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事小情全靠他
可現在就是否往援朵顏三衛這件事上,他們又似乎真的拿不出什麼好的方略來……沒法一錘定音,連文官內部都保有派或者不派,或者是變着法敷衍等方法,這就會讓皇帝覺得……你們文官也沒主見,還是別添亂了。
衆大臣從乾清宮出來時,正午的陽光還有些刺眼。
左都御史閔珪對皇帝寵信張周的事非常有意見,大概他是言官之首的緣故,別人不想擔當的責任,他也要梗着腦袋往前鑽。
“這叫怎麼個事?陛下如今有事問張秉寬,沒事也問張秉寬,可是這朝堂上的事情,沒了張秉寬就要擱置一邊?諸位難道就不知要在陛下面前據理力爭?”
閔珪所說的,其實也正是這幾位所想的。
但這似乎跟朝堂上商議是否出兵一樣……光有口號沒結果,光說直諫,但過去這半年我們就張秉寬的事說得還不夠多?哪次有效了?嘴上讓別人去直諫,你怎麼不上?
謝遷笑道:“說是陛下對張秉寬倚重,但敢問一句,諸位這幾日手頭上的公務,哪一件又有張秉寬參與期間了呢?”
閔珪白了謝遷一眼。
要不怎麼說你謝於喬擅長詭辯?
如果張秉寬真的能把朝中大小事情都參與其中的話,那我們真就可以一起回家種田。
周經苦笑道:“這不正說得是朝中大事?”
在此事上,似乎他周經挺有發言權的,別看張周現在是軍職,但跟戶部溝通是最多的,反而跟兵部之間沒多少溝通,就在於……張周打仗在大的戰略方面並不需要聽從於他人,反而是涉及到西北的治軍等問題都需要錢糧,周經手頭上的事張周就真的參與。
謝遷又笑眯眯道:“難道諸位到現在,都還沒看出來,陛下對於是否出兵援助朵顏三衛,所求的最好結果是什麼?”
衆人面面相覷。
謝遷望着馬文升,意思是,他們沒看明白,你不會看不明白吧?
馬文升道:“於喬可說的是,陛下要的是大明出兵馳援,還能一舉將韃靼小王子擊敗,是這意思吧?”
“是啊。”謝遷笑着點頭。
“啊?”一旁的刑部尚書白昂對此則嗤之以鼻,“這可能嗎?於喬,朝廷大事可不僅限於言,還要有行纔可。”
謝遷道:“嘿,還真被你說對了,陛下要的就是言行一致,不光是嘴上說,還要能把事做出來。敢問你們,現在如果陛下真要派兵馳援朵顏三衛,還不是要派他張秉寬去?否則……又派誰呢?”
幾人還在行進中,突然都就不做聲了。
詭辯歸詭辯,但謝遷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剛纔內廷會議上,幾人說破大天,都沒法解決一個很大的難題,那就是說的跟做的不是一個人。
往前走了一段路,周經提醒道:“不是還有馬老部堂嗎?”
“呵呵。”
謝遷又在那笑。
這就是在提醒在場幾位,馬文升雖然老驥伏櫪,但奈何太老了不適合上戰場,而且就算馬文升想去,皇帝也不會讓去的。
明明有更牛逼的人物,爲什麼要讓大明正牌的兵部尚書去呢?
閔珪眼看要跟內閣三人作別,面帶羞惱之色道:“謝閣老,你光會在這裏長他人志氣,可有想過,那張秉寬馬上要回京,陛下將會給他如何的官職?朝堂上的規矩,讓他破壞個遍!”
謝遷笑道:“那最好,就是讓他回到京城,馬上帶兵過薊遼。諸位以爲呢?”
劉健道:“於喬,這種話豈是在朝堂之外隨便亂說的?各自散了!陛下沒讓說,此事就當不知!”
大概的意思是。
我們還是要尊重一下朝堂議事的規矩的,不能我們一邊反對皇帝和張周搞私下的商議,我們卻自行違背也搞這種小圈子會議。
再者,有關朵顏三衛向大明求援這件事,還是別鬧得人盡皆知爲好。
不爲別的……
就爲在大明不出兵的情況下,保留陛下“天下共主”的名聲,讓百姓或是別的番邦知曉了,難免會覺得丟人。
……
……
在是否把朵顏三衛求助的事公之於衆這件事上,朱佑樘似乎壓根沒顧慮那麼多,他甚至讓蕭敬回頭去找張懋問問意見。
“陛下,發去西北召張先生回朝的詔書,已經走了兩天,估計等張先生回朝,至少都要半個月之後,如果真要兵援朵顏三衛的話,會不會……來不及?”
蕭敬對於皇帝的決定還有點小意見,或者說他覺得有小瑕疵。
既然是召張週迴朝商議出兵與否的問題,可等張週迴來……可能黃花菜都涼了,朵顏三衛那戰鬥力……確定能在達延汗十幾萬兵馬的猛攻之下堅持那麼久?
“咳咳。”朱佑樘咳嗽着,顯然他是真的身體不適,但也僅僅是風寒而已,“朕在詔書中已經說了,如果他要出兵,不必一定等回京之後,從宣府、大同、偏關等處調遣兵馬,直接走宣府等處,也由着他。出兵草原並非只有京師這一條路。”
蕭敬趕緊低下頭道:“陛下英明。”
朱佑樘道:“不是朕英明,是朕知道京師周邊抽調不出多少人馬。如果京師周邊抽調兵馬太多,如何能保證京師的安穩?可一次要跟十幾二十萬的韃靼兵馬交戰,又不得不大規模調兵,其實朕在心中是傾向於置之不理的。但在臣子面前,卻不能這麼說。”
皇帝這時候也把話挑明瞭。
之前都已經定好了國策,說好是要讓張周備戰幾年,然後再出兵草原。
可現在備戰還不到三個月,就要打一場有可能是決戰的戰事……這不是明明手上有一副好牌,而且牌會越來越好,非要着急出,憑空給對手機會嗎?
“朕也不能讓各處對大明有寄望的藩屬國,認爲大明會見死不救,不過其實也無妨,本來朵顏三衛也沒有歸順於大明,不是嗎?”
朱佑樘爲不出兵找到了最合適的理由。
蕭敬道:“是。”
“好了,下去吧,朕其實也很想念秉寬了,總想着跟他多談談天機,再談談如何養生……”朱佑樘對於張周要回京城這件事,似乎是充滿期待。
蕭敬再道:“陛下,那位孔家……南溪人已到京,被押在北鎮撫司,先前衍聖公已經上表說,請朝廷嚴查不要傷了三氏之心,明顯有給朝廷施壓之意。還提請先將人還押於私宅,只讓派兵去看守……奴婢不敢做決斷。”
朱佑樘本要離開乾清宮,聞言皺眉道:“孔家人還挺奇怪,這時候不落井下石,還進退一致?”
在皇帝看來。
如果他是孔弘泰,皇帝明顯對此很生氣,甚至篤定放火就是孔弘緒乾的,就算他不跟兄長割席絕交,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還執迷不悟到要爲他大哥說情,甚至搬出三氏,也就是孔、孟、顏,並不包括曾,因爲曾子的傳承不像另外三家那麼清楚,到明朝中期有關其傳承等事仍舊是迷案。
而孔家作爲三聖之魁首,孔弘泰拿三家共進退來給皇帝施壓,有點不識趣的意思。
蕭敬道:“陛下您看,是否聽其?”
朱佑樘搖頭道:“越是如此,朕越不會輕易放過,也不是說要用刑拷問,至少要對天下人有個交代。都等秉寬回京之後,一併處置吧!”
……
……
張周奉詔要回京城了。
他人在大同,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出去閒逛,在王守仁等人看來,張周的舉止很反常,也不是說就在搞什麼研究發明或是搞什麼冶鐵鑄炮開礦的,就純粹是到市井瞎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