁默然不語。
只是當目光掃過一份奏疏的時候,眼睛裏浮出暴虐之意。
乖孫啊,咱不是戀權,是想利用這次掌權的機會,爲你掃除最大的一個障礙。
一個之前被有意忽視,卻又絕對無法繞過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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