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血洗內閣
錢寧皮笑肉不笑的掏出一卷聖旨:“馬大人,劉大夏勾結閹宦東窗事發。這是聖旨,下官不敢胡來的。”
馬文升不接,看向劉大夏。劉大夏站起身來,朝着門外走去:“馬大人,下官就不連累你了。”
靠!這話出口,馬文升不想管也的管啊!要不然人家會笑話他堂堂閣老膽小如鼠貪生怕死的!馬文升一把拽住劉大夏,厲聲說道:“只要我馬文升還有一口氣在,就保得住你!”
錢寧搖搖頭:“馬大人,何必呢?劉大夏別的不說,單單一條私窺後宮就罪不容恕,而且,馬大人,你不覺得這樣的人不值得爲伍嗎?”
馬文升皺眉:“錢指揮使,誰能證明劉大人勾結宮內?”
錢寧嘆口氣:“萬歲稍後自會有旨意,看在馬大人的份上,我就擔點干係,御馬。其餘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馬文升一驚,這不就是張永?八虎之一?他馬上意識到這是個超級大漩渦,自己可不能傻傻一腳踏進去!於是點頭安慰劉大夏:“陛下英明神武聰慧過人,劉大人斷不會受委屈的。稍後我會和李大人面聖,力保劉大人!錢寧,昭獄之中劉大人若有半點閃失,我饒你不得!”
馬文升這裏沸沸揚揚,驚動了其餘閣老。李東陽和焦芳、王鏊匆匆趕來,一進門,焦芳就驚訝的問道:“錢指揮使,這是?
”
錢寧笑着拱手:“焦大人,劉大夏東窗事發,陛下龍顏大怒,已經有旨,命我將劉大夏打入詔獄,嚴加審問。幾位大人,錢某一向對幾位大人佩服的很,請諸位大人不要阻攔錢某,此事,呃,嚴重,不,已經是捅破天了,諸位大人有疑問,可以想其他辦法。”
李東陽心中一沉,那天大朝會上朱厚照的異常,就讓他一直擔心。果然今日就···
王鏊卻是慷慨激昂,一指錢寧:“住口!爾不過鷹犬,安敢大放厥詞?劉大人光明磊落,斷然不會做下那等陰私之事!”
焦芳不再說話,只是身子往旁邊移動,讓開道路,明擺着是不想涉身此事。
錢寧收了笑臉,一指王鏊:“叫你一聲王大人,是看你年老,給臉不要臉,你以爲你是誰?再敢多說半個字,你就是劉大夏同黨!”
靠!什麼時候大明的錦衣衛指揮使這麼硬氣過?李東陽越發覺着事態不對!他一把拉住暴怒的王鏊,沉聲制止:“王大人!你還穿着官服!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錢指揮使奉旨行事,你就不要再阻攔了!”接着堆起笑臉,對錢寧拱拱手:“錢指揮使,老朽倚老賣個老,能否行個方便,告知老朽劉大人所犯何事?”
錢寧趕忙還禮,心中卻是大樂。這幫老夫子們鼻孔都杵到天上去了,啥時候能這麼對待老子?哼!等着吧,這回看你們還怎麼蹦躂!他謙卑的笑笑,一指
馬文升:“馬大人知道點,閣老還是莫要難爲下官。”
馬文升湊近李東陽耳語幾句,李東陽臉色大變,看一眼泰然自若的劉大夏,一拉王鏊:“走,去豹房面聖!”
王鏊額頭汗水如瀑,眼中精光一閃,輕輕掙脫李東陽的手,毅然決然的大聲說道:“李大人,下官”
錢寧突然暴喝一聲:“王鏊!本指揮使已經給足了你面子,難道真的要刀槍相見嗎?李大人,王鏊居心叵測,妄圖引動內閣和錦衣衛爭鬥,請李大人主持公道!”
劉大夏終於開了口:“諸位大人!劉某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宵小斧鉞加身。請諸位大人莫爲劉某動怒,劉某感激不盡。”
王鏊搖頭:“今日是你劉大夏,安知明日不是王鏊?陛下身邊宵小衆多,矇蔽聖聽,冤死在詔獄的賢達還少嗎?”
錢寧倉啷一聲拔出刀來,指着王鏊:“老匹夫!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膽敢誹謗陛下,又拼命阻攔錦衣衛拿人,你定是劉大夏同黨!”
鬧大了!這裏是哪?是大明內閣,是大明的權力中樞,一旦拔刀,整個事情的性質就截然不同!李東陽嘆口氣,走到錢寧身前,擋住了王鏊,接着回身看着王鏊:“王鏊,你已然青史留名,只是不知這名是盛讚,還是罵名?”
李東陽不等王鏊回話,轉身看着錢寧,義正言辭的交涉:“錢指揮使,你可知此地何地?”
錢寧手絲毫不抖,昂然答道:
“大明內閣!”
“呵呵,大明一朝臣民億兆,此地便是中樞。此地動刀,錢指揮使,你覺得老夫能饒了你?”
一股氣勢勃然而發,錢寧面前的李東陽,不再是行將朽木的老人,不再是溫文爾雅的學者。這是一國之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明首輔,煌煌之威神鬼莫當。
錢寧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微微一笑,俊朗的面容竟有些雍容氣度。“李東陽閣老,錢寧也在讀史。內閣不過是永樂帝的祕書班子,發展至今日,成大明中樞不假,但,還能大的過皇帝?莫說拔刀,就算是當場斬殺奸佞,又如何?須知錢寧奉旨行事,代表的是陛下,莫非你真要謀逆?”
李東陽一滯,渾身氣勢頓時潮落。相權大不過君權,中華上下五千年,權相便是奸臣的代名詞,他,扛不起!
錢寧冷笑一聲,斬月刀插在地上,大吼一聲:“來啊!拿下劉大夏、王鏊!凡有阻攔者同罪,凡有反抗者格殺勿論!老子也不在乎這條賤命,先痛快了再說!爾等何人敢來一試錢某的刀利不利?”
錢寧原本沒這樣的膽量,跟隨朱厚照西域走了一圈,身上沾染了不少行伍習性,此時丘八氣一發作,竟然震懾的一衆閣老不敢說話!
門外突然衝進來一人,指着錢寧破口大罵:“小人得志!閹賊子孫安敢猖狂?”
錢寧臉上肌肉抽搐,身形暴漲!地上那把斬月刀瞬間消失,光芒閃
過,血濺內閣!一顆六陽魁首滾碌碌滾到王鏊腳下,首級上的怒容依舊,眸中驚愕不散!
錢寧不姓錢,原本是錢姓太監抱養的孩子,從小就擔着閹人的名聲,最是忌諱此事。此刻居然有人掀開傷疤狠狠戳,那還等什麼?兇性勃發的錢寧拎着滴血的斬月刀,惡狠狠的環視一衆大佬,以及門外趕來的一衆六部官員,獰笑高喊:“還有誰?”
王鏊面白如紙,只是強撐着,再不敢多說一個字。李東陽低頭,地上的腦袋他認識,正是兵部郎中趙佑武。焦芳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馬文升卻是一伸手,面向奔來的六部官員:“都散了!嫌事還不夠大嗎?不想走,趙佑武就是榜樣!”
“唔!”人羣中還有愣頭青想叫喊,被好友捂住嘴巴拖走,門外官員瞬間鳥獸散。
錢寧定定心神,重新把刀插在地上,朝着馬文升拱拱手:“馬大人不愧軍中前輩,錢某佩服!事已至此,錢某”
李東陽打斷錢寧的話,鐵青着臉說道:“錢指揮使,內閣浴血,此乃大明開天闢地的大事,老夫定要彈劾於你!”
錢寧點頭:“李大人請便!錢某責任在身,再有人妨礙錢某辦差,莫怪錢寧辣手無情!來啊,帶劉大夏入詔獄!李大人,錢寧不是不知好歹之輩,王鏊下官就不帶了,望李大人好生約束!”
出門之際,錢寧回首,看着一衆往日高高在上的大佬,
鼻中一哼,昂首而去!
王鏊如夢方醒,氣的一跺腳:“中山狼!中山狼!得志竟如此猖狂!”
李東陽宛如冰雕,半晌才慢慢說道:“老朽要去面聖,哪位大人願意相隨?”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紫禁城浴血,瞬間傳遍大明官場!六部羣情激奮,數百官員圍攏在內閣門口。李東陽、王鏊、馬文升、焦芳走出門來,頓時人羣涌動呼喊聲不斷!
“老大人!錦衣衛在內閣殺人,此例不可開!”
“李大人!若不懲處兇手,國將不國!”
“李大人!我等願隨大人見駕!”
“李大人!主持公道啊!”
李東陽伸出雙手,大聲疾呼:“靜一靜!靜一靜!老夫這就去豹房面見陛下!就算拼着這條老命不要,也要爲大明,爲趙佑武,爲讀書人,討回公道!大家安心等待消息,手頭案牘諸事不可耽誤,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夫子門生夙願,亦是大家肩頭重擔,不可自誤!老朽這就去!幾位大人,咱們走吧!”
人羣靜了下來,自動爲李東陽等四人讓開一條道路。等到幾人走遠,兵部侍郎胡明遠突然大喊:“老大人!救救劉大人!”
豹房門前李東陽看看身邊幾人,搖搖頭,朝着門口的侍衛說道:“告知陛下,李東陽於各位同仁見駕!”
朱厚照正在聽高鳳述說錢寧在內閣乾的事情,邊聽邊點頭:“嗯,好,很好!就是這樣!老匹夫!”
“萬歲爺,李東陽
等人來了!”
朱厚照擺擺手,接着示意高鳳繼續。半晌,高鳳終於講完,朱厚照這才轉頭:“叫進來吧!朕倒要看看,誰要仗馬之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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