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零三章黑化修仙世家尊者
他依舊靜靜地佇立着，未曾開口說一句話，聽着自己的師父與玄心門的大師兄交涉。
齊璨不知道因爲什麼，只感覺到身邊人的氣息都凝滯了一刻，她擡眸看着元清辭，沒說話只是輕輕鉤住了他的尾指。
“無論發生什麼，璨兒都不希望公子做傻事，公子明白嗎？”
元清辭藍色的眼眸倒映出小姑娘堅毅的神情，良久，他笑了。
眉目間的寒霜彷彿倏忽消失，春風拂面，他依舊是那個包容善良的佛者，身着月白色僧袍的他立於天地中，自成一方天地。
“好。”
他如是應道。
可那煩擾佛心的魔尊卻在他靈府中笑得放肆“當真是好笑，元清辭你的本心可不是這麼說的呢。”
元清辭神色沒什麼變化，將靈府中的聲音隔絕出去。
對峙結束後，齊璨被五天佛尊尊者帶回去了，讓她繼續煉化那顆蓮子。
離開前，尊者給了元清辭一本典籍“回去禪房自行參透其間佛法，莫要再新生雜念擾了你的佛心。”
“是，師父。”元清辭的回答沉穩有力。
齊璨跪在了蒲團上，望着五天佛尊者離開的身影，晃了晃頭，讓自己不要多想。
和原文不一樣，可能尊者真的有剝離元清辭神魂裏魔尊魂魄的方法吧。
離開大殿的五天佛尊看向不遠處的禪房，莊嚴肅穆的寶相隱約浮現幾分鬱氣。
自家弟子的修爲已然是半步元嬰，縱使是佛靈體，也不該以如此詭異的速度進階。
可他卻做不了什麼，魔尊的魂魄於元清辭而言是劫數亦是機緣，渡不渡得了那魔尊和自己，都只能靠元清辭自身。
渡過了便是通往成佛路的雲階，渡不過便只有身死隕滅。
不過才數日，齊璨又感受到了那熟悉的神魂動盪。
齊璨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不知道這一回是不是玄心門掌門拿着煉心鎖來帶走元清辭了，無論是不是她都必須去。
梵聖宗佛門正殿中一片劍拔弩張。
跟着自家師兄一起過來的鑑心很難受，師父囑咐自己一定要攔住師兄出禪房門。
一刻鐘前，不速之客來了。
玄心門和梵聖宗暗地裏一直不怎麼對付，但面上還是會時不時來梵聖宗聽聽經書的。梵聖宗秉承的宗旨是不隨意打殺魔修妖修，而是認爲因果輪迴，造下殺孽的邪魔歪道才需要就地正法。
可玄心門恰恰相反，他們宗門但凡遇到魔修妖修，格殺勿論，無論這些邪魔歪道是否犯下殺孽，並且他們宗門還喜歡在殺了邪魔歪道前好好折磨一番。
此次玄心門怕是來者不善，因此五天佛尊提前就在宗門正殿打坐等待這些人的到來。
可玄心門的人一來，就來勢洶洶要拿人。
凌志書皮笑肉不笑地衝五天佛尊尊者質問道“煩請貴宗門請聖子出來。”
五天佛尊神情未嘗有半分變化“明辰尚在閉關參悟佛法，凌掌門有何要事嗎？”
玄心門的大師姐嗤笑一聲“元清辭的神魂和魔尊莫虛神魂融合的事已經整個修真界都知曉了，尊者莫不是要庇護那個魔頭不成？”
這個宗門的人甫一出現，師尊就囑咐自己去五天佛大殿的禪房看好師兄，一定讓他不要出來。
可鑑心前腳剛到禪房，後腳就發現自己的明辰師兄已經破了禁制出來了。
鑑心一聲不吭地攔在元清辭面前“師兄，師父囑咐過，你不能去大殿。”
元清辭摸了摸鑑心光溜溜的頭，笑意溫和“鑑心，這是師兄的劫數，師兄必須去。”
鑑心微微抿脣，神色有些不虞，但堅持攔着元清辭“師兄，你此番前去必將兇險萬分，不可。”
“師父在苦寒瀑庇佑我時，已經受了傷，師叔祖的心魔還等着師尊，我不該躲在這。”
鑑心擡頭定定地看着元清辭“師兄既知道師尊是爲了你出面的，就不應該去。”
元清辭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鑑心，元家上下五百六十條人命，你覺得我放得下嗎？”
“我此番前去，亦是做一個了斷。”
鑑心囁嚅着，終究再也說不出什麼，只能緊緊跟隨着自家師兄一同前往大殿。
於是，鑑心就眼睜睜看着明辰師兄在自家師尊怒不可遏的目光下，從一衆弟子中走了出來。
元清辭這次出來穿的莊重，穿着月白色攢金絲蓮花的袈裟，寶相妍麗，眉心的靈滴子翠色可人，襯着那顆硃砂痣如血一般妍麗。
他徐徐走到玄心門掌門人面前，施施然行了一禮“梵聖宗明辰見過玄心門掌門。”
凌志書笑意不達眼底“早些年便聽聞梵聖宗佛門聖子天生佛靈體，佛心堅不可破，不知可否試試我宗門靈寶煉心鎖？賞臉讓衆人一同觀摩一番聖子的佛心。”
一串暗金色的鎖鏈自凌志書的納戒飄出，穩穩當當地落在他手心，上面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一看到這物什，五天佛尊難得的動怒了“放肆，本宗門的聖子豈容他人置喙評價？！你們宗門不要”
“好。”
淡淡的一個字，卻讓整個大殿寂靜下來了，五天佛尊的怒氣也戛然而止，齊璨就是在這幾乎窒息的安靜中匆匆趕來。
寂靜良久，凌志書快意地笑了，笑聲迴盪在大殿中“那就請聖子試試了。”
元清辭上前，伸出了一雙白皙如玉的手腕，這煉心鎖似乎自己有意識般飛了起來，牢牢地拷在元清辭手上。
齊璨看着眼前一幕，瞳孔收縮，卻無力阻止。
一開始，元清辭還沒有什麼反應。
元清辭垂眸，淡漠的目光落在手腕間的東西上，蒼白的脣瓣微微抿着。
元家五百六十條人命，血氣充斥在鼻尖，讓他即使在燃着檀香安神香的禪房也難以入眠。
他短短二十多年的佛修生涯，所渡化的人魔妖不計其數。
師尊說他天生佛靈體，必能成佛，世人皆道他是靈燈古佛轉世，來渡化世間萬物的。
是的，他天性純善，看不得殺孽。
可在魔尊那三魄裏，他看到的是累累白骨堆墳冢，孤墳亂葬，毫無生機，正道廝殺，魔道慘淡人間。
生於元家，是他此生之大幸事。
父親向來對他不假辭色，可他卻記得三歲那年，被污穢之物沾染的自己渾身通紅，身爲元家家主的父親抱着他三步一叩首跪到靈山，求了甘露讓自己飲下，他嚴格要求元家各子弟，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卻死在了自己的一身浩然正氣中。
孃親誕下他，他尚在胎中便有神識，他聽得見孃親說：“不求吾兒天資過人，只求他一生仙途安穩。”
一滴淚倏地滴落下，卻很快消散。
元清辭笑了起來，端的是一派佛門聖子的脫塵，可惜了，自己終究要與孃親所願相違了。
他偏偏天資過人，這安穩仙途終究是要終結了。
銀色的水幕緩緩浮現在元清辭背後，畫面上倒映的竟是凌志書凌智行二人死在了元清辭的亂劍之下。
大殿衆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五天佛尊的神色冷凝到了極點。
與此同時，丹田神識突然被煉心鎖收緊，尖銳的疼痛席捲而來。
他吐出一口鮮血，細微的血色濺在白色的袈裟上，彷彿朵朵落梅。
凌志書憤怒不堪，利劍般的目光甩在五天佛尊的身上“這便是梵聖宗的聖子？心魔竟然是殺了本座
齊璨看了這些只覺得嘲諷。
你們兄弟二人屠殺了元家滿門，虐殺了元夫人元家主，莫要說元清辭，便是齊璨自己的想法就是離開這個任務世界前虐殺了這兩個人。
凌志書冷着臉說道“既然貴宗門聖子已然和魔尊渾然一體裏，梵聖宗不忍處置，便放人吧，由本宗將其處以極刑。”
話音剛落，玄心門中的大師姐就飛身過來，雪色劍尖直指元清辭。
即使被劍直接指着，元清辭的神色也是安然無恙，沒有任何一絲變化。
五天佛尊大袖一揮，便把元清辭護在了自己身後，佛音震耳欲聾“明辰乃梵聖宗弟子，本尊的親傳弟子，入魔了便是要處置也是本尊處置，何時輪到你們玄心門說話了？！”
尊者一怒，玄心門不少才築基的弟子便受不了這威壓，吐着血跪了下去。
凌志書的身形在這一怒中竟是晃動了一下，竟然有消散的跡象，依舊是笑得惡意滿滿。
“本座早已料到尊者要偏袒這魔頭，是以未曾親自來到，請了傀儡之身，否則尊者這一怒，本座怕是受不起啊。”
玄心門的大師姐凌瀟瀟站了出來，朝五天佛尊抱拳施禮“煩請尊者息怒，只是元清辭這魔尊一日不除，修真界便會人心動盪，請元清辭同晚輩前往玄心門設法安置纔好！”
凌志書也道“尊者若執意要護着他，屆時便等着整個修真界的怒火吧！”
被護在尊者身後的元清辭，幽藍色的眸子望着師尊五彩的錦鑭袈裟，脣角是淡淡的笑意。
就在他邁開一步要走上前時，齊璨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袖子。
小姑娘琥珀色的眼裏滿是哀求，淚光閃爍。
“不要去。”
她無聲地說着這三個字。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溫柔譴倦，如沐春風。
在齊璨逐漸絕望的目光裏，元清辭笑着，定定地搖了搖頭，手上一用力將袖子扯了出來。
“好。”
一個字擲地有聲，打破了五天佛尊和玄心門間動魄驚心的僵持，雙方弟子的脣槍舌戰也一下子停了下來。
大殿裏，明黃色的燭火在佛像前搖晃不定。
五天佛尊怒不可遏，寶相不復莊嚴肅穆，燃着幽幽燭火的琉璃盞被他一揮摔下，在地上摔作四瓣。
怒罵的聲音迴盪在大殿裏“逆徒！”
凌志書也笑了，笑得真心實意，朝五天佛尊行了個禮“尊者，這是聖子自己選的因果，您怕是不能干涉纔是。”
話落，這傀儡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元清辭走到五天佛尊面前，一撩衣襬，挺直着脊背跪了下去，端端正正的九叩首，一次不落，實打實地磕在地上。
“弟子不肖，還請師尊剝去聖子名號，明辰法號，將弟子驅逐出宗門。”
他的聲音清澈寧靜，卻讓齊璨如墜冰窟。
五天佛尊氣得脣角竟然隱約有了暗紅色的血跡。
齊璨看着殿中跪着的人，只覺得眼前發黑。
她，什麼都沒做到。
元夫人死了，元家主死了，元家滅了，就連元清辭也要去玄心門入魔去了。
眼睜睜地望着元清辭就要被玄心門衆弟子包圍着帶走，出了這梵聖宗的宗門，這段劇情就真的不可逆轉了。
齊璨咬緊了後槽牙，腿往前邁了一步。
鑑心擋在了她面前“姑娘你修爲不過結丹期，且不論你修爲，便是衝着這是明辰師兄自己選的因果輪迴，旁人便是不能去的！”
齊璨的目光極冷，氣得眼眶通紅“因此我便要眼睜睜看着他去死？元家滿門死在玄心門手上，就連他也得死嗎？這世間的因果輪迴到底是個什麼道理？”
她一把推開他，就往那漸行漸遠的一羣人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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