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演戲
按察使司後院的一間廂房內,陸凌川躺在一張牀榻上,肩膀上纏滿了紗布。
由於是肩部受傷,他無法親自處理,但他並沒有讓按察使司的人去請醫士,而是指點昌平爲自己清理了傷口,上了藥。
處理完之後,陸凌川衝着昌平示意了一下,接着昌平便走出了廂房,看着守在門外的衆人,沉聲道:“鐵大人,請。”
鐵鉉看了一眼身旁北平三司的人,快步走入了廂房。
由於陸凌川受了傷,沈英也收到了消息,急忙從布政司那邊趕了過來。
除他之外,剩餘的左軍都督府官員也聞訊趕了過來,所有人都守在廂房外等待着,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誰都沒想到,身手高強的陸凌川居然會在審訊人犯的時候被刺傷。
鐵鉉一進房門,就快步來到了陸凌川的近前,打量了一眼陸凌川纏滿紗布的肩頭,拱手一禮,關切道:“大人感覺如何?傷得重嗎?”
陸凌川搖了搖頭,道:“小傷而已,不過短時間之內右臂恐怕無法正常活動了。”
鐵鉉皺了皺眉頭,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人爲什麼會對您出手?還有,他的鐐銬是怎麼解開的?”
陸凌川苦笑了一下,無奈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大意了,那人不是一般人,他是鎮北軍中的一員參將,戰功赫赫,正因如此,我便事先給他解開了鐐銬,以示敬重。”
“可是沒想到就在我開始審問,提到鎮北軍中有叛徒與北元大軍暗中勾結,準備襲擊我大明邊境之時,他卻趁我不注意突然奪了我的刀,想要殺我!”
“或許,他也是叛徒之一,但我也只是猜測,又或許,他還有別的目的,很可能是受人指使。”
“但人已經死了,背後的真因恐怕無法知曉了。”
聽了陸凌川的話,鐵鉉眉頭緊鎖,凝重道:“敵人竟能連鎮北軍中的參將都能收買?!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不是大人在京都從乃兒不花口中得到了口供,一旦邊境開戰,後果不堪設想!”
陸凌川點了點頭,道:“沒錯,所以我們必須儘快將所有人犯提審,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所有叛徒!”
“而且有一點我很擔心,刺殺我的那名參將,名字叫做張玉,如果他不是叛徒,只是單純想要殺我,那就說明是有人想要阻止我繼續查下去!”
“所以我才下令,在案情沒有查清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將剛纔牢中發生的事說出去。”
聽聞此言,鐵鉉的臉色瞬間變得越發的難看,眉頭緊鎖。
他當然聽說過張玉這個名字!
不論是張玉爲了掩飾自己背叛大明的原因想要刺殺陸凌川,還是有人背後指使張玉殺了陸凌川,都將和燕王脫不了干係!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得去接着提審了,還有一半人犯沒審,天亮之前,必須審完所有人!以免夜長夢多!”
陸凌川一邊說着,一邊掙扎着起身,緩緩下了地,由於不小心牽動了肩部的傷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露出了一臉痛苦的表情。
“大人,您受了傷,要不第一輪審訊都由我來完成吧,等我發現疑點之後,我再陪大人進行二次審訊。”
鐵鉉看到陸凌川要帶着傷去提審,急忙主動請纓。
陸凌川擺了擺手,一邊向外走,一邊認真道:“沒關係,這點傷我還能扛得住,兩個人審總比一個人審要快一些。”
隨着話音落下,陸凌川已經打開了房門,邁步走了出去。
鐵鉉一臉敬重的看着陸凌川的背影,無奈的快步追了出去。
“大人?!”
“您感覺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究竟是何人所爲?!簡直膽大包天!”
看到陸凌川帶傷走出廂房,守在外面的一衆官員急忙湊了上來,紛紛關心着。
尤其是從京都來的那些左軍都督府的官員,雖然他們之前跟陸凌川並不相熟,但這次是一起從京都趕來的北平,已經下意識的將陸凌川當成了自己人,一個個同仇敵愾。
陸凌川擡手示意所有人安靜,緊接着一臉大義凜然的看着人羣,揚聲道:“此事很可能關乎通敵一案,所以我現在不能告訴大家發生了什麼,等案情查清楚之後,諸位自會知道真相。”
“我沒事,大家都先去歇息吧,我跟鐵大人還要繼續去提審人犯,爭取今夜完成所有審訊,查清通敵一案。”
隨着話音落下,陸凌川已經在昌平的攙扶之下緩緩向大牢走去,鐵鉉默默地跟在後面。
看着陸凌川拖着傷病都要去完成審訊,一衆官員紛紛都有些動容,臉上滿是崇敬之意。
“怪不得陸大人如此受陛下恩寵,受了那麼重的傷都要堅持去完成皇命,給鎮北軍所有將士一個交代,真是我輩楷模啊!”
沈英一臉敬佩的目送着陸凌川的背影,提高了嗓音,大聲感慨着,好像生怕別人聽不到一樣。
隨着話音落下,周圍的人羣中也漸漸有人開始附和,大肆稱讚着陸凌川。
大牢內。
兩個時辰之後,陸凌川緩緩走出了一間牢房,來到了平日裏獄卒值守休息的地方,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經過兩個時辰之後,除了鐵鉉正在提審的那名人犯,只剩下了最後一人,就是那名真正的叛徒!
爲了讓一切看起來都是真的,陸凌川硬生生在那些充數的人身上浪費了兩個時辰。
昌平默默地爲陸凌川倒了一杯茶,恭敬地守在了陸凌川的身旁,看着陸凌川纏滿紗布的肩部,眼神中滿是擔憂。
雖然他事先知道十三哥的計劃,可是當時也的確爲十三哥捏了一把汗,尤其是看到肩部上那道貫穿傷之後,不由得開始後悔讓十三哥以身犯險。
殺掉張玉,是陸凌川早在抵達北平之前就已經想好的計劃,能除掉朱棣的左膀右臂之一,對他來說,是難得的機會。
良久之後,鐵鉉終於緩緩從遠處的一間牢房中走出,看到陸凌川坐在休憩區之後,立刻快步走了過來,但是看起來卻有些無精打采。
“怎麼樣?”
等鐵鉉來到近前之後,陸凌川明知故問了一句。
鐵鉉搖着頭,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道:“還是一無所獲,看來我們抓的人裏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叛徒。”
“是不是乃兒不花撒了謊?”
陸凌川笑了笑,淡然道:“別灰心,不是還有最後一人沒有審嗎?審完他,我們就能知道乃兒不花撒沒撒謊了。”
鐵鉉點了點頭,拱手道:“大人帶傷熬了這麼久,一定已經累了,剩下這最後一人,下官去審便可。”
陸凌川擺了擺手,緩緩起身,道:“無妨,最後一人而已,用不了太久,一起去吧。”
說着,陸凌川已經在昌平的攙扶下緩緩向最後一間牢房走去。
很快,陸凌川便帶着鐵鉉走入了牢房,緊接着便看到一名中年人正神情凝重的坐在草蓆上,手上帶着沉重的鐐銬。
一名錦衣衛緊隨其後走入了牢房,將一把椅子放在了牆角,昌平扶着陸凌川緩緩落座。
陸凌川掃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中年人一眼,衝着鐵鉉使了個眼色。
鐵鉉拱手行了一禮,轉身面對着中年人,沉聲道:“姓名,軍職!”
中年人皺了皺眉頭,遲疑道:“董傑,鎮北軍千總。”
“我沒有通敵!我是冤枉的!”
聽到“董傑”這兩個字,一抹冷笑從陸凌川的嘴角瞬間一閃而過,但他選擇默默地坐在了一旁,不到最後一刻,沒打算插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