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況且智評才子詩

作者:未知
文傑看到況且受窘,氣不打一處來,囔道:“我說你們怎麼滿腦子邪念?況且有一說一,根本沒有你們那些彎彎腸子,你們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衆人喫驚之餘也都有些慚愧,不過心裏都認爲,如果是文傑剛纔說了那句話,沒人會誤解什麼,況且可就說不上了。但這話說不出來,畢竟況且只是個弱冠少年。 文傑向來爲人敦厚,很少發火,大家知道他是真心維護況且,也都趕緊收住,沒人再敢火上澆油。但文傑所言,卻是把大家都套進了網裏,雲絲絲更是首當其衝。 “老弟,大家都是說笑的,沒人取笑況兄弟,你別多想。”周文賓趕緊勸慰兄弟。他知道文傑輕易不發火,真的惹急了連父親都讓他三分。 “文傑。”況且也急忙拉他坐下。他擔心因此掃了大家的興頭,至於取笑什麼的,他真不在乎。 他也知道,方纔的對話,石榴蓄謀已久,那是故意逗他,一旦他話裏有漏洞,就會抓住不放。 “文賓,你們趕緊做詩吧,桌案筆硯都給備好了。”雲絲絲倒是沒生文傑的氣。 他們兩家世交,她和這兩兄弟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只是過了十五歲後,在一起的時候就漸漸少了。 說歸說,經文傑這一嚷,沒人再有說笑的興致了。 “好,”周文賓站起,擎着茶杯在手,“諸位,用句俗話說:咱們文人聚會,不可無詩。” “嗯,是夠俗的。這雅的都成老俗套了。文賓,咱們換點別的好不好。”文征塵也笑了。 “那你說咱們換什麼,做文章?” 大家想想,除了做詩還真沒什麼可做的,做文章,一個題目下來,怎麼也要一兩個時辰才能寫好,像李白、蘇東坡那種倚馬萬言、下筆立就,還文不加點的捷才,可是百年一遇。只有詩,才能在短時間內做出一首,當然要想做好,也是不易。 “還是做詩吧。”文征塵搖頭無奈地說。 不要說秀才們,就是舉人進士們做筆會,也一樣是做詩,無他。做文章不僅花時間,而且費腦力,再去查什麼典籍之類的,雅興也就跑沒了。 當然,在應試考場中,不允許帶入任何書本,全靠考生的記憶力和演繹能力,加上時間又短,所以應試的文章極少有佳作。 即使蘇東坡那篇《論刑罰厚賞論》被讚譽爲傑作,較之他的赤壁賦等文章,還是差了一大截。 當下,文賓出了詩的題目,限定用什麼韻,大家就都來到亭子的另一側,那裏有一張桌案,上面擺着幾副筆硯。 衆人都站在桌案前,構思詩作,誰若是想好了,就可以在桌案上寫出來,就算完成。 況且沒有參加,因爲文傑這裏還鼓着氣呢。雲絲絲和南巧雲加上他哄了半晌,文傑氣猶不泄。 他想到況且第一天到他家來,就受到這些人的嘲弄,心裏覺得對不起況且,實際上況且根本不在意。 石榴在一旁恨恨地對況且說:“都怪你!” 況且老實認罪:“是怪我,是我不好,若我當時承認,的確是想把你拐跑就好了。” 幾個人都轟然大笑,連一直緊繃着臉的文傑也撲哧笑出聲來。惹得大家都轉頭向這裏看,若不是正在苦思詩句,都要跑過來打聽是什麼熱鬧。 石榴指着況且笑嗔道:“你還逗我,指不定一會又出什麼亂子。” “哪裏會有什麼亂子,咱們同門師姐弟,怎麼鬧都是一家子的事。” “你……你這越說越不像話,絲絲姐,你來評評這個理。”石榴哭笑不得,心想,我還真對付不了這小子了? “我不摻和你們的事了。”雲絲絲抿嘴一笑。 “絲絲姐,石榴姐,我剛纔那番話可真不是說你們,是說那些起鬨的人,最煩那些人的德性了。”文傑小聲說。 “我們知道,這話別再說了,讓人聽見不好。”雲絲絲摸摸文傑的頭,叮囑一句。 此時,已經有人搶先做出了詩,正是一直憋着勁無處使的沈博。 按照規矩,每首詩做成之後,都要給在場所有人傳閱欣賞,先由那邊廂的書生們看完,再由丫環捧着紙卷傳送過來。 沈博是想給在場的美女們樹立一個好印象,誰上了勾,就跟誰套近乎。 況且看後,面色平淡地遞給石榴,詩做的平淡也還罷了,所用韻腳也有錯處,還急中出錯,寫了一個別字。 石榴接過後推說不懂詩,就遞給文傑,文傑則是賭氣不接,雲絲絲只好接過來,看了一遍後,也是一言不發遞給丫環拿回去。 沈博見到這幾人的光景,就知道自己搞砸了,本想以快捷驚人,還不如求穩些,多醞釀一會兒,謅出幾句像樣的句子來。心中不免沮喪,臉上的得意勁兒也一掃而光。 “還是沈兄才思敏捷,我等自愧不如。”既然無人開口讚一句,周文賓作爲東道主,只好勉爲其難敷衍兩句。 “慢工出細活,詩也不是以快爲美。”文征塵兜頭潑下一盆冷水。 “那我就等着欣賞征塵兄的細活了。”沈博反脣相譏。 文征塵也不理他,只顧低頭構思。他早已想好了詩句,卻遲遲不肯動筆,只在心裏反覆推敲。 文征塵倒不是想博得哪位美人青睞,而是暗中想和周文賓較較勁。 才學比不過文徵明也就罷了,近來竟是被周文賓壓住了,他不服這口氣啊。 兩人交情是夠好,但在文章上,卻是錙銖必較,誰也不肯低頭讓步。文人間,這是很平常的事。不較量,何來進步呢? 周文賓也早醞釀好了,卻要照顧大家的速度,不便先做出來,只好做苦思冥想狀。 又過了盞茶工夫,陸續有人做出詩來,大家同樣傳閱而過,即便看不出什麼好,也都虛捧幾句。 況且一一看過,斷定這些人平日裏除了應試的墨卷,幾乎不讀其他書籍。 在詩句中引經據典過多,弔書袋子,是一大弊病,然而全然不用典籍,也是病,除非你真到了李白杜甫的境界,出口即爲傳世之作。 這些人基本不用典,不是爲避免弊端,而是根本不讀經史,也不知該如何用典,用典之趣更是無從說起。 詩有詩的做法,文章有文章的寫法,八股又有八股的特點。 詩會過半,所做詩作幾乎都是固守八股文的起承轉合,首聯起,又稱破題,頸聯爲承,即承上啓下的意思,第三聯爲轉,要把意思轉到中心重點來,尾聯當然就是合,即結句。 然而詩的起承轉合跟八股迥然有別,這些人根本不是做詩,而是用詩的形式做八股。這其中差距就大了。 看上去平仄沒有問題,用韻也合章法,沒有出韻,然而文字平淡如水,更談不上什麼意境,詩句也索然無味。一個平字即足以概括。 做完詩之後,一羣人相互虛應、附和着,無非是說這個人的詩破題破的好,那個人的第三聯轉的有力,某人的尾聯收的滴水不漏,意境深遠,有言盡而意不盡之蘊等等。 況且聽了如在霧裏,他對詩也不擅長,他更喜歡寫文章,不是八股,而是唐宋的風格。不過有時興致上來,也能寫出幾首,只是隨後都燒掉了,不敢示人。 即便如此,他也看不上這些人做的詩,都什麼啊,雲裏霧裏的,沒一句能讓人記得住。 “見識到他們的水平了吧。都不比我強多少。”文傑明白他心裏想什麼,悄悄說。 況且對此事倒也理解,笑着說道:“其實這種聚會就是湊熱鬧,做詩不過是個名目罷了。總不能說經常在一起聚會喝酒什麼的。” 最後只剩下周文賓跟文征塵了,兩人幾乎同時來到桌案前,周文賓對文征塵笑笑:“你先請。” “還是你先吧。”文征塵也笑着相讓。 一個書生大聲道:“這又不是下圍棋,你們倆讓什麼?” “這倒也是,咱們同時。”周文賓也笑了。 兩人同時執筆在手,早有丫環把宣紙展開壓住。兩人筆走龍蛇,氣勢酣暢,幾乎同時寫出一首七言絕句來。 大家都圍攏過去,分成兩撥觀看,登時讚譽聲四起,聽聲音就知道是發自內心,不像先前,都是互相練嘴皮子功夫。 況且先拿到手的是文征塵的詩,迅速瀏覽了一遍,卻讚道:“好字。” 石榴忍不住笑道:“人家讓你評的是詩,你贊什麼字啊?盡跟別人唱反調。” 文征塵也是一怔,以爲況且故意贊他的字,是有意藐視他的詩。 況且歉意笑道:“對不起,小弟犯了老毛病了,看了好字就不管內容了。” 他這一說,文征塵又高興起來,他對周文賓說:“怎麼樣,就算詩比不過你,書法總勝你一籌吧。” 周文賓笑道:“何止一籌,書法一道上,我是望塵莫及。你的詩也比我作的好。” “後半句就是假的了。”文征塵呵呵笑道。 文征塵知道況且出名多半在字畫上,沒想到自己的書法能入他的法眼,心下也是得意非常。 文征塵並不以書法聞名,然而他的字還是讓況且感到眼前一亮,比文徵明固然差了內力,但整個蘇州城,有幾個能跟文徵明去比? 難道書法真有遺傳的可能?他知道文家世代都工於書法篆刻,繪畫倒是略差一些,不像唐伯虎,畫勝於字,字勝於詩。 按說這種藝術只有苦練,絕不可能通過遺傳而得,但他確實見過一些人,未經嚴格訓練,也能寫出上乘書法,甚至接近大書家水平。 他不再去苦思遺傳學的問題,而是專心欣賞詩句,雖然整首詩的境界還是有限,但是第三聯做的特別有味道,他當下吟出這一聯,讚不絕口。 周圍人看時也沒覺得有什麼好,聽他朗聲吟誦出,果然覺得韻律悠長,於是附和叫好。 文征塵更爲得意,笑道:“其實也就這一聯好,其他都可以去掉了。” 況且心中對此話認可,也許是時間太緊,不然文征塵一定能做得出色些。 “你再來評評我的,如何?” 待丫環把把他的詩遞給況且時,周文賓笑着說到,心下已經暗贊此子果然眼光獨到老辣,看來不僅識的書畫,對詩文也有見地。心中不免充滿期待。 況且看了一遍後,又看了一遍,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周文賓果然才學如他所料,比自己明顯高出一截。 “文賓兄這首乃今天詩會折桂之作,征塵兄那一聯固然有神來之筆,整體而論卻是不如文賓兄的。不知大家以爲然否?” 他向四周看看,徵詢地問道,免得有人以爲他阿諛主人。 “這是當然,看了文賓下筆第一句,我就知道今天輸了。”文征塵誠懇地說, 衆人皆點頭稱是,周文賓在他們這些人中素來就是翹楚,詩作折桂是很正常的事。 “大家相互切磋而已,何來輸贏之說。對了,況且,我們都交卷了,你也評說完了,就等你的壓軸大作了。”周文賓笑道。 “我就不必獻醜了,誠如陳師姐所說,她在行的是理學,我在行的是醫學,如果哪位要和在下比比本草,倒是可以。”況且兩手一攤。 “喂,況兄弟,一味藏拙也不好。聽說以前令尊大人一直把你雪藏,而今大家也都知道你了,就不必如此了。”文征塵第一個不依起來 “況且,做一首吧,別讓大家失望。”周文賓說道。 況且正感到爲難,假如他靠記憶中的一些名作佳作來取勝,未免勝之不武,再者說,這種辦法只能出奇制勝,卻不能成了習慣,還是要自己本身過硬纔行。 他正沉吟着,忽然沈博跑過來,拿着一張紙,大聲道:“我又得了一首,大家看看如何?” 文征塵先拿到手中看了,臉色驀然大變,喃喃道:“這……” “怎麼了?”周文賓急忙問道。 “沈兄一下子成詩中鬼才了,驚出我一頭汗。”文征塵真的擡手擦拭額上的汗水。 周文賓急忙搶過來看,看過後也是一下子僵在那裏。 “這……好,真是好!”他口中喃喃,額上也開始冒汗了。 衆人都不明所以,只是感覺身上發冷,這兩人的表情就跟白日裏撞見活鬼一般。 於是紛紛傳閱起來,看過後也都嘖嘖稱道,只是沒有這兩人表情誇張,當然這就是說根本沒發現詩的精妙之處。 “放翁有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只是忽然生出靈感,就成了這麼一首。”沈博得意極了,搖頭晃腦看着周圍。 雲絲絲跟石榴也都看過後,俱是讚賞不絕。 最後傳到況且手中,況且看了後,也是表情誇張,卻是差點大聲笑了出來。 “怎麼了?”周文賓急忙問到。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句句絕妙,字字珠璣也。”況且說到。 “不敢當,偶然所得而已,也沒細推敲。”沈博更加得意,故作謙虛起來。 “只是,如果在下沒記錯的話,北宋蘇軾也寫過這首詩,而且比沈兄這首多了幾句。”況且忍笑說道。 “不可能吧?況兄記錯了吧。”沈博心虛,眼睛不敢看對方。 況且笑道:“小弟無他本事,就是記憶力還湊合。 記得蘇軾這首詩的題目是《和子由澠池懷舊》,通篇是這樣,前面四句恰好跟沈兄大作吻合,後面還有四句是: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嶇君知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衆人都面面相覷,似乎不敢相信。 況且走到書案前,揮筆錄出這首詩,心中暗笑道:你弄個古人的詩來騙人,偏巧是我最喜愛的,只能怪你自己撞到槍口上了。 他把紙遞給周文賓,笑道:“若有誰不相信小弟的記憶力,可以回去翻翻蘇軾詩集。” “可是這……這……怎麼可能哪?我真是偶然間自己想出來的,不是,這幾句詩就像突然出現在腦中一樣。” 沈博頭上已經是大汗淋漓,猶自強撐着,矢口抵賴。 況且笑道:“這也有可能。估計沈兄是詩癡,日夜苦思,忽然間神遊天外,冥冥中與古人相會,得了這四句吧。這事也不稀罕,唐朝時在傳奇裏就屢見不鮮了。” 沈博不知況且是在幫他假圓謊,實則譏諷他做鬼,因爲唐朝傳奇的人物以鬼物爲多。 他好容易得了一個臺階,急忙下來,還豎着拇指讚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況且也。” 周文賓跟文征塵都明白怎麼回事了,只能微笑不語,這裏面的關竅不能點破,不然對誰都不好。 雲絲絲對石榴小聲說道:“這孩子將來了不得,沈博真是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啊。” 石榴得意道:“我說他一肚子鬼點子、壞心眼,你還不信,這回相信了吧。” “我信了,我看你也別跟他鬥了,你鬥不過他的。”雲絲絲笑道。 “誰說的,我鬥不過他?是看他小,讓他三回合。以後走着瞧。”石榴不服氣的翹起嘴脣。 雲絲絲抿嘴一笑,知道她就這種性格,也不再勸。但她沒有料到的一件事正在悄悄發生:況且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闖入她的心扉。此是後話。 “沈兄好福氣,啥時候我們也能與古人神會,得幾首好詩露露臉就好了。”有人在一旁看明白了大半,陰陽怪氣地說。 “這個只能靠偶然,真要特地得到,不可能。”沈博現在就是煮爛的鴨子,只剩嘴硬了。 “好吧,閒話少說,還有咱們這次詩會的壓軸大戲,況且,說什麼你也不能例外吧?”周文賓輕輕轉了話題。 況且無奈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走到桌案前,揮筆把心中早已想好的一首詩寫了出來。 要說這在場的書生中也不乏知識廣博的,緣何沒有一個人認出蘇東坡的這首詩? 這裏面有個緣故,明朝中期以後,也不確定從何時開始,坊間颳起一陣迴避起東坡詩文的風,從私塾鄉學到太學、國子監都不厭其煩地告誡學生,切切不可讀蘇軾的文章,做詩文最好不要有蘇軾的文風,否則將來有可能被黜。 可嘆北宋時,有幾十年的光景,天下都流行一句話:蘇文熟,喫羊肉。蘇文生,喫菜羹。 意思是說,只要背熟東坡文章,就可唾手取得富貴,如果不熟悉東坡文章,只好喝大白菜湯了。 可在明朝嘉靖年以後,蘇軾文集幾乎成了禁品,很少家裏藏有他的文集詩集,所以就連文征塵這等並非專攻八股的人也不知道東坡有此詩。 況且的詩坐好,給大家傳閱後,當然人人都少不了贊上幾句。周文賓跟文征塵看了,覺得雖然不錯,但和周文賓的詩還是有段距離,還都以爲他是刻意藏拙,不想出風頭。 “況且此詩厚重中不乏大氣,雖不能算是今天的折桂之作,位立第二當無爭議。”文征塵評說道。 “征塵兄有那一聯警句,第二名不會有別人,我今天只能居於中流了。”況且誠懇地說。 雲絲絲在旁也是有所懷疑,悄悄問石榴:“他不會是故意讓着文賓吧?” “這可不好說,他做事什麼可能都有。前幾天,他跟我家老爺子下圍棋,不知用了什麼古怪方法,把老爺子殺得大敗虧輸。弄得老爺子頗爲鬱悶,天天在屋子裏打棋譜,聲稱一定要破解他的下法。” 石榴苦笑着說。 “難怪你今天跟他過不去,是替老夫子抱不平來了。” “不是,各算各的賬,老爺子的事我才懶得多管。” 雲絲絲道:“那我倒要問問,你跟他究竟是怎麼一個賬啊?” 石榴不說話了,其實她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無非是況且說了一句女大三抱金磚的話,惹得她大動肝火。這事就沒法對雲絲絲說了。 一個人見他們幾個人相互推諉名次,不耐煩道: “大家在一起寫詩作文,無非是切磋而已,又不是考場比試,要論什麼輸贏名次,何必較真?我還等着正經節目:喝酒哪!” 此言一出,衆口稱是。 本來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圖個熱鬧,正經事就是一起喝酒,尤其周家藏有許多窖藏多年的美酒,想起來都令人饞涎欲滴。 “你個酒鬼。好,聽你的,下面就是喝酒時間了。” 周文賓也覺得有道理,大笑着讓僕人重新佈置桌椅,好上酒菜佳餚。 “這纔是正經事,你說是不是?況且,聽說你酒量高,那天差點把文賓放倒了,今天咱們哥倆好好喝一頓。”那人喜笑顏開,招呼況且說到。 “那是文賓兄讓着我,我酒量着實馬虎,你誤信傳言了。”況且先撇清這點,免得有人灌他。 不多時,桌椅重新擺過,按照喝酒的方式設置,大家還都按照原來的樣子落座,一羣小子們先捧着酒罈子進來了。雖然還用泥巴密封着,酒香已然超過了花香…… 卻見南巧雲與雲絲絲附耳交談,況且心中再次浮現出淡淡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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