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全力阻止大明皇帝御駕親征!
丘濬只能拱手領命:“是,陛下。”
安排好這一切後,朱祐樘便準備退朝了。
“好了,你們都回去準備吧,退朝。”
可這個時候,內閣次輔兼禮部尚書劉健卻出聲諫言:“陛下明日親征,那京城該怎麼辦?”
“國不可一日無主,陛下不在京城的日子裏,國家大事該如何處理?”
“請陛下冊立監國或居守人選。”
劉健說的也有道理,皇帝領兵在外時,一般會令人在京城監國或者居守。
監國和居守的區別,就在於有沒有一定的實權。
監國之人是有實權的,而居守則沒有實權,只是一個象徵。
一般來說,一般都是太子監國,親王和大臣居守。
在大明的歷史上,明確有監國之權的人,只有三位。
分別是太宗皇帝太子,仁宗皇帝朱高熾。
世宗皇帝太子,莊敬皇太子朱載壑。
還有朱祁鈺。
太宗皇帝北征期間,朱高熾累計監國時間長達七年,手中是有一定的實權的。
世宗皇帝在嘉靖十八年時,南巡承天府,立當時只有三歲的朱載壑爲皇太子,並令太子監國。
但太子沖齡,不能處理政事,所以世宗皇帝又命宣城伯衛錞、遂安伯陳鏸爲留守使,大學士顧鼎臣爲同留守使,兵部尚書張瓚參贊機務。
朱載壑的太子監國只是一個名義,實際上還是由大臣們居守。
而朱祁鈺這個監國之權,是于謙等人發動“奪門之變”,奪了孫太后的權,強行要來的。
英宗皇帝親征前,因爲朱見深當時才兩歲,於是下令讓郕王朱祁鈺居守。
而京中大小事務,全部要寫成題本,派人送到英宗手中,由英宗皇帝親自定奪。
因爲京城距離宣府大同很近,哪怕是天天派人往返京中與英宗行在處,也不耽誤什麼事。
所以朱祁鈺居守時手中沒有任何權力,純粹一個傀儡而已。
恰好的是,朱祁鈺一直以來都很擅長當一個傀儡。
但土木堡之變後,一衆文官在午門當堂打死錦衣衛都指揮使馬順,逼宮孫太后,命她下令改朱祁鈺居守爲監國。
當時孫太后在知道發生土木堡之變後,便第一時間立庶長子朱見深爲皇太子了。
按理說監國之權,應該是由太子朱見深擔任。
朱見深沖齡,那這攝政大權,自然就到了孫太后的手中。
但孫太后也沒料到,這幫文官竟然膽大至此,直接當堂打死了錦衣衛都指揮使,逼着她讓朱祁鈺監國。
孫太后被逼無奈,只能改朱祁鈺居守爲監國。
數日後,于謙再度逼宮孫太后。
孫太后無可奈何,只能順從官心。
“尊”英宗爲“太上皇帝”,並立郕王朱祁鈺爲新皇帝。
同時,歷史上還有一種特殊的情況,就是武宗南巡時,他既沒有兄弟,也沒有子嗣。
並且因爲朱祁鈺這個傀儡,一舉從居守躍升成了皇帝的事蹟,讓朱厚照也不放心讓朱家的皇子皇孫在京城居守。
於是朱厚照竟然下了一道敕喻,讓當時的司禮監太監蕭敬在紫禁城裏居守。
讓一個太監居守京城,正德朝的那幫文官知道這個消息後,都快被氣瘋了。
朱祐樘自然是不會讓一個太監,在京城居守的。
現在他最信任的太監是汪直,汪直他是要一起帶走的。
並且他現在還沒有皇子,唯一的子嗣還在淑嬪張婉兒的肚子裏,還沒有出生。
而且朱祐樘打死都不可能,讓文官來居守的。
鬼知道讓文官居守之後,他還回不回得來這個京城。
思來想去,最適合居守的人,居然還是興王朱祐杬。
朱祐杬年幼,是個閒散親王,手中沒有任何權力,沒有任何能夠威脅到皇權的能力。
朱祐樘隨即下令道:“召興王入宮覲見,朕親征後,由興王居守京城。”
“是,陛下!”
“退朝。”
“恭送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祐樘下朝後,便徑直回了乾清宮。
衆官員跪拜之後,便陸續退去。
有的官員面色枯槁,如喪考妣,這是被朱祐樘點到名字,要隨朱祐樘一起親征的文官。
有的官員春風滿面,如釋重負,這是沒被朱祐樘點到名字的官員,心中暗自慶幸逃過一劫。
兵部左侍郎於慎,就是其中的一員。
在知道出徵的隊伍裏,沒有自己名字後,於慎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但於慎心中依然憂愁不已,邊鎮賬目之事一日不解決,他這個兵部左侍郎,真是一日都不得安寧。
他偷偷向周圍官員的臉上看去,只見徐溥和劉大夏兩人臉上,皆有哀色。
王恕,劉健,謝遷,李東陽等人,臉上則是或多或少地有些憂色。
王恕劉健一個陝州人,一個豫州人,既不插手戶部和兵部,又沒巡撫過晉州。
這事和他們關係不大,他們的情緒還算穩定。
李東陽就一個純粹和稀泥的高手,之前剛入閣的時候,表現得還比較積極。
現在好像認命了似得,存在感急劇下降。
無論什麼事情,他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頗具成化年間,泥塑尚書,紙糊閣老的風範。
於慎起身,也準備隨大部隊一同出宮。
正在這時,突然被徐溥叫住。
“於侍郎,今晚老地方議事。”
於慎在心裏嘆了口氣:“是,徐首輔。”
就在百官退朝的同時,另有一隊人去興王府,請朱祐杬入宮覲見。
朱祐杬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大爲震驚,整個人都懵掉了。
原本他們同爲皇子時,見面的次數就不多。
朱祐樘一直都是太子,身份比他這個皇四子要高貴的多。
而自朱祐樘登基之後,除了過年時的宴會上,朱祐杬就再也沒有見過朱祐樘了。
現在朱祐樘突然召他入宮,到底所謂何事呢?
朱祐杬不敢耽擱,連忙入宮面聖。
……
紫禁城。
乾清宮。
由符大海通報之後,朱祐杬小心翼翼地走進乾清宮的大門,來到了朱祐樘的面前行禮。
“臣弟見過皇兄。”
“四弟來了,無需多禮。”
朱祐樘放下手中的奏摺,指着旁邊的座位:“坐吧。”
“謝皇兄。”
朱祐杬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心中惴惴不安。
朱祐樘看着朱祐杬稚嫩的臉,和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微微一笑。
“四弟,朕明天就要御駕親征了,朕離宮這幾天,就由你來代朕居守京城。”
“啊?!”
朱祐杬聽後,震驚不已,雙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去。
“皇兄,臣弟惶恐,臣弟不敢……”
朱祐杬坐在地上,立即改坐爲跪,跪着推辭這等重擔。
“有什麼不敢的?”
朱祐樘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祐杬,皺了皺眉:“起來說話。”
朱祐杬站起身來,但再也沒有坐下:“臣弟愚鈍,不通政事,恐負陛下所託。”
“這有何難?”朱祐樘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朝外之事,可問劉健,謝遷,李東陽三位閣老。”
“宮內之事,可讓符大海處理。”
“至於朝政大事,可派人送往朕的行在,由朕親自定奪。”
“你,就負責給朕看好京中那些官員,別讓他們胡作非爲就好。”
“可是……”
朱祐杬還想推脫,朱祐樘已經擺了擺手:“回去吧,朕這次出行短則幾日,多則半月,沒有什麼具體的事讓你負責的。”
朱祐樘的言下之意,就是讓朱祐杬當好幾天的吉祥物就行,沒有要讓他處理的事務。
朱祐樘雖然是讓興王朱祐杬居守京城,但一點權力都沒有分給朱祐杬。
朱祐杬甚至連入住紫禁城的權力都沒有,仍然住於興王府。
朱祐樘已經下了逐客令,朱祐杬推脫不得,只得應下。
另外一邊,徐溥的書房裏,江南文官集團的頭頭腦腦,還有朝中幾位大員,已經聚集議事了。
與會人員,除了徐溥,劉大夏,謝遷,於慎之外,還有王恕,劉健,李東陽等人。
謝遷雖然不在出徵的隊伍中,但仍然急得直拍大腿。
“明天千萬不能讓陛下親征啊,陛下挑選的文官中,有八成都是江南籍貫的官員,陛下這肯定是故意的!”
不止謝遷着急,徐溥和劉大夏這兩個明天要一起出徵的人,比他更急。
“千萬不能讓陛下離開京城!千萬不能讓陛下巡視邊鎮!”
“不然,我們就全完了啊!”
劉大夏心急如焚,若是邊鎮出事,他這個兵部尚書是第一責任人,他能不急嗎?
徐溥看向於慎,語氣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
“於慎,你今晚就通知楊通,讓他搞出點事情來!”
“無論用什麼方法,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全力阻止陛下御駕親征!”
他們這些文官,是最不願意看到大明皇帝到處亂跑的人。
只有好好呆在皇宮裏的陛下,纔是好陛下。
出宮亂跑的陛下,萬一在大明各地,發現各種各樣的真實情況了,那他們這些京城文官們,該怎麼辦?
那些用來粉飾太平的奏摺,不就成了他們欺上瞞下,欺君罔上的罪證了?
特別是這次,朱祐樘還目的明確地要去邊鎮巡邊。
讓朱祐樘到達了邊鎮,那他們這些戶部和兵部的官員,可都別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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