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腰子多

作者:一語不語
英國公府。

  張銳的軟腳病好轉之後,基本可以暫代張家家主的位子,這讓張懋的壓力小了很多。

  張懋連續多日稱病沒去軍營,也沒去都督府衙所,來探望的人不少,都是由張銳出去接待。

  “父親,這幾天來的人明顯比以前多了,大概都是在探您的病情。”張銳進到後院,卻發現張懋拿着把劍,在那擺開架勢練着。

  張懋一臉不以爲然:“他們是想知道我這把老骨頭幾時入土,不然誰稀罕來我府上?”

  張銳道:“父親德高望重,身體有恙,他人來訪,也都是應當。”

  “哼。”張懋終於把劍還鞘,不屑道,“以往生病也沒見誰來訪過,還不是因爲我奉詔入了上聽處?再是一個個想知道我對張秉寬的態度。以前張秉寬只是進士出身的文臣,對我張氏並無影響,但現在你看看……連個目不識丁的鄉野村夫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那……父親還讓張侖跟他學習?”張銳有點不理解了。

  什麼一山不容二虎的,張銳並沒有把張周當敵人。

  其實張周從開始就對英國公這幾位還不錯,尤其張銳是知道感恩圖報的人,要不是張周施加援手給他治病,或許他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

  這年頭,軟腳病有多可怕,普通人不知,張銳這個得過病的人豈能不知?

  張懋往書房的方向走,而張銳在後跟着。

  張懋道:“誰曾想張秉寬一年打這麼多的勝仗?就算是王威寧,也用了半輩子成就威名,現在老夫卻要活在他的陰影之下了。不過也好,至少之前沒有交惡,面子上的餘地還是有的。”

  張銳很無語。

  這父親。

  明明心中對張周羨慕嫉妒恨,嘴上也不饒人,輪到做事時就很慫了。

  這分明是怕了張周。

  “都以爲我進了上聽處,便以爲大明朝的武勳便有了出頭之日,但那也僅限於張秉寬而已,我也不過是臨時拉進去湊數的,陛下幾時真聽過我意見?”張懋到書房門口,卻不往裏面進了。

  因爲他的確不是那種習文的人。

  裝腔作勢都懶得裝。

  張銳道:“陛下不是對父親的意見多有采納過嗎?”

  “哼,那是我跟陛下意見相同時,陛下需要有個幌子,旁人以爲是我進言有度,卻不知是爲父我審時度勢看出陛下的心意而做的變通,那真是爲父心中所想嗎?”張懋很生氣。

  因爲之前皇帝就是拿他當槍使了。

  反正跟文臣對着來,往張周那邊傾斜,皇帝多就會採納他的意見。

  張銳嘆道:“那父親又何必受這閒氣?”

  “唉!”張懋嘆道,“你臥牀這兩年,經歷的事情太少了,軍中的事不過是個上行下效,而朝中的事多都講求個身不由己。你以爲爲父想沒有主見,去隨波逐流嗎?之前以爲張秉寬能就勢而起,幫到咱張家,所以爲父多有委蛇之處,如今看來都不知是對是錯了。”

  “這兩天生病在家中靜養一段,看看朝中那羣人的反應也好,至少讓爲父明白了,這朝中趨炎附勢的人比比皆是,誰又能做到剛直不阿呢?內閣那幾個大學士能做到?還是朝中六部的部堂能做到?全都是一丘之貉!”

  “是。”

  張銳應了一聲。

  心裏在思忖,這位父親還真是會給自己找臺階下。

  自己當了左右逢源的老狐狸,卻還在想別人都跟你一樣?這年頭不講原則好像纔是最難求存的,你現在再講原則,別人也不會相信你了。

  ……

  ……

  遼東。

  在大明出征的軍隊接近瀋陽後,道路因爲積雪的融化,變得泥濘難行,草原上到處有一些泥坑,將士們需要互相扶持,並且近乎都是以很窄而長的長蛇陣行軍,才能逐漸穿過寒冷而崎嶇的路。

  這天兵馬駐紮之後,薊州一路的人馬已經苦不堪言。

  就連之前六七天都在任勞任怨負責殿後和巡防的彭泉,也都去找王憲訴苦。

  “王大人,遼東的兵未免有些欺負人了,他們明明騎兵比我們多,能派出的人卻很少,每次有斥候刺探和殿後的事情,都讓我們去幹,軍中有車駕陷入到泥坑也讓我們出手相助……現在將士們夜巡多日,早已疲憊不堪,這麼熬只怕將士們還沒到大明的地界,就已經撐不住了!”

  彭泉自己就幾天沒閤眼,雙目通紅。

  王憲問道:“那現在,是確定沒有韃子追上來嗎?”

  彭泉抱拳道:“末將也不能確定,現在後方倒是一直有一些騎兵影影綽綽跟着我們,我們衝過去,他們就會撤退,但如果是派散兵遊勇去刺探情報,有的則有去無回,這幾天已經摺損了六七名哨探,現在再派人深入到後方,已經沒人願意去了。”

  “那你可有跟陸中丞提過?”王憲問道。

  “這……怎麼說?”

  彭泉在想,兩軍溝通的事,不應該由你這位薊州軍的統帥去完成嗎?怎麼讓我們軍將去說?那到底我是聽命於陸完的?還是聽命於你的?

  馬永成在旁邊靠近遠處,本來似不打算聽,但聲音卻清楚落到他耳中,他走過來道:“要不咱現在還是分道吧。以咱家所知,現在咱距離瀋陽中衛,可能也就一百多裏了!這時候再不分路,難道還要先到瀋陽中衛衛城去歇宿嗎?”

  王憲道:“運回來的那些首級如何處置?”

  馬永成往四下看了看,湊上前低聲道:“就讓人分批給運走,每個人馬背上綁幾個,反正咱的馬多,一路奔襲,不信遼東那羣崽子還能追上來不成?”

  王憲沒回答,看着彭泉道:“如果這時候派人回去傳命於京師,你覺得幾天能到?”

  彭泉想了想,一咬牙道:“要不末將親自去。”

  “不可能的!”王憲道,“你本就不是薊州本地的軍將,你是南方人,過關的時候想溝通也難,再說你也不能擅離職守。我只要你找最精幹的人,以傳遞家書爲名,在衣服中夾帶戰報的公文,提前傳到京師!”

  馬永成一臉激動問道:“咱要來個先入爲主?”

  王憲冷哼道:“這是當然,先前我有意試探過陸中丞的口風,他的意思是等我們到了瀋陽中衛,一齊上奏表功。如此話語權便在他手上,此時若不提前把軍功表上去,如何讓朝中人知道真相?”

  馬永成驚訝道:“這……冒險了點吧?咱的人馬還在遼東……就算表上去,您不是說,那位張侍郎爲了平衡兩軍的關係,必定會壓咱的功勞?”

  王憲道:“所以軍功一定不能只奏給陛下,要以通政使司奏到內閣處,並且要讓朝中的文臣知曉!彭將軍,你能做到吧?”

  彭泉有點爲難。

  他聽出來了,王憲現在是對陸完不信任,也就不相信舉薦陸完爲遼東巡撫的張周,現在王憲想以跳過張周的方式,直接跟皇帝取得溝通,並且將此事鬧得朝野皆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文官都知曉。

  這是利用了張周跟文臣之間的矛盾。

  本來這樣對薊州將士所獲取的功勞彰顯,是有好處的,彭泉沒理由不答應。

  但他……

  “彭將軍似乎承蒙那位張侍郎不小的恩情啊。”馬永成替彭泉說了。

  王憲冷冷道:“現在不過是據實以陳,沒有要開罪於誰的問題,難道彭將軍就想把功勞都拱手讓人?當初彭將軍因開罪奸佞外戚而被下詔獄時,上疏論救的人,可是朝野上下正直的文臣。”

  彭泉一想也是。

  雖然結果來看,是張周把他給救了,但之前文官上奏爲他說情,可說是起了極大的作用。

  而且,如果現在他非要記張周的恩情,那此戰首功就要讓給遼東陸完那羣人,他沒法得到首功,嘉獎自然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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