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陛下有令,清查所有嬪妃!
汪直緩緩開口:“啓稟陛下,昨夜西廠和東廠滅了鹹福宮的大火後,西廠便對鹹福宮展開了調查。”
“經過西廠番子的調查,縱火者手法非常生疏,所用的引燃物也只不過是尋常可見的煤油而已。”
“而先起火的地點,則是絳雲殿旁的小廚房,然後才引燃到絳雲殿去的。”
“整個鹹福宮裏,被燒死的人很少,只有一位宮女兩位太監三人,身份都已經查明。”
“兩個太監是負責值守的小柳子和小貴子,而那個宮女,是娘娘的貼身侍女倚翠。”
“西廠初步斷定,縱火之人,就是這名侍女倚翠!”
“啊?!”
聽到汪直的推斷,張婉兒驚訝地捂住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而朱祐樘倒是面色平靜,沒有感到驚訝或者意外。
因爲他早已知道,能在鹹福宮內縱火的人,一定是張婉兒身邊的人。
皇宮內尋常的宮女太監,是絕不可能縱火的。
從朱祐樘逼宮奪權開始,朱祐樘對皇宮內的宮女太監,就經歷過數次清洗。
規模最大的一次,當屬朱祐樘剛剛幽禁周氏後,對皇宮內的太皇太后黨,展開的地毯式清洗。
那一次,數千名太監宮女被清掃出皇宮,將周氏在皇宮中的勢力,連根拔起。
隨後在第二次土木堡之變時,朱祐樘返回皇宮後,又清洗了一番。
主要是剔除了興荒王朱祐杬和於慎,安插進皇宮裏的勢力和眼線。
現在朱祐樘的皇宮裏,宮女太監們的身世都非常乾淨,不可能對朱祐樘有所不利。
所以從一開始,朱祐樘就沒讓廠衛們清查皇宮內的宮女太監,只是讓西廠針對此案,展開調查。
倚翠的身份比較特殊,對於她是縱火真兇的結果,朱祐樘並不感到意外。
因爲倚翠並不是以宮女的身份進入的皇宮,而是以秀女的身份,被採選入宮的。
倚翠原本是在去年的天下選秀中,和張婉兒,陳圓圓,偎紅等人,一起進入宮中參與選秀的。
只是在選秀階段,張婉兒,陳圓圓等人,有幸被朱祐樘選中,成爲了他的嬪妃。
而偎紅,倚翠等人,因爲本身並不屬於官宦子女,選秀失敗後無人接其出宮,所以才留在了宮內,成爲了普通宮女。
又因爲被張婉兒選中,才成爲了她的貼身侍女。
而偎紅和倚翠還都是南方人,只是偎紅是桂州人,倚翠則是贛州人。
朱祐樘點了點頭,對於這種情況的應對方式,早已不陌生。
“汪直,立刻讓西廠對上一批通過選秀進來的宮女進行審查,發現異常者,即刻拿下。”
“同時對當時負責採選倚翠入宮的官員,進行追責,所牽扯到的官員,倚翠的家庭,格殺勿論!”
“還有,調查倚翠這幾日的行蹤,查清楚是誰給倚翠下達縱火的命令,消息又是如何傳入宮裏來的!”
“所有參與此案的人,統統誅殺!”
汪直低頭拱手,沉聲領命:“是,陛下!”
按理說,所有被送入皇宮裏的秀女,都是要經過嚴格審查,確認身世清白之後,纔可送入皇宮內的。
但問題是,當時負責審查秀女身世的,主要是司禮監,禮部,和都察院三方。
朱祐樘的嫡系廠衛,都沒有插手。
百密一疏,險些釀成大禍。
所以此刻,朱祐樘迅速地做出了補救措施,一清查,二追責,三誅殺。
這樣嚴重的安全紕漏,絕不可再犯。
汪直領旨之後,卻沒有立刻去執行命令,而是留在原地,眉頭微微皺起,目光中帶着幾分猶豫和糾結。
朱祐樘挑了挑眉:“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汪直咬了咬牙,將頭垂得更低了。
“回陛下,臣確實有一事不解,懇請陛下明示。”
“說。”
“陛下,那一批入宮的秀女中,有一些秀女已經被各位嬪妃娘娘,選爲了貼身侍女。”
“這些貼身侍女,要不要查?”
“還有嬪妃娘娘們,她們也是以秀女身份入的宮,這……是查,還是不查?”
“啊?!我?”
張婉兒明顯沒有想到,清查秀女這件事,還能落在她的頭上,臉上浮現出錯愕的表情。
朱祐樘也是一愣,沉吟了起來:“嬪妃們的貼身侍女,當然要查。”
“可淑妃,寧嬪她們……”
這些嬪妃,畢竟都是和朱祐樘有過魚水之歡,夫妻之實的女人,甚至淑妃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這麼明目張膽地猜忌,懷疑,甚至是調查,肯定會破壞夫妻之間的關係。
一時間,朱祐樘有些遲疑。
就在這時,淑妃微笑着開口:“陛下,查,必須要查。”
“若能徹底打消陛下心底的疑慮,嬪妾甘願接受西廠的任何調查。”
“清查之後,嬪妾此身,也算是分明瞭。”
“淑妃……”
朱祐樘目光閃動,雖於心不忍,但理智最終戰勝了情感。
“好,既然淑妃都已答應,那汪直你可要好好查,仔細地查。”
“還她們一個清白,也給朕一個安心。”
有了朱祐樘的首肯,汪直心裏也終於有底了。
“是,陛下!”
汪直拱手領命,轉身退出了西配殿。
朱祐樘將張婉兒攬進懷裏,心裏五味雜陳,輕輕嘆了口氣:“淑妃你這次受委屈了,明明遭受了這般無妄之災,卻還要配合調查……”
“此事過後,朕一定好好補償你。”
張婉兒靠在朱祐樘額胸口,低垂着眼,強顏歡笑:“嬪妾早就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凡事半點不由人。”
“這件事本不是陛下的本意,不過調查清楚了也是好事,只願陛下不再猜忌嬪妾,嬪妾就滿足了。”
朱祐樘沒再說話,只是將懷裏的張婉兒,抱得更緊了。
……
景仁宮。
安和殿。
陳圓圓昨日從養心殿歸來後,便感覺身體很不舒服,她一直不喫不喝地躺在被窩裏,不知道默默流了幾次淚。
這可把顧橫波和李香君給急壞了,一直徘徊在安和殿門口,不知該如何是好。
“娘娘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也不知道昨晚養心殿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能讓娘娘如此傷心,真是急死人了!”
顧橫波在安和殿外走來走去,神情焦急。
李香君倒是消息靈通,壓低了聲音對顧橫波說道:“我聽說,昨晚鹹福宮走水了,淑妃娘娘被困在宮裏,現在都還昏迷不醒呢。”
“什麼?!”
顧橫波大喫一驚,再想到今天陳圓圓那反常的態度,心中的擔憂不減反增,不住地嘆息。
“這鹹福宮早不起火,晚不起火,怎麼偏偏在娘娘侍寢的時候起火啊?”
顧橫波只怕鹹福宮起火一事,會波及到自家娘娘身上。
但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就在顧橫波喃喃自語間,汪直帶着一隊西廠的番子,來到了景仁宮。
“兩位姑娘,打擾了。”
“啊?!汪公公!”
顧橫波和李香君對汪直和西廠並不陌生,甚至非常熟悉。
每次西廠出現的地方,準沒好事發生。
皇宮內的數次腥風血雨,都有西廠番子的參與。
這讓皇宮裏的太監宮女們,都對西廠的人,產生了巨大的恐懼。
特別是對汪直這個陛下身邊的紅人,更是萬分恐懼。
此時突然看到西廠這一行人出現在景仁宮,李香君和顧橫波腿都被嚇得發抖。
“小女見過汪公公!”
李香君和顧橫波,手足無措,連忙向汪直行禮。
汪直微微皺眉,似乎並不太喜歡被人稱爲公公。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只是公事公辦地說道:“本督奉陛下口諭,前來清查去年一批入宮的秀女。”
“兩位姑娘,麻煩配合一下我們西廠的調查,不會太麻煩,只是問幾個問題而已,兩位如實回答便是。”
面對寧嬪娘娘身邊的兩個貼身侍女,汪直表現得還算客氣。
換成其他人,早就直接帶回去審問了。
顧橫波和李香君聽後,心臟彷彿踏空一般,一直在往下墜去,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特別是李香君,更是被直接嚇哭了起來,雙腿一軟,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哇……嗚嗚嗚嗚……”
李香君哭得十分傷心,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很快便哭溼了衣襟。
顧橫波一邊扶起地上的李香君,一邊對着汪直強顏歡笑:“汪公公請見諒,香君她膽子一向比較小……”
汪直對於自己將人生生嚇哭一事,顯得很是從容鎮定。
他輕輕擺了擺手,只是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無妨。”
顧橫波此時已經扶起哭泣的李香君,同時不停地在做心理建設,最後深吸一口氣後,對汪直點了點頭。
“汪公公,那我們這就開始吧?”
汪直看着緊閉的安和殿大門,面不改色地說道:“除了你們,寧嬪娘娘同樣也是去年一同進宮的秀女。”
“恕臣冒昧,還請寧嬪娘娘出殿,一同接受西廠的調查。”
聽到這話後,顧橫波震驚地瞪大了雙眼,李香君也被嚇住了哭聲,驚恐地看向面前的汪直。
“什麼?!寧嬪娘娘也要接受調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