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士別三日

作者:一語不語
馬儀回到宣府。

  伴隨而來的,還有皇帝加封他爲平虜伯的詔書。

  本來他還以爲朝廷只認定他此戰是“戴罪立功”,不被懲罰就是好的,現在不但無罪,還有爵位賜給,那感覺就好像是大夏天一股涼水澆得自己透心涼,十分爽。

  進城之後,面對一羣來恭喜他晉升伯爵和重新升總兵官的同僚,他卻帶兵馬徑直往總兵府去,他不是去接管自己的官宅,而是去拜見馬中錫。

  馬中錫也纔剛得到張周鎮所移到大同,巡撫衙門繼續歸他住的消息,這兩天還正從總兵府往外搬。

  當知曉馬儀前來,還得了爵位,那感覺……跟吃了蒼蠅沒什麼兩樣。

  “見過馬中丞。”

  馬儀見到馬中錫時,終於可以趾高氣揚,因爲以後還要在宣府共事,馬儀也沒說就敢在馬中錫面前耀武揚威,但那挺直腰板的樣子也好似是在叫板。

  你不是想治我的罪嗎?

  來呀!

  現在我不怕了,罪過什麼的朝廷隻字不提,還擢升我當總兵,以後你還想在宣府治理軍務,就要仰仗於我……以前我還怕你聽你的,看現在誰聽誰的,我不再只是個指揮使了,伯爵懂不懂?

  起碼能跟你平起平坐了。

  馬中錫冷冷道“馬某,陛下給你爵,是獎勵你在草原跟韃子交戰時的功勳,並不代表你非作奸犯科之人,有人包庇你,矇蔽聖聽,但你的罪過遲早會被揭發,你好自爲之吧!”

  老馬現在也很焦慮。

  請辭的奏疏沒批覆不說,現在皇帝還獎勵了他在此戰中的功勞,官加一級,以右副都御史繼續當宣府巡撫,以後還要聽張周的吩咐辦事。

  這就讓他很不爽。

  馬儀道“馬中丞所言極是,末將一定好自爲之,以後私募兵士之事不會再做,還望馬中丞多加監督。”

  “什麼?”

  馬中錫皺眉。

  這是來找我認錯講和的?

  但看你這樣子,鼻孔都快朝天,信你個鬼!你現在有了張秉寬當靠山,還會把我放在眼裏?

  “這裏有一封張制臺的信函,說是讓末將轉交給馬中丞,還請馬中丞親自閱覽。”說着,馬儀還拿出一封信來。

  馬中錫心想,還真是一堆鬧心事。

  噁心他娘給噁心開門,這是噁心到家了。

  但怎麼說張周還是他的上司,上司給自己的信,他也總不能當着外人的面直接給撕了之類的……換了以往,他肯定會這麼做,但若是現在他這麼做,被巡察御史告上去,大可說他是玩忽職守,甚至說他對上級不尊。

  誰知道這是否張周給他佈置防務的信函?

  私人信函……

  張秉寬你誠心要讓人難堪是吧?

  “拿過來吧!”馬中錫示意讓屬官去接,他都不親自去接信。

  旁邊的屬官看着眼前宣府最高文職和武職官員二人在那鬥氣,心裏也都很彷徨。

  戰爭時候,人家總兵官都來給你賠罪了,你個巡撫還這麼繃着,擺抽臉色給誰看呢?

  即便這羣人都是跟着馬中錫喫飯的,此時似乎也都覺得,是馬中錫理虧。

  ……

  ……

  馬儀帶兵回宣府當日,前線便有戰報傳來。

  馬中錫在得知戰報之後,又不得不把馬儀給叫到巡撫衙門去……當晚馬中錫就搬回到巡撫衙門,而且把張周留在宣府的東西一概都給搬到驛館去,大概的意思是那貨休想在鵲巢鳩佔。

  “馬中丞……”

  “不必說,火篩所部從威寧海再度南下,兵馬已過貓兒莊,正往大同鎮方向靠攏。本官已着令萬全都司周邊衛所將士,皆都加強戒備,你也不必留在宣府鎮內,到各處關隘巡防去吧!”

  馬中錫把馬儀叫來的目的,就是把馬儀給趕走。

  馬中錫作爲巡撫,有理由一直坐鎮於宣府鎮城內。

  可馬儀作爲總兵官,並非一定要留在宣府鎮。

  馬儀道“末將剛從大同回來,一路走來看到各處關隘將士都嚴陣以待,不會出什麼大事。”

  “你是不想去?”馬中錫皺眉。

  好聲好氣跟你商議,現在你馬儀是當了平虜伯,論官職高低你也在我之上,但你當總兵的不聽巡撫的號令,我就是可以參劾你!

  馬儀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他剛回宣府,一天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還沒過,就被馬中錫打發去巡關,這不典型是在打擊報復?

  “末將這就回去收拾,明日一早率軍出發。”馬儀抱拳道。

  馬中錫差點想說,你今晚就走。

  但想了下,也的確是有點不近人情,儘管小老頭臉要繃着,但在這時候他還是講了點人情,冷冷甩下一句“明早就走,否則本官定會上奏參劾。除非你自請調往它處。”

  馬儀這才明白。

  馬中錫這是故意給他難堪,讓他自行“請辭”,所謂的請辭自然也不能說就此撂挑子不幹,而是跟朝廷提請,去鎮守別的地方。

  你馬中錫自己都不騰挪,讓我給你讓地方?

  我可是張制臺的人,過來就是限制你“老馬”的,沒錯,張制臺就是這麼稱呼你的,休想讓我服軟。

  我留在宣府那是看在你老馬的面子嗎?

  我是爲張制臺辦事的!

  憑啥你老馬說讓我走,我就自請調走?就算是賴,我也要賴在宣府鎮。

  ……

  ……

  火篩中軍所部從威寧海南下,過貓兒莊往大同方向靠近。

  對此最爲緊張的是大同巡撫王守仁。

  不過如此也給了他一個機會,正好他到大同之後,地方的將官和士紳都不太配合他的工作,覺得他這個空降的巡撫損害了地方利益,政策執行不下去……而藉着火篩南下這麼個由頭,王守仁趁機把軍權牢牢掌控在手。

  你們配合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你們知道大同到底誰做主。

  總兵官王璽近來沒有再回陽和口,也是知道張周已從陽和口出發,本以爲張周很快到大同,誰知情報顯示張周往大同鎮南去了,目的不明確。

  王璽現在只能多聽王守仁的。

  “……王中丞,如今大同北關各堡壘、要隘,皆都加強了戒備,不過今年夏天的旱情比較嚴重,若照此情況發展,只怕入秋之後,大同的糧食收不上來,還是儘早跟朝廷提請調撥錢糧爲上……”

  王璽看起來對王守仁很恭謹,但也屬於那種無利不起早的。

  馬儀他們是靠跟張周出征,得到軍功的人,對張周恭敬是因爲已有利益在身。

  而王璽對張周和王守仁則屬於“敬畏”,這其中的差別很大。

  王守仁雖然初來乍到,但他也摸清楚西北將官的脾性,如果只讓這羣人抱着“敬畏”給你辦事,看起來是畢恭畢敬的,但做事效率就是不行,各人都心懷鬼胎。

  王守仁道“韃靼陳兵於關隘之外,跟朝廷提請錢糧,的確是應該早做準備的,這也是爲過冬準備。”

  “王中丞所言極是,大同鎮的將士,甚至是百姓,歷來過冬都不好過。”王璽臉上有了些微的喜色。

  王守仁話鋒一轉道“但如今指望朝廷調撥錢糧也不現實,畢竟秋糧都尚未入庫,朝廷還沒有,自然就沒法往西北調。你可知張制臺南下是作甚?”

  “不是……開礦?”

  王璽當然知道張周要自行搞錢,但他跟西北的將官都覺得,顯然這有點扯淡。

  打仗的錢糧自行籌措?還要臨時籌措?

  真當西北是遍地油水的地方?

  想在黃土裏榨油,那張制臺未免也太理想主義。

  王守仁道“大同以往爲過冬,都是用何方法?”

  “這……”王璽遲疑了一下,還是大概說明了一下,畢竟他也知道王守仁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調離大同,現在也屬於患難與共,也該讓這位年輕的進士,知道西北條件的嚴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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