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不能公開的真相
無人駕駛的馬車並沒有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一道人影從旁邊的巷道走出,快步趕到了馬車邊,直接跳上了車轅,接過了繮繩,駕着馬車直奔九幽界而去。
駕車的人,正是飛狐中人。
在京都之內,每逢陸凌川出行之時,周圍都會潛伏數名飛狐隨行,以此來應對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
陸凌川緩緩閉上了雙眼,漸漸將心中的思路一條條縷清,接着一絲淡淡的冷笑從嘴角一閃而過。
明和殿。
大殿內,朱元璋正和信國公湯和相對而坐,桌上擺放着一副棋盤,黑白棋子幾乎已經落了一半,明顯已經下了多時。
其實他根本就沒睡,而且從昨夜晚宴之後,就一直熬到現在。
這時,腳步聲響起,郭英緩緩走入了大殿,徑直來到近前之後,恭敬地衝着朱元璋行了一禮。
“走了?”
朱元璋一邊落下一子,一邊漫不經心的隨口問了一句。
“回陛下,人的確已經走了,不過...”
郭英輕輕點了點頭,說了一半便開始語塞,猶豫着擡頭看了朱元璋一眼。
朱元璋看着桌上的棋局,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緩緩道:“不過什麼?有話就直說!”
郭英恭敬道:“微臣覺得,陸凌川似乎已經看穿了一切。”
聽聞此言,正準備落子的湯和不由得愣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了看面色凝重的郭英,又看了看面色平靜的朱元璋。
“該你了。”
見湯和遲遲沒有落子,擡頭看了一眼,指了指棋盤,笑着催促了一聲。
湯和見狀,急忙落子。
朱元璋面帶微笑,淡然道:“以他的聰慧,這件事本就不可能一直瞞下去,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即便他真的已經知曉,也無妨了。”
郭英沒有再說什麼,拱手一禮,緩緩退到了一旁。
這時,龐旬緩緩走出,面帶微笑,恭敬道:“恭喜陛下,您的擔心終於可以解除了,從永昌侯被抓到被放,再到此時,諸王和朝中百官都沒有任何異動,一切正常。”
可是聽了龐旬的話,朱元璋卻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道:“可這正是朕最擔憂的!他們都太沉得住氣了!看來看破一切的人,不止陸凌川一人。”
龐旬遲疑了一下,似乎覺得十分有理,臉上閃過了一抹尷尬,緩緩退出了原處。
湯和緩緩看向了朱元璋,低聲道:“但陛下的...目的...已經達到,不是嗎?”
朱元璋一聽,臉上立刻再次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笑道:“鼎臣此言有理,你恐怕也一夜未睡吧?一大早就把你召進宮來,沒埋怨朕吧?”
湯和笑了笑,連連擺手。
朱元璋又道:“對了,你的失語症剛剛治好,還是不要說太多話,等這件事徹底了結之後,朕就讓陸凌川趕緊把藥給你送到府上。”
湯和笑着拱手一禮,道:“多謝...陛下。”
說完,二人相視一笑,接着繼續下起了棋,一切盡在不言中。
傍晚時分。
九幽衛所。
後院之中,陸凌川正坐在老槐樹下,面前擺着一張小桌,桌子上有兩樣小菜,一壺老酒,可是他卻沒有多少食慾,只是偶爾夾一筷子。
方毅恭敬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爲陸凌川隨時斟滿酒杯。
派去調查內鬼家人死因的人手,都已經召回京都,雖然陸凌川在心中已經暗暗推測出了一切,但剩下的人都還矇在鼓裏,包括還未歸來的昌平和旁邊的方毅。
有些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免得節外生枝。
正在這時,開門聲響起,行色匆匆的昌平快步從後門走入,徑直來到了陸凌川的面前。
陸凌川瞟了一眼,接着倒了一杯酒,遞到了昌平的面前。
口乾舌燥的昌平拱手一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摸了摸嘴脣上沾染的酒漬,認真道:“十三哥,您讓我查的方向果然找對了!這個李巖,底子的確不乾淨!禮部掌管朝中五禮之儀制,所有重大活動都由禮部負責。”
“每逢年節之際,朝中都會舉行大型活動,而就在今年年初,李巖藉着年節之時中飽私囊,利用職務之便私吞了不少錢銀!”
“但是朝中似乎並未發現,否則他也不可能安然無恙到此時纔對。”
陸凌川瞬間眯了眯雙眼,冷笑了一聲,道:“看樣子他做的並非天衣無縫,至少宮裏的那位早已瞭如指掌!”
“之所以會死在中秋夜宴之上,是因爲夜宴上必須要死一個人!”
至此,所有的疑團徹底全部解開,他也終於明白了一切!
只是他沒有想到,在這個貪墨六十兩以上就要被殺頭的朝代,朱元璋居然肯將李巖的性命留到了現在,而且正好利用李巖的死佈下了一個遮天大網!
看似當時是他一人被關入了天牢,但其實所有人的頭上都懸着一把隨時都有可能一揮而下的鍘刀!
【老狐狸!】
明白一切的陸凌川咬了咬牙,忍不住又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一頭霧水的昌平和方毅互相茫然的對視了一眼,不解的看着眉宇之間流露着一絲殺氣的陸凌川,心中更加疑惑。
“十三哥,接下來還要怎麼查?”
昌平猶豫了一下,接着又問了一句。
陸凌川搖了搖頭,淡然道:“不必查了,將所有人手撤回,此事到此爲止。”
聽聞此言,昌平和方毅同時一愣,驚訝道:“不查了?可是案子還未了結啊。”
陸凌川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之後,沉聲道:“我不想有人因爲此事也不明不白的死了!”
雖然他不會有事,但若是繼續追查下去,恐怕他身邊的人就要遭殃了。
話音剛落,陸凌川就已經緩緩起身,徑直向後門走去。
“十三哥,既然不查了,您這是又要去哪兒?”
昌平有些擔憂的看着正要離開的陸凌川,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留下,做好你的分內事,方毅跟着我就行了。”
陸凌川隨口說了一句,人已經走出了後門。
方毅看了一眼茫然的昌平,快步追出了後門。
魏國公府。
後院書房之中,徐輝祖正坐在書案後,手裏拿着一本古籍研讀着。
“家主,小侯爺到了。”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話音,緊接着陸凌川便未經邀請,直接緩緩走入了書房。
徐輝祖擡頭看了一眼,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古籍,快步迎了出來,看到陸凌川的神色之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衝着管家薛本擺了擺手。
待薛本離開之後,徐輝祖急忙道:“看你這神色,是已經有結果了?”
陸凌川苦笑了一下,緩緩坐了下來,點頭道:“真相的確已經大白,但卻是一個不能公之於衆的真相,也只能說給徐兄一人聽了。”
徐輝祖坐在了陸凌川旁邊,凝重道:“此話怎講?”
陸凌川繼續道:“如徐兄所料,這的確是一個天大的陷阱!而佈下這個陷阱的人,正是宮裏的那個老頭子!”
於是,陸凌川便將自己查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全都講給了徐輝祖。
聽完所有的一切之後,即便徐輝祖已經早就猜到了一些,但也沒想到整件事居然如此複雜曲折。
陸凌川嘆了口氣,又道:“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的,上菜小太監的死,內鬼的死,再加上尚膳監的掌司,秦樂人,他們都與夜宴毒殺一案有關,而且全都莫名其妙就死了!”
“他們都是在保護真正的幕後主使!而能同一時間讓這三個原本互不相干的人心甘情願赴死的人,除了老頭子,還能有誰?!”
“只可惜,那名內鬼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死心塌地爲他人而死,他的家人卻被滅了口,無一生還!”
雖然他也不是什麼菩薩心腸,同樣殺過很多人,但他所殺之人,全都是該殺之人,從未傷及無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