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1章 這不是箭傷
當天夜裏，李二的鄰居李百聽到了李二家傳出三聲狗叫，然後一切又歸於寂靜。到第二天喫過早飯了，李二的家裏仍沒有炊煙也沒人出門，李百便走過去趴在竹門縫上往裏看，一看把他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要知道李百可是個年近六十的老獵手，按說什麼恐懼啦、血腥呀等等哪種場面沒見過？爲什麼向李二家一望便被嚇成這樣呢？
那是因爲李百看到了李二身中兩箭，一箭射心窩深入數寸，另一箭穿透了脖頸，仰躺在竹牀的牀頭上。他的妻子則趴在了牀沿上，雙膝跪在地上，而那頭，卻已被擰轉過來，臉朝後背，瞪着眼睛、嘴巴大張，七竅流血，恐怖之極。
李百老頭回家叫上老伴又去幾家喊來村裏僅存的幾個老鄉親一起，去李二家，打開門，也沒敢動李二夫婦，只找來布片把他們的屍體遮蓋住。
在鄉親們商量着去縣衙報案時，李百突然想起李二的閨女李九不見了！鄉親們趕緊在李二家尋找，結果在牀下面找到了裹着一條大棉被還在呼呼大睡的李九。
鄉親也沒有叫醒李九，叫醒了她也不敢告訴她，他爹孃都被殺的事，恐怕告訴她，她也不明白啥是死了。
縣太爺姓徐，帶杵作來驗屍得出的結論是被山鬼山怪所殺，因爲李二中的箭不是弓射出的，沒有那麼強勁的弓，特別是咽喉上的一箭，那是近距離大力刺入的，用弓射箭，縱然是千石弓距離遠一點也難射穿脖頸。不過，徐知縣得出的結論不能服衆，有位軍中千戶就用一張強弓對着一匹老馬的頭一箭射穿。證明了近距離強弓能做到一箭射穿人的脖頸這一點。
徐縣令不得已上報給了知州，孔智知州連續三次細查現場，結果證明了兩點後線索又斷了。孔知州證明的兩點一是李二家的獵犬阿花是被飛石擊碎頭蓋骨死亡的，那塊拳頭大的石頭也被找到了，通過比對形狀，已經證明了正是那塊石頭打死了阿花。二是通過與李二箭筒裏的箭矢作比較，證明了射死李二的箭矢正是李二自己的箭矢，可是，李二的弓不強，反而是個非常普通的較弱的弓。這就是說，箭是李二的箭，但不是李二的弓射出的。
把全村剩下的人全叫過來，沒有找出能射強弓的人，也沒有找到誰家有附和要求的強弓，這些人中也根本沒有能飛石打死獵狗，擰斷人的脖子，那麼大手勁兒的人。
接下來，孔知州就查不下去了，只好來求教恩師古風。
“你去看看那個叫李九的姑娘沒有？畢竟有時候瘋傻之人力大無窮。至於說一箭射穿脖頸，擰斷人的脖子，那都是人力所爲。老爺我手下就有大山、小山兄弟力大無窮，單手便能將一頭水牛甩出數步。”古風很平淡地說道。
“恩師！學生去查過了，出事後，那李九姑娘就被他們村裏的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夫婦領回家了。那李九又矮又瘦，看臉面還挺清秀，但看目光呆滯就明顯能看得出來心智不全了。她既不可能有力氣，也不會射箭，更不會去害爹孃，她只知道向爹孃要喫的，也就是說她只認爹孃。據說現在整天整夜地坐着不動，不喫不喝也不唱了，遞給她手裏一點喫的她就喫一點，送給她嘴邊喝的她就喝一點，近乎一個木偶了！”
古風與孔知州談了一會兒，決定先去李二家看看。李二家在小李樓村莊的最北邊，大門朝北倒座着。出大門十幾步便是大山，沿山腳有條小路，直通向一個大山谷。
李二家的東和西兩邊都沒有鄰居，只有後面有一個叫李柏的老夫妻與他們家近鄰。李二白天的事情就是李柏老爹回憶起來告訴官府的，李柏說他當時還笑話李二一箭筒箭射得還剩下三支卻連一隻小兔子都沒有打到，太丟老獵人的臉了。
山裏人家由於夜裏怕一些大型野獸進屋傷人，所以儘管沒有院落，但房屋是封閉相當嚴實的，門窗都是厚實木材或竹竿做的。
進了李二家後，古風突然就自己否定了先前的一個想法，那就是站在窗外或門外射殺李二。因爲古風看到窗子從外面極難打開，而門即使是能被刀子撥開，進門也射不到李二，李二的牀在一個大大的藤蔓、竹篾簾子後面，而這些簾子不僅僅是能夠遮擋視線，更主要的還能有效地阻擋一下刀、箭之類。那門閂上根本沒有刀撥的痕跡。
“師兄、雷鳴你們去樓周圍看看，王召、馬憨去把軍犬帶來，讓它們嗅嗅李二的氣味，然後隨着它們進山探一下李二走過的路。”
安排好後，古風一掀簾子便想進裏面去看李二夫婦的屍體，已經三天了，雖然山裏現在特別陰涼，但屍體也不能再放了，屋裏畢竟不通風，迎面撲來的一股複雜腥臭的味道能讓人暈過去。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查驗李二的箭傷了，箭還沒有拔掉，但傷口上的血跡已幹，一碰就剝落了。古風擡手一摸箭桿，立馬心一驚、兩眼一亮。“射入人體的箭不是應該很牢固的嗎？何況又是射入的極深？”古風想着，手裏握着箭桿只一拉便從傷口裏整個地把箭拉了出來。
古風喫驚地捏着一支箭桿停了好一會兒，然後，用另一隻手去捏住脖頸上的那支箭，這可是一支穿透了脖頸的箭，該很是牢固的吧？誰知，輕輕一拉也整個地拉出來了。
“怎麼回事？箭射進肉裏，甚至骨頭裏怎麼會一點都不沾連？”
古風命人取來水，用一小片布把傷口周圍擦乾淨，一看便讓人明白了，傷口大得多，根本不是箭尖所造成的創傷，應該是比箭尖粗的鐵錐之類的東西刺出來的。
“啊？老爺！這是鋼錐或蛇矛、蛇形劍的傷口，不是箭射出來的！”一旁的劉慶說。
“是的！這就證明了李二不是箭射死的，而是鋼錐殺死的，然後用他自己的箭插進傷口裏。”
“爲什麼要這樣？”張駿幾個捕快驚疑地問道。
“是啊！爲什麼要這樣做？這便是破此案的入口……”古風似乎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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