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不容有失
“他爲何要回鄉?”謝遷氣得差點要摔東西。
僕人把一封書函遞過來道:“這是二少爺留的信函,老爺,的還有事,就先退下了。”
等謝遷接過書函,看過上面的內容,鼻子直接氣歪了。
兒子是回餘姚,卻表明要趕去南京參加所謂的文壇盛會,還言及此生只有一次機會,錯過將會不存,還什麼回餘姚之後會好好讀書,將來考學云云……
“沒一個省油的燈啊!”謝遷差點要仰長嘯,“張秉寬啊張秉寬,荼毒人心莫過於爾!”
……
……
翌日早朝。
由馬文升和內閣牽頭,將楊一清赴任寧夏的事再於朝堂上挑出來,提到了如今寧夏出兵的困境,這讓朱佑樘面色很不悅。
昨他剛跟馬文升商議了一下午,第二內閣就好像知道了一切,並以困難之名要求各處調兵配合,就差要收回主動出擊的旨意……朱佑樘豈能不氣?
“……諸位卿家便請,寧夏兵馬不足,何處兵馬又充足了,可以調兵遣將?或是指出適合領兵的人選,朕也會酌情考量,以採納你們的意見。朕只要寧夏一戰能打出大明的威風,用誰,怎麼用,諸位可以暢所欲言。”
皇帝也來氣了。
你們光嘴上會,各處調兵……你們也知道現在各處防備也都很緊張,兵馬從哪來?打仗的糧草和輜重從哪調?還有因爲打仗影響了軍屯的秋收,將士們因爲沒糧過冬,這責任誰來擔負?
嘴上誰不會?還是務求實際吧!
李東陽走出來道:“陛下,先前偏關一戰,因爲城關有損,從太原、大同等處臨時抽調近萬數兵馬增援防守,如今偏關關隘重修已就,可從偏關調遣兵馬配合寧夏一戰!”
“會不會來不及呢?”朱佑樘沒不可,只問從偏頭關調兵去寧夏,會不會有點捨近求遠?
隨即朱佑樘又補充道:“從偏關到寧夏,最近之路是要穿過河套之地,中途會路過火篩駐牧之所,你們是認爲火篩會配合大明出兵,還是覺得他不會給西征的大明將士製造麻煩?”
李東陽道:“偏關出兵,或不用馳援於寧夏,而北進於草原腹地,逼韃靼王子撤兵。”
“圍魏救趙嗎?”朱佑樘道,“你們知道韃靼的中軍營帳在何處?還是指望,可以跟一年之前奇襲威寧海一般,準確找到其部族後方所在?韃靼王子是傾巢而出,也不過調兵遣將四五萬,仍舊有絕對的主力足夠駐守本部營地,你們認爲從偏關出兵多少,能達到圍魏救趙的目的?”
皇帝的問題很尖銳。
連李東陽這樣善謀的人,也覺得皇帝好像比以往成熟老練了很多。
而且從皇帝瞅向衆大臣的目光中,李東陽能感受到一種“促狹”。
或者,皇帝在嘲笑他們。
看看你們,以前從來不支持朕主動出兵的計劃,現在再聽聽你們的是什麼?居然還主動出兵草原,打算以此來逼巴圖蒙克撤兵?這就忘了是誰,在秉寬有出兵意向時,就他輕兵冒進了?
到底是誰不懂兵?
朱佑樘見連李東陽都不答,便道:“朕也從兵部處獲悉,如今寧夏要出動足夠的人馬,正面交鋒將韃靼王子的人馬擊退,是有些困難的。但困難不代表不做……朕也降低要求,只要不固守,哪怕是迂迴作戰,無論是用如何的奇謀,就真的是幾方出兵配合,或是圍魏救趙,能正面禦敵將其趕走,朕就會記他的功勞。”
通政使元守直道:“陛下,如今固守寧夏各城塞,方是上策!”
朱佑樘聲音提了八度,怒喝道:“那意思是,寧夏各處的秋糧就拱手讓給韃靼王子?城塞之外的人畜、財貨就不理了嗎?秉寬用兩年所積攢下來的邊戰優勢,也要因爲你們的退縮而蕩然無存嗎?”
一連咄咄逼饒反問,別是元守直沒法招架,現場絕大多數大臣,都感覺到肩膀上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
“從朕第一次跟秉寬商談軍機,他就跟朕過,不要以爲弘治十年之前,韃靼人很少犯境,就以爲韃靼人會安分守己。恰恰這是他們的隱忍。”
“在弘治十一年之後,北方各處旱災不斷,草原韃靼王子巴圖蒙克趁勢崛起,他已吞併瓦剌等不少的部族,那些在夾縫中的部族已難以求存,如此境形之下,如果大明仍舊以守勢來應對來犯之敵,那隻會令敵寇變本加厲。”
“待到將來韃靼王子真能將草原一統,再與大明開戰,九邊各處將處處是烽火。”
“這些事,朕不想與爾等探討,如果你們認爲秉寬是在危言聳聽,那你們就看看如今邊關的形勢,可有因爲大明的隱忍而有任何的變化?只有那些主動出擊,大獲全勝的地方,韃靼人才少有涉足,這難道還不明問題嗎?”
朱佑樘現在也是硬氣了。
屠滽、徐瓊、白昂三個尚書已退,還少了個左都御史閔珪,朝中能跟皇權叫板的大臣越來越少,張周帶來的軍事威懾力愈發有成效。
也讓他這個一向主張以孝義治國的皇帝,終於可以敞開心扉提武功上的建樹了。
在衆大臣面前,他也好像是揚眉吐氣。
“諸位卿家,回去之後仔細思量吧,有好的方略,只管跟朕提,朕對爾等會一視同仁。”朱佑樘似也不想再往下聽了,一擺手,“退朝!”
……
……
朝堂上本還有很多議題,但朱佑樘不喜歡聽了,那就直接跳過。
眼不見心爲靜。
回去跟愛妃團聚一下,抱抱剛出生的兒子,享受一下倫之樂不好嗎?
可大臣這邊,又跟打翻醋罈子一樣,朝議結束之後,一堆人心情又不忿了,這次他們的目標沒有對準內閣三人,而是把矛頭直指“尸位素餐”的馬文升。
“馬尚書,您當初也算是西北的名帥,調兵遣將不在話下,如今就要看着宵於朝中生事,而置若罔聞嗎?”
“大明軍政之事,不該仰仗於一信口雌黃的方士!”
衆大臣的話,多少會有些偏激,但文臣就是這樣,什麼家國大事的,都不如黨派之爭來得實在。
換個皇帝或者換個國號,照樣當大臣,照樣還是拿忠君愛國那一套來打壓政敵,沒什麼本質區別,什麼奔赴國難的,那都是傳中的故事。
謝遷走上前,笑着擺擺手道:“諸位不必激動,此戰其實陛下早有定策,兵部也早就有完備的計劃,諸位還是不要揣測了。寧夏之戰再着緊,也影響不到京畿安穩。”
“謝閣老,這話就不對了,寧夏之地關乎到關中等處的安穩,關中一向乃是大明北方的產量之區,只有關中安中原才安,這道理你不懂?”
謝遷笑道:“這話來無意義,要不諸位請旨,讓陛下把萊國公給召回來?”
提到這個,衆大臣又都不話了。
對張周意見是很大,但現在皇帝認爲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把張周或是張周的灑去寧夏。
謝遷的意思是。
既然你們這麼激動,那就把張秉寬調回來,無論成敗責任由他來背……這總符合你們意願了吧?
周經道:“大明年前或就寧夏這一戰,諸位還是消停一下吧。也讓陛下和朝中各部,跟地方商議好調動錢糧之事。”
“對對。”
馬上有溫和派的人出來緩和各方矛盾。
有壤:“那個楊一清真的能行嗎?寧夏讓他領兵,何不派軍中名宿前去?哪怕讓秦老制臺出兵也好。”
“還是別了。”謝遷道,“如此安排,必定是有深意的。保三邊安穩,陛下用心比誰都着急,陛下也必定會有合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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