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敞開心扉解心結

作者:未知
石榴沉默須臾,然後道:“我跟鄭家怎麼說也算是有婚約的,可是鄭家因此家破人亡了,咱們訂婚不會給你帶來不好吧?” 況且苦笑道:“你這小腦袋裏都想些什麼啊,鄭家根本就是賴婚在先,他們把婚約藏了起來,然後又拿這個要挾咱們,他們已經遭了天譴,這就足以說明一切,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要解除那張婚約的不良影響,就得從那張婚約沒有任何法理性可言這一點入手,鄭家遭天譴正好是最好的證明。 也只有況且知道鄭家遭天譴是怎麼回事,那都是小君的傑作。 “我只是聽家裏那些媳婦說,有的女人命硬剋夫,有的還是掃帚星,克一大家子人,我不會這種命吧?”石榴露出一絲驚恐的表情。 況且心裏很是無奈,石榴好的時候也不會想這些,她現在是又犯焦慮症了,總是會胡思亂想許多亂七八糟的事。 “命理八字這些我也懂一些,你放心,你的命決不會克任何人,而且是旺夫命。”況且的口氣不容置疑。 “你就哄我吧。”石榴甜甜一笑。 前些日子她的確想了許多,甚至想到了虛無縹緲的命運,越想越焦慮、越想越恐懼,結果什麼都沒想明白,這也正是病症外露的表現。 “你還懂八字?”石榴不信。 “這有什麼難懂的,命理八字,京房易,都是文人應該學的。”況且一笑。 況且喝着周家自釀的陳年美酒,啃着一隻水晶鵝頭,這也是周家祖傳祕法燒製的,況且最喜歡的美味。 兩人開始聊起八字易理,倒是讓石榴的思路岔開了,一時丟掉了她命硬不硬的念頭。 況且不是心理醫生,也不會治療心理疾病,或者說這種病本來也沒有太好的治療方法,那些坐着收鉅款的心理醫生也未必真的有多大本事,至少況且不信任他們。 在況且看來,治療心理疾病就像是拿無數把鑰匙去試着打開一把鎖,只能慢慢磨時間來對,也許一下子就找對了,鎖就打開了,也許試過所有的鑰匙都不行,那就只有換鑰匙繼續找。 心理鎖是無法用暴力砸碎的,你根本不知道鎖在哪裏。 況且行醫年頭雖不多,卻還沒遇到過束手無策的疾病,現在對心理病可是真的感覺無奈了。 他也只好按照前世所聽聞的一些方法,用漫無目的的閒聊對談,慢慢地找尋那把能對準鎖孔的鑰匙。 石榴小口喫着一根春筍,小口飲着杯裏的酒,她原本不喜歡這種酒,只是因爲況且喜歡,後來也就經常喝一點,慢慢也就喜歡了。 兩人慢慢談着,石榴也許是覺得現在是隻有他們兩人的世界,或許是因爲喝了一些酒,話逐漸多了起來,開始無所不談。 雖說兩人之間早已到了無所不談的地步,但其實也只是那麼一說,沒有人能夠真正做到對別人無所不談,那種“事無不可對人言”的所謂理學名家的箴言不過是欺人之談。 人的心裏有許多層面,包括陰暗面,暴力面,甚至還有許多自己都無法說清的晦澀不清的層面,這些都是根本無法向人展現的部分。 所以人不可能真正的瞭解另外一個人,他甚至也根本無法瞭解自己。 “你也做過噩夢嗎?”石榴忽然問道。 “當然做過,以前經常做。” 況且忽然想到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噩夢,總是在一場通天火光中醒過來,然後就是滿心的恐懼。而在前世,他更是經常做噩夢,噩夢只有兩個種類,一種是大學考試時,他看着試卷卻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會了。另外一種就是在大學期末考試時,他根本拿不出作品來,兩手空空。 他自己做的大火的噩夢的記憶被封住了,也不知能不能解開。至於前世做的噩夢就一點道理都沒有,他從來沒有在考試時怯場過,無論是高考還是大學的各種考試,總能應付裕如,然則這種恐懼從何而來? 只有潛意識裏的恐懼纔會導致這種噩夢的襲擾,可是他自信從來沒有過這種恐懼,難道說自己的潛意識層面裏還真深藏着恐懼,只是被自己的理智壓制住了? 他不懂,更悟不出這裏面有任何道理可言。但他隱約能明白一點,心理病症一定跟潛意識有關,之所以難治,就是因爲一般人根本不會把潛意識裏的層面呈現出來,也就很難發現,更無法對症治療。 “你都做什麼噩夢?”石榴產生了興趣,她還以爲況且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絕對不會受噩夢的困擾呢。 況且就說了自己關於大火的噩夢,然後迷茫道:“我現在也不知怎麼回事。其實不止這個夢魘,我小時候只是記得經常搬家,總是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所以就害怕睡覺,總是怕睡醒時自己已經到了別的地方,離開自己家了。” 石榴心中一痛,她倒是沒想到況且也受過如此多的苦,而且是在幼年時。她伸手握着況且的手撫摸着。 “這也沒什麼的,這些年基本不做這些噩夢了,都做好夢了。”況且微微點頭道。 “什麼好夢?”石榴緊追不捨。 “當然是做夢娶媳婦啊。”況且笑道。 “去你的。”石榴把他手甩開,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 “你怎麼有那麼多祕密,身上還有我從來沒聽見過的成年鎖,還有小時候的記憶還被封住了,你還有什麼祕密我不知道?”石榴看着況且,很想一下子挖出他身上其餘的祕密。 “這個記憶被封住只是猜測,也不知對不對。只是自己知道當時一定發生了非常可怕的事,就是想不出,使勁想的話兒,頭就會裂開似的劇痛。” 況且想到小君和英國公夫人遭的罪,心裏大感同情,他們還不是記憶被封住,而是直接被抹除了。 “那是什麼人給你封住的?是你父親嗎?” “不知道,應該不會是他,他也不會這種手段。” 況且對他父親的醫術究竟高明到何等程度現在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這種封存技術的手段絕不是醫家的,甚至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這裏面究竟怎麼回事,他也是一頭霧水。 “那還會是誰,你小時還有別人跟你們一起住嗎?”石榴又開始問起況且小時的事。 她原以爲況且也跟她還有文賓兄弟差不多,都是在一個穩定富裕的家庭里長大的,卻根本沒想到況且過的是顛沛流離的日子,不能說朝不保夕,但早晨一個地方,晚上又挪到另一個地方,倒是常有的事,還有許多模糊的記憶,似乎都是關於逃亡的。 “難道有什麼人在追殺你們?”石榴驚恐道。 “不知道。”況且苦笑。 “你怎麼什麼事都知道,偏偏自己的事反而什麼都不知道了呢。”石榴也笑了。 “那都是我小時候的事,長大後也問過我父親,他總是說還不到告訴我的時候,結果等我回來後,他已經走了。”況且嘆道。 這些話他從來沒對別人說過,包括最貼心的蕭妮兒,現在他跟石榴已經是夫妻了,只是差了那一道拜堂的禮節,他想讓石榴對自己完全打開心門,自己必須先對她徹底敞開心扉。 這並不是心理醫生的手段,他也不會當心理醫生,只能按照自己的方法去做。 “這還不像我,畢竟我當時根本不記事,我能記起來的事都是在蘇州這裏的。”石榴嘆道。 她說的是她父親跟鄭家簽訂婚約那件事。 “我也不知道父親當時的決定是對還是錯,可是當我知道時卻感覺自己是被背叛了被出賣了。”石榴茫然道。 況且心中一震,對了,被背叛、被出賣,這可能就是石榴最大的心結所在。 石榴不像左羚,左羚當時是知道自己是跟李家訂婚的,雖說她並不同意,卻也被家族中的長輩強行訂婚了,胳膊拗不過大腿而已,最後雖然受到一定傷害,卻沒有像石榴這樣重。 石榴是突然間知道的,一下子等於整個世界都翻過來了,她感覺被背叛、被出賣,還是被自己的父親,這會讓她感覺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先前所有認定的事物全部失去了真實感。 過後,她即便恢復一些,卻還是有太多的傷痕留下來,背叛、出賣、虛假,缺乏真實感和實在感,這可能就是造成她內心恐懼的最大原因。 “其實這也談不上欺騙、背叛和出賣,你有這種感覺是應該的,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我們的父母都認爲理所當然地要爲我們安排好一切,不用經過我們同意。說句老實話,我們就連出生都是被迫的,難道有人問過我們是否願意出生、是否願意活在這個世界上嗎?我們還算是命好的,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們,他們真的願意活在這個世上嗎?”況且說道。 “什麼?你這話的意思是……”石榴被他的話震驚到了。 “我心裏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你也可以這樣,今天我們童言無忌好不好。”況且露出了調皮的表情。 “那我倒要問問你了,”石榴緩了緩神道,“父母不是我們最大的恩人嗎?” “這是兩個問題,不能混在一起說。”況且思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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