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回家練體操
“你呀……”朱祐樘突然都對張周有點無語。
張周恭謹道:“還請陛下恕臣妄語之罪。”
朱祐樘笑道:“你就是這樣,明明可以讓自己得到更多的推崇,卻非要把功勞往別人身上推,明明可以拿天意來說話,卻總說得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就算這件事是你推演出來的,功勞也在你身上!是不是天意有何關係呢?”
旁邊的戴義也笑道:“是啊張先生,您這時候爲何還要推辭功勞呢?還有威武天火藥,那不也是您調配出來的?”
張周無奈攤攤手道:“陛下,您看,臣現在剛考完會試,結果都還沒出,臣不過是想日後有機會當個文官,從正途爲朝廷出謀獻策,這怎麼還扯上賜爵的事?真要賜爵,那以後臣還如何跟那些臣僚一同商議國事?”
“嗯。”
朱祐樘微笑着點點頭。
先前張周的理由似乎不成立,但提到當官,他覺得還有幾分道理。
張周的目標,是要做文臣,不然也不會參加什麼科舉,直接接受他的選仕入朝就行。
還因爲張周參加科舉,最近朝中那麼多大事,讓他這個當皇帝的都沒有一個超強的顧問在身邊,朱祐樘甚至是有些後悔讓張周去考會試。
不過朱祐樘也明白,如果張周不走科舉正途,那以後無論他怎麼用張周,都無法讓張周融入朝臣的主流勢力之中。
“那這樣吧。”朱祐樘做出了折中的決定,“這功勞先給你記下,若你會試不中,或是將來在軍功上再有進取,一併給你算在內。就算到時朕不在,朕也會將這件事告知於太子,讓他給你記下。”
“多謝陛下。”
張周這次沒回絕,反而是很樂意便接受了。
隨後張周笑道:“陛下,就算沒爵位,別的什麼……應該有吧?”
“哼,你現在想起來跟朕要賞賜?朕給你記個爵位,你還想要什麼?”朱祐樘先板着臉說一句,隨後拉張周到一邊。
他也不回去坐他的龍椅了,直接跟張周找了臨時所設的座位,示意讓張周坐下來,“秉寬啊,你不是說西山要開礦嗎?朕決定,賜給你幾個礦窯,你想開幾個開幾個!這算不算恩賜?”
張周心說。
當皇帝的可真摳,摳門水平直追我了。
這算不算是近墨者黑?
這半年你都在跟我這個摳門的人談話說事情,以至於把你也給帶壞。
罪過啊。
“陛下,這挺好的,那以後臣可就成礦主了,銀子肯定不少賺。”張周笑道。
朱祐樘也在笑。
二人談笑幾句之後,朱祐樘自然要問及他所關心的話題了。
“西北軍政,秉寬你覺得,不會再有何變數了吧?”朱祐樘嚴肅起來。
他當然擔心,韃子去而復返,到時現在所得的又成夢幻泡影,然後再來個樂極生悲,他這個當皇帝的面子可就丟大了。
這問題……
張周還真不好回答。
本來就是歷史上沒發生的事,歷史上火篩帶兵從偏頭關一路殺向大同,掠奪之後揚長而去,很多邊將因此而落罪……歷史上到這會王越已經死了,偏頭關也沒有棄守炸燬……眼前所有這一切,都是張周自身的蝴蝶效應所造成。
讓張周準確說出韃靼來或者不來,他做不到。
張周道:“照理說,應該是不會有大的變數,但此時也不適宜再進兵於草原,不如等草原內部紛爭稍微平息之後,再伺機而動。”
“嗯。”
朱祐樘點頭。
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擅於進取的皇帝。
取得現在的戰果,朱祐樘已經心滿意足,也不會再談什麼進兵。
“有你這句話,朕放心多了。”朱祐樘好像又吃了一顆定心丸。
張周突然想起來回家練體操的事,請示道:“那陛下,臣是否該告退了呢?”
“不着急,還有旁的事。”
朱祐樘也不客氣。
好似在說,好不容易等你小子把會試考完了,現在逮着你,還不能盤問多久就盤問多久?想跑?沒門!
“先前有關建昌伯的事,你不是說可能會有地動嗎?到現在還沒動靜,是不是……因爲朕將建昌伯收押,所以這件事就化解了,天不再降罪,可以放他走了?”
朱祐樘言語之間,對張延齡還是極力包庇的。
張周笑道:“陛下,這才十七,有點早了吧?如果是西南邊陲發生地動,最快也要四五天消息才能傳到京師。”
“也是。”朱祐樘嘆道,“不過朕也在想,老天究竟是何意?”
張周道:“陛下,臣都說了,天意什麼的,做不得準!”
此話一出,旁邊的戴義和蕭敬等人都瞪大眼。
這張秉寬,說話果然跟別人不一樣。
明明是你說天意要降罪,讓皇帝把小舅子給抓起來,皇帝果然聽了你的,把人給抓了,你現在卻說天意不做準?
感情你在欺君,甚至是戲君呢?
朱祐樘倒不意外,他問道:“你給詳細說說。”
張周侃侃而談道:“臣認爲,這天意呢,不過是世人所相信的天意,臣如果能推算到,便將這些偶然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聯想到陛下未來可能會有的境遇,儘可能去化解這些無妄的非議。其實地方上發生地動,跟陛下如何用人,能有多大關係呢?”
“哈哈。”
朱祐樘聞言大笑道,“此話有道理。最相信天意的,其實是那些大臣,也只有那些大臣才喜歡拿天意說事。就比如說去年的清寧宮災,到現在還有一堆人在以此言事,朕都不厭其煩,卻還要拿出很虛心的態度跟他們探討得失。”
皇帝突然就成了無神論者了。
連旁邊的幾個太監都在想,最信天意的不是陛下您又是誰?
張周道:“臣並非爲難建昌伯,只是覺得,就算要放他,還是等到二十二以後,那時確定了各地都沒有發生地動,再放人也不遲。若那之前真有其事,就算這不是天意……也會有人拿天意來讓陛下爲難。”
朱祐樘聞言心中大定,也是很欣然點頭道:“那就再等幾天,延齡他最近幾年也的確是愈發放肆,該讓他收斂一下心性。回頭若皇后問及,朕也會說這是朕的決定!秉寬,你也不必擔心張家人會有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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