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跟着老朱种田
朱允熥咽了口唾沫,卑微道:“朝廷准允士子举荐自荐,又沒限制学识何等者参加,那些人来碰碰运气也正常....”
“正常個屁。”
话還沒說完,便被老朱打断。
正常不行,不正常也不行,這到底要闹哪样嘛。
“那?”
既然猜不透,那只能问了。
“把倒五百名的考卷拿来。”
干啥呀?
朱允熥一时不解,愣了老半天。
瞧着老朱眼神不善,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先应了下来。
“哦。”
“好好好。”
职大学生還是很有眼力劲儿的,在朱允熥過去的时候已经把老朱要求倒五百名的考卷递了過来。
为了容易翻找,每五十名一沓,找倒五百名只要翻出十沓,然后找出最后一张就行了。
从职大学生手中接過考卷,確認准确无误之后,朱允熥這才递给了老朱。
老朱接過考卷,简单阅览后一把拍到了桌上。
“就這种水平,咱的内阁就是永远不组建也绝对不会要他们。”
见惯那些名流青史大人物的文章,這水平的确是像幼儿园的。
“后五百名的,杖责三十。”
“明天宣布结果的时候就执行。”
五百人拉出来打板子。
那场面。
“有問題?”
朱允熥迟迟不說话,老朱随即一眼瞥来。
吓得朱允熥连连点头,应道:“沒問題的,听皇爷爷的。”
打的又不是他,他操那個心干嘛。
更何况,那些人哪個沒有浑水摸鱼的小心思,打得一点儿都不冤。
“明天的奏章腾出来,交于录取的五十人批阅。”
终于不用他批奏章了啊。
朱允熥眉开眼笑的,比吃了蜜都甜。
“你很高兴?”
朱允熥的高兴都挂在脸上了,老朱又哪看不出来。
“朝廷马上就要網罗到一大批人才了,孙儿是很高兴。”
“一個国家的繁荣昌盛,离不开人才的建设,這批贤良之才,我大明必将蒸蒸日上,再上一個新的台阶。”
朱允熥举着拳头振臂高呼,好像大明的崛起就在眼前似的。
“行了吧,咱還不了解你?”
“就你那点心思,咱一清二楚。”
“不就是不想批奏章嗎?”
“你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還卖乖。”
老朱给了朱允熥個白眼,直接戳破了他的小心思。
被老朱点出来,朱允熥讪讪笑着。
正欲再解释几句,老朱开始赶人了。
“行了,少和咱嬉皮笑脸的。”
“滚回去睡吧。”
朱允熥看看房间的座钟,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上前搀扶起老朱,笑着道:“皇爷爷也回去睡吧,明日還要早朝呢。”
就老朱這年纪,真不是能熬得夜的。
“你小子油嘴滑舌的,就是嘴上說的好听。”
老朱叨叨咕咕的,還是跟着朱允熥起身离开。
瞧着老朱和朱允熥祖孙出门,朱标挥手打发走黄观等众人,随后静静跟在老朱和朱允熥身后,静静听着祖孙二人叽叽喳喳的闲聊。
大部分时候都是朱允熥在說,然后被老朱回怼回去,朱允熥再可怜兮兮辩解。
把老朱送回寝殿,交由魏良仁照顾后,朱允熥這才随同朱标一块返回东宫。
在路上,朱标道:“孔家经由梁焕和吴斌举荐士子上来,足见他们心思并不安分,曲阜职大的势头太勐了,他们怕不会卧薪尝胆等着内阁士子发挥效力的。”
“這必只是其中的一环,极大的可能会還留有后手,而且還是针对你而去的,毕竟要想打压职大的风头,从你身上着手是最快速有效的办法。”
“孔家千年荣耀又岂能心甘情愿接受沒落,以前孔克培只是和曲阜孔家争,他现在是衍圣公,眼裡装的是整個孔家。”
“你和孔家的接触也不少了,你皇爷爷让你派人去衢州接孔克培,是有让你向孔克培施恩的意思,但更多的還是为让你在士气中赚些人气。”
“但這并不能保证孔克培一定会念着你的提拔之恩,也不是所有士子一定会认可你的职大。”
“人都是有局限性的,随着成长环境的不同在思想认知上会有很大的不同,职大再咋如何好,总有人把之称之是奇技淫巧。”
“有的人一边嫌弃着庶民的不通教化,一边又吃着他们产出的粮他们纺出的衣。”
“嫌弃他们不通教化,却又反对他们读书识字,吃着他的饭穿着他们的衣,還把他们种粮纺衣的工具称之为奇技淫巧。”
“维护儒学的主流地位于皇家是有好处,但那些所谓的奇技淫巧要是被外邦习得,我族迟早会难以抗衡的。”
“孤知道先有三皇五帝,又有夏商周,之后始皇帝的朝代更迭,日升月落春夏秋冬,万事万物总是在变化的。”
“自始皇帝统一六国以来至今已一千多年了,终一天王朝不再更迭皇帝也要沒落,到了那时候或许会有一個全新的称呼。”
朱标被老朱培养了這么多年,在一些問題上的看法還是很有眼界的。
作为一個古人,能想到数百年后可能发生的事情,這眼界可不是一般的高。
最重要的,朱标在明知大力发展职大会使皇权受损的情况下,仍愿意選擇前者,這境界不是一般的高。
歷史上,被冠之以康雍乾三朝的盛世,在当时西方已初步崛起之际,仍自诩天朝上国地大物博,不愿承认自身不足。
除了盲目的自信心外,不是沒有担心学习西方之后,会被希望沒有君王所同化,进而间接威胁到自身的江山。
要那個时候跟上西方的步伐崛起,又岂能有后来的百年屈辱。
听了朱标的话,朱允熥有些发愣。
朱标還以为朱允熥是担心自身的這番分析被老朱听到,从而叫停了正高速发展的职大呢。
特意解释了一句,道:“你皇爷爷出身平凡,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你皇爷爷,在孤看来你皇爷爷是個有大胸襟的。”
“相较于有一天外邦以你职大的那些东西攻打于我汉家,一家一姓的天下又能算得了啥?”
“要真有那一天,我朱家会连两周都不如,与其做全鸣族的罪人,不如以一家一姓为全鸣族赌個明天。”
朱允熥一個穿越者,能有這些想法很正常,但朱标一個土生土长的古人能說出這么一番荡气回肠的话来着实不易。
說着,朱标突然驻足,扭身道:“当然這一天還很遥远,我大明的百姓還很平贫困,职大的发展规模也還不够,据孤杞人忧天的担忧還很遥远。”
“在未来数年不可能发生,将来你在位期间或许仍旧不会发生。”
“孤說這些是想告诉你,你皇爷爷在放任你创办职大的时候就把所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有你皇爷爷在,你不用担心任何后顾之忧,只管心无旁骛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有你皇爷爷在,不管任何魑魅魍魉都绝对翻起浪花来。”
有朱标的這颗定心丸,朱允熥的不确定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能投胎在皇家本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关键是你還有绝对的信任和自由。
别怕,你想干就咋干,天塌了有人给你顶着。
這话份量太够了。
“谢谢爹。”
“也谢谢皇爷爷。”
朱允熥咧着嘴,道:“职大再往下发展到底会变成啥样儿子也不确定,但儿子会脚踏实地把每一步走好。”
“既让我朱家,我大明长盛不衰,也让我族傲然于天下,让凡太阳照耀之处都通我族之言,习我族之文,知我族之礼。”
对朱允熥的理想,朱标不再多言。
恰好這时,父子二人回了东宫。
朱标在朱允熥肩头拍了拍,道:“回去睡吧。”
“明天即便是用奏章考校那些录取的士子,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奏章都留给他们,该批的奏章還是得批。”
朱标也以为他之前是因为不想批奏章才那么高兴的?
朱允熥正准备解释几句,朱标已经抬脚消失在了他跟前。
算了,越描越黑。
本就沒大点事情,话說太多倒显得是他矫情了。
次日,早朝。
在文武见礼之后,老朱下令移到了奉天殿外。
老朱坐于上首位置,朱允熥跟着朱标站于老朱的左手边。
再下面左右,是文武朝臣。
之后往下,则是参加内阁遴选的士子。
为了這個遴选,罢了四個尚书杀了好几個侍郎郎中,一大批人沒了登科及第改变命运的机会。
对這個遴选结果文武兴致欠缺,既是真不感兴趣,又怕被牵连其中。
不過,這些文武是否感兴趣不重要,该走的流程肯定不能耽误。
“宣吧。”
老朱澹澹开口,黄观站了出来。
“经三日审阅多轮批阅后,现录取士子五十人。”
“在下念到名字的,請各位全都上前来,接受下一步的考阅。”
“浙江永嘉黄淮。”
“江西吉安解缙。”
为了保证在场士子都能听到,黄观直接扯着嗓子大喊。
随着黄观一個又一個的人名蹦出,士子中不断有人从人群中钻出来在文武群臣身后站定。
這些人对自身的真实水平還是很有信心的,在他们的名字被念到后谁都沒有太大的吃惊,仿佛都是意料之中的似的。
直到念到最后。
“浙江金华伍长流。”
“江西南昌贺仕聪。”
随着這两人出现,在老朱不远处站着的梁焕和吴斌竟有些站立不安。
“梁尚书,吴御史,你们這是不舒服?”
朱允熥在朱标的后面,距离他们不過数十步之遥。
他们的异样很显然,自然能尽收于眼了。
被点到,梁焕率先出列。
“昨天偶感了些风寒,身子有些发虚,脑袋也有些昏沉。”
朱允熥不置可否,扭脸问道:“吴御史也是?”
混迹官场這么多年,不知撒過多少谎了,哪能拙劣到装病上也跟风。
“不,不是。”
吴斌捂着肚子,摆手道:“臣昨天贪吃了些,后半夜着凉拉肚子,现在才刚刚好了些。”
到底是真是假,沒必要去验,反正现在也不打算动他们。
朱允熥莞尔一笑,道:“两位带病上朝实乃楷模,要实在不行的话找太医院瞧瞧,亦或者告個假回去歇歇。”
两人连连摆手,又表示能坚持。
“坚持不了了,两位就早說。”
“两位一個是天官之首,一個是谏臣之首,都是我大明举重轻重的份量人物。”
“两位要是有個啥事,也是我大明的一大损失。”
“孤记得任长流和贺仕聪是二位举荐的,還以为他二人有啥問題呢。”
“他二人排名虽然靠后些,但文章言之有物写的都挺不错,能算是個可造之才。”
朱允熥看似褒奖,梁焕和吴斌心中有鬼,有些更显慌乱。
哼哼呀呀的,应付着朱允熥。
老朱四仰八叉坐在龙椅上,对梁焕和吴斌的回应连個正眼都沒有。
在老朱跟前,他们两那点道行根本不够看。
“你们站到一边去。”
在前五十名都到了跟前后,老朱大手一挥遣开了正行礼的五十人。
解缙在老朱身边待過一段時間,知道老朱這么說是有别的意图。
率先起身站起,挪开了位置。
见解缙行动,被录取的剩下那些人,很快跟着解缙分别站到了文武左右两边。
“招后五百名。”
老朱一声令下,黄观以及职大那些学生一個接一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仅是五十個喊完,黄观嗓子都出問題了,要是继续把剩下的五百個喊完,明天怕连话都說不了了。
随着一個又一個名字出口,人群中逐渐有人探头探脑的走過来。
不是說這些人皮囊不好,有的人相貌伟岸一表人才,远比录取名流青史的解缙之流好上很多。
之所以說他们探头探脑的,只是因为他们对自身成绩本身的不自信。
录取的不過只有五十人,以他们的水平怎么着都沒资格站到這裡来的。
在之前录取的五十人行礼后,老朱当即就会招呼他他们起身。
這五百人被宣上来的时候,老朱至始至终都沒松口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老朱不让他们起来,他们就只能跪着。
半個时辰后,在被录取的五十人之之后,跪了一大批忐忑不安的人。
“你们是以为咱让人组建内阁,让天下士子自荐举荐,是個人都会会要的。”
老朱起身站起,傲视着這些人。
“就你们写的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也好意思往咱眼前递。”
“浪费咱的笔墨,還污了咱的眼。”
“来人。”
“把這些個蠢材给咱责仗三十。”
“咱让你们举荐自荐是选拔人才的,不是为了让你们碰运气的。”
“你们既然敢来,就得做好回不去的准备。”
“给咱狠狠打,生死不论。”
对身强力壮者三十是多了些,但绝对不会要了性命。
但倘若是碰到那些身体不佳的,這三十板子打下去還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负责执行廷仗的锦衣卫一早就准备好了,在老朱一声命令之下,這些人扛着长條凳手提着板子列队冲了进来。
两人押着,一人执行。
每打一人至少得有三個锦衣卫才能执行,五百人就是一千五百個锦衣卫。
膀大腰圆威风凛凛的一百五十人冲进来,给人的压迫之势那是难以想象的。
侥幸落在倒数五百名之前的长舒一口气,被点出来的那五百人当即就慌了。
有的人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有的人声泪俱下痛哭流涕,有的人被吓得直接大小便失禁。
即便是在外面露天的地儿,都有充斥一股浓烈的尿骚味。
瞧着洋相百出的众人,虽然都是意料当中的事情,但老朱仍然喷涌着滔天的怒火。
板子還沒打就成了這副鸟样子,還能指望他们担负起啥重任来。
不說以他们的水平沒资格为官,就是真当個官也是個沒骨气的软骨头。
“每人再加二十。”
三十都能要了命,那五十岂不更惨。
老朱旨意一出,呼嚎之声更甚。
鬼哭狼嚎的声音吵的人耳膜都疼。
朱允熥往前站了一步,沉声道:“都闭嘴,就你们写出的那东西還好意思喊,谁若再嚎一律翻倍。”
批他们那狗屁不通的文章浪费了他多少精力,他還啥都沒說呢,他们鬼哭狼嚎一肚子委屈了。
朱允熥一通威胁多少起到了些作用,在朱允熥這通威胁過后鬼哭狼嚎的吵闹声顿时小了很多。
“這才对嘛。”
朱允熥笑了笑,话才刚刚落下,一顿噼裡啪啦的的板子声便响彻了起来。
随着板子声刚一响,吱哇乱叫声较于之前更厉害了。
挨了打還不让人喊,這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把整理出来那些草包的文章发下去,给咱的文武大臣和参加选拔的众位士子传阅一下。”
“能者居之,有能力之人咱自不会辱沒了你们的才干,谁若沒本事還想从咱這儿捞油水,咱让你们咋捞的咋给咱吐出来。”
老朱气势凌然的,魏良仁领着内侍把整理出来這五百人的考卷,一一往在场的人手中发去。
板子声夹杂着吱哇乱叫中,众人传阅着魏良仁发下来的考卷。
這些考卷的水平实在太菜了,就是蓝玉那些沒读過几本书的粗人都能看出来好坏来,更别說那些還是通過科举入仕的文臣了。
至于侥幸落于倒数五百名之前的,他们沒能趴在那儿挨板子,說明他们本身能力更强一些。
這些考卷到底如何,他们還是能判断出来的。
就這考卷做的,這顿板子吃的不冤。
你沒能力夹着尾巴不就得了,偏偏還想招摇過市的到這儿碰运气。
不打你,打谁?
板子打完后,這五百人的考卷在场的每人是否都传阅到手肯定不尽然,反正在噼裡啪啦的声停歇后,魏良仁发下去的考卷又重新传了回来。
這考卷做的到底如何,老朱沒有再听這些人发表意见。
打都打了,录取的人也都选出来,再听他们這些人說這些废话岂不是浪费時間。
“把人送回住的地方去。”
老朱下令后,转身回了奉天殿。
其实,锦衣卫手裡是有份量的,身体强壮的那就重一些,身体弱的那就轻一些。
至于三十和五十基本沒啥区别,不過只是多打的二十下,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除非运气差的厉害,否则這五十板子一般情况下是要不了命的,最多养上一個月就能彻底痊愈。
之后朝臣散去,录取的五十人被魏良仁临进奉天殿。
這些人重新见礼。
与之同时,老朱吩咐魏良仁把今日的奏章分出五十份,交于這些人批阅。
每批一份附纸于奏章之上,最后经由老朱从他们批阅奏章的处决能力筛选出最后的人选进入内阁。
至于分于他们奏章难以啥的,那就全凭他们各自的运气了。
魏良仁都是依次数出来的,若這十份奏章都棘手的难题,那只能說他们太倒霉了。
不過,一個有能力的人越是棘手的問題,才越能体现出他们水平的高低。
将来进入内阁,啥难题都得碰。
這個时候沒办法解决這些难题,那就得考虑他们是否有资格进入内阁了。
其实,老朱最后選擇进内阁的人选时,是结合他们批阅结果的多方面因素考量的,奏章的难易决定因素并不大。
“這十份奏章批阅完便可走了,最后的录取结果等通知吧。”
在這五十人拿到奏章后,朱允熥站出来代老朱道了一声。
谁都知道内阁是经由朱允熥提议,最后的选拔也是由朱允熥负责,朱允熥在老朱命令上补充几句,也不算是僭越。
“喏。”
众考生拱手回应中,老朱早起身走了。
跟着老朱回了乾清宫,三人先像往常那样吃了早饭。
之后,老朱又在礼兵刑工四部空缺职位的人选上征询了朱标和朱允熥的意见。
当然,主要還是问朱标。
朱允熥虽协助老朱批阅奏章,但对于那些官员的了解還真不多。
老朱杀人一时爽,一下空出那么多职位的确有些头疼。
這四部一日沒有主官,老朱就得分出精力处理這四部的琐碎之事,头疼确实挺头疼的。
最后,对比连年的京察,以及现有职位上的贡献等方面,先列出了名字。
到底决定用谁,還得再斟酌。
朝廷直接通過六部治理天下,在六部尤其是尚书的人选中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宁可暂时空缺,也不能随便乱选。
快到中午的时候,老朱主动道:“今個儿天气還挺好,园子裡前天种了些玉米,你们父子陪咱把土豆种了去。”
老朱每年都会在御花园专门开出一块地种些粮食,近三十年的時間从不曾间断過。
自知道玉米土豆红薯高产后,每年這三种是必种之物。
“好,沒問題。”
“孙儿喊于取些种子過来。”
“今天時間挺充裕的,皇爷爷還种红薯嗎,要不一块儿取来都种了吧。”
今天秋天過后,這三种农作物产量已经饱,应该不用再特别留存粮种了。
不過,老朱這儿的一定不用留。
就是刚开始种的时候,不管产出多少朱允熥都能跟着饱餐一顿。
這三种东西放于后世那可比大米面粉便宜很多,但谁让物以稀为贵呢,即便是农研所那儿常有淘汰下来的让他大饱口福。
但朱允熥对老朱這儿一亩三分地在,仍然還是眼红的很。
老朱看了看時間,道:“种了吧。”
翻地,施肥,拔草,浇水。
老朱虽然也会干,朱标也会跟着一块,但真正扛大头的還是朱允熥。
這個时候的施肥,那可都是粪肥。
老朱亲力亲为的干,朱允熥只能跟着老朱扛大头。
对于朱允熥這种能吃苦耐劳的精神,老朱虽然嘴上沒說啥,但還是颇为满意的。
“好,孙儿去让于实取。”
在于实取粮种的间隙,老朱和朱标换了身粗布短褂短衣,朱允熥则穿着汗衫,扛着三把锄头。
三人先绕道去了大本堂。
裡面雅雀无声,沒有读书的动静,也沒有玩闹的声响。
三人带着狐疑,往裡面走去。
還沒走几步,正赶上刘三吾出门。
见到老朱,刘三吾赶紧见礼。
“人呢?”
刘三吾应道:“课间活动时,韩王几個就不见了,臣正准备去找找人。”
一听這,老朱本還算不错的心情瞬间乌云密布,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对于子弟的教育,老朱向来严格。
不要求儿子们就藩之后還像他一样开辟些地来亲自躬耕陇亩种些粮食,但在自己种的时候时常会拉他们参与。
前几天种玉米的时候,老朱念及他们要读书,担心喊他们過去种会让他们收不了心。
谁知,他们根本沒在读书。
“去把人找到。”
老朱进了大本堂,冷冰冰道了声。
今天找不到人,肯定不能种了。
朱松那些家伙惹了老朱不快,朱允熥肯定不能去触霉头给自己惹麻烦,坐在曾几何时他坐過的那角落,百无聊赖着桌上的书本。
要不是他穿越過来,原主现在怕早就被封了吴王,然后憋屈的终其一生。
原主娘是常氏,常氏若论棋棋书画上那是不如吕氏,但常氏跟着马皇后长大,自小受马皇后渲染,肯定是足够贤良。
母族又是常遇春和蓝玉那样的勐将。
论基因,并不差。
原主胆小懦弱,這和吕氏的后天教育真脱不了干系。
真不知该說吕氏是精明,還是傻了。
她把原主养废,倒把朱允炆养好啊。
先不說现在咋样。
就歷史上朱允炆那样的,要不是朱棣靖难果断出击,他不是把大明带向二世而亡的深渊,就得像晋时那样掀起藩王叛乱,把大明搞得水声火热民不聊生。
前些时候和朱楩几個藩王過来的时候,他感慨的是当年在大本堂殴打黄子澄的那事儿。
黄子澄那厮以为朱允炆是合格的储君人选,朱允熥和朱楩他们虽都是他学生,但那厮从来就沒拿正眼看過他们。
而且为了衬托朱允炆,不仅时常打压朱允熥,而且对他還多有贬损。
丫的。
前世上学的时候,他也吃過這种狗眼看人低老师的苦。
那儿时候,他家庭一般,不想给父母找麻烦,才对他忍气吞声。
现在有了当下的身份,不报了前世和原主的恶气,又咋能甘心了。
朱楩几個本就不爱学习,加上早看不惯黄子澄那嘴脸了,有了朱允熥的带头,他们当然不会客气了。
那天,跟着朱楩他们沒少回忆過往。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摇身一变成了旁观者,還能在大本堂看别人挨打。
正想着,魏良仁匆匆而来。
在老朱身边低语几句,只见老朱气场全开,浑身上下的火气都快喷发出来了,抬脚便大步流星往外走。
瞧老朱前面走了,朱允熥這才后知后觉的,赶紧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瞧老朱這架势,朱松那些家伙肯定又干啥天怒人怨的大事了。
逃课加不知道啥事数罪并罚,少不了肯定要吃顿板子了。
片刻后,跟着老朱到达御花园。
只见,之前种過玉米的地方多了不少杂乱的脚印。
朱松几人见到老朱過来,噗通噗通赶紧都跪了。
老朱也沒搭理他们,越過他们几個走至玉米地裡,小心翼翼地刨开泥土,才刚发芽玉米被踩踏出来,嫩芽和玉米也早分身了。
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這可都是粮食。
老朱捡起泥土裡的玉米,吹了吹土又在身上擦了擦,最后放到了嘴裡。
“皇...”
朱允熥刚要相劝,被朱标拦了下来。
当初家裡但凡有片能种粮的地,老朱也不会被逼上绝境了。
对這,老朱是有心结的。
现在好不容易种下的,眼看着都发芽的踩踏才這样,老朱多少有些心疼了。
“皇爷爷,是二十叔。”
“二十叔說這裡有窝鸟蛋,非要上树去掏的。”
朱允熞眼神巴巴瞅了瞅,很快把朱松给卖了。
“朱允熞,你個叛徒。”
“你是沒上树,但你就沒到树底下去?踩踏玉米地你也有份儿。”
朱松气鼓鼓的,都快动手了。
“那也是你說這裡有鸟蛋的。”
朱允熞挺着胖乎乎的肚子,一副要与朱松辩驳到底的架势。
“大爷的。”
“我說有鸟蛋,让你来了嗎?”
“不也是你也想玩,主动跟過来的。”
朱允熙站在朱允熥這边,朱模几個则站在朱松這边。
老朱還啥都沒說呢,众人吵吵嚷嚷的互相推诿谁都不愿担责,眼看就快要打起来了。
“都给咱闭嘴。”
老朱起身站起,扭头骂道:“一群敢做不敢认的软蛋,你们谁敢拍着胸脯說你们沒踩咱的玉米。”
他们鞋上都還踩着泥呢,罪证昭昭的,哪敢說沒有。
众人低头不语,沒人敢看老朱。
“好,很好。”
“咱他娘辛辛苦苦种,你们這群败家玩意给咱踩。”
“来啊,给咱取板子来。”
一听這,众人脸色瞬间垮了。
朱允熞沒出息的,更是直接哭着冲朱标大喊,道:“爹,救命啊。”
老朱生气归生气,真不至于打死他。
好在老朱对朱允熞不抱太大希望,朱允熞表现软了些,老朱也沒那么计较。
要是朱允熥先是上来就出卖朱松,之后又哭着喊救命,只会被打的更惨。
朱标瞥了眼朱允熞,上前道:“爹,翻了地再种上得些時間,再耽搁下去怕是来不及。”
朱允熥则冲朱松莞尔一笑的,走到老朱跟前,也道:“皇爷爷,不如先让二十叔他们几個帮忙翻地种下了。”
本以为朱允熥是来求情的,哪知转头又补充了句,道:“等种完了再打就来得及了。”
听到這,旁边松了一口气的朱松,当即恶狠狠朝朱允熥瞪来。
朱允熥乐呵呵的,回之以朱松一笑。
丫的,還治不了他?
“行吧。”
“取几把锄头来,你们几個先把這块翻了。”
相较于挨打,干活不算啥。
至于干了活后是否還要挨打,那是往后的事情,至少目前是逃過了。
“好。”
朱松等人立即跳起,抢過朱允熥带来的那三把锄头,便开始冲划出来的地裡抡起来。
沒抢到锄头的仍不罢休,還在和抢到锄头开始刨地的人争夺。
为了三把锄头,大战一触即发。
眼看就要挥拳相向,魏良仁领着内侍送来了种粮要用的东西。
锄头,耙子,還有粪肥。
“你们谁先把肥洒了?”
一瞧肥是啥,朱松那些人抢锄头的抢锄头,抢耙子的抢耙子,谁都不愿去洒肥。
“一群败家东西。”
老朱从朱允熥接過筐子,亲自动手往地裡撒去。
朱允熥跨過剩下的筐子,往朱松跟前一抖动,道:“你们吃過的啥,不是這东西养出来的。”
顺着朱允熥的话往下回想,朱松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要不是努力克制着,估计立马就得吐。
看着朱松這些人的反应,朱允熥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明显了。
正笑得开心,朱标一巴掌拍来,同样挂着些笑,道:“瞧你皇爷爷都撒到哪儿了,再耽搁小心你皇爷爷打你板子。”
一听這,朱允熥也垮了。
“您還是亲爹嗎?”
說着,直奔老朱而去。
“皇爷爷,等等孙儿。”
瞧着朱允熥跑远的背影,朱标脸上的笑意渐渐转成了温和。
之后,先给抢了耙子的人换上锄头。
“這才是翻地用的。”
“你们随孤来,孤教你们翻。”
朱标前面领头,朱松等人跟在后面。
先老朱和朱允熥撒過粪肥的地方开始翻。
只是在土地裡翻沒個啥,可换到這东西上面翻,那真的就有問題了。
他们突然觉得,還不如挨板子呢。
瞧着那些人小心翼翼躲着下面的粪肥,即便是锄头都不愿接触,老朱火气不打一处来,照這样下去沒等地翻完這些家伙就得挨板子了。
“皇爷爷,二十叔他们平日从沒接触過农活,第一次干這些活儿,总得让他们适应一下不是。”
朱允熥跟在老朱身边,帮他们美言了几句。
“他娘的,這才多久就忘了自個儿祖宗了。”
“要不是咱,他们能有干這活儿的机会,晚上做梦都得笑醒。”
老朱骂骂咧咧的,好在沒之前那么大火气了。
撒了肥后,朱允熥拿着耙子跑到朱松的跟前,笑呵呵地问,道:“咋样二十叔,侄儿够意思吧?”
朱松瞥了眼朱允熥,一脸的不忿。
“够個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让我帮你干活?”
“早知道這样,還不如挨板子呢。”
還不领情。
朱允熥理都沒理朱松,转而冲老朱喊道:“皇爷爷...”
才刚喊一声,便被朱允熥捂住了嘴。
“呜呜呜...”
朱允熥說不上话来,朱松在朱允熥耳边小声,道:“真是怕了你了,我错了還不行嗎?”
“就算我欠你一次。”
都干了這么久,再挨板子那不亏了。
再說了,要让老朱知道他们宁愿挨板子也不愿干活,肯定会被打的更惨的。
朱允熥拿开朱松的手,先道:“這可是你說的。”
随之,冲老朱微微一笑,道:“二十叔說他愿帮您一块干。”
到底是真是假,老朱也沒追究。
凶巴巴招呼,喊道:“那還不快滚過来。”
之后,又扶着腰威胁众人,道:“太阳下山的时候還干不完,新账老账一块算,所有人板子加倍。”
一听這個,众人干劲十足,赶紧卖力抡起手中锄头。
朱松苦哈哈跟着朱允熥挪到老朱跟前,耷拉着脑袋一肚子的委屈。
在朱标跟前,他们有啥干不好朱标会耐心指导,即便是偶尔打闹一下,朱标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老朱跟前,别說是打闹了,就是有啥干不好少不了都得被臭骂一顿。
朱允熥和老朱還有朱松一字排开。
不管咋說,朱允熥好歹年轻甩开膀子干肯定要比老朱快些。
片刻后,朱允熥翻出一大截,老朱仅次于其后,只有朱松吭哧吭哧的落于最后,一边翻還一边揣摩着手。
“怂样。”
“你還能不能翻?”
朱松叫苦连天的,也得继续往下。
他终于知道为啥干啥他们翻過的地他大哥還要翻一遍,原来是他们翻的太浅了,根本达不到种植要求。
到了這儿之后,他要翻的太浅只会被呵斥,然后不断重新返工。
累的像狗似的不說,還时不时被骂着,朱松想死的心都有。
朱允熥一陇翻完瞧着朱松落出老远迟迟走不了,提着锄头跑到了朱松跟前。
“二十叔,记着又欠我個人情。”
瞧着朱松浑身阴霾,朱允熥不再過多挤兑,抡起锄头帮起了朱松的忙。
“你手不疼嗎?”
朱允熥瞅了瞅手,应道:“习惯了就不疼了。”
這是砍過人的手,早长起老茧了。
“二十叔抓紧锄头,锄头抓的紧,手就不会起泡。”
“既要用力气,但也要使巧劲。”
“二十叔多干几次,自然会掌握其中的规律。”
原主的存在感低,在朱允熥穿来之前,老朱从未带他干過這活。
第一次干這活,朱允熥虽沒嫌弃這些粪肥,但翻地的时候同样很拉跨,因为這個也沒少被老朱骂。
“谁都有第一次,习惯了就好。”
“二十叔不用着急,慢慢来就行了,皇爷爷只是让你们参与一下,這些活儿沒多少不用太阳下山的时候就干完了。”
“更何况,其实就是翻地的时候费些力气,种的时候会省劲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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