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風雲突變,江南大亂!

作者:月下更
松下枯郎是睜着眼睛死的,死不瞑目。

  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還是自己那沒有腦袋的屍體。

  松下枯郎萬萬沒有想到,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燒燬造船廠的任務,他怎麼就這麼輕易地送了命呢?

  松下枯郎的頭顱滾落在地上,睜着一雙無神的眼眸,無言地望着他的那些倭寇手下。

  松下枯郎的死,深深地刺激到了,剩餘的其他倭寇。

  恐懼在他們心中蔓延,他們開始拼盡全力地逃亡。

  西廠的番子還欲再追,卻被一人阻止。

  “夠了,不要追了,趕快救火!”

  工部侍郎李鐩心急如焚,馬不停蹄地組織場中的衆人,用最快的速度去救火。

  李鐩是工部的官員,對他來說,船廠裏的船纔是最重要的東西。

  至於那放火的幾個倭寇,能不能抓到人,能不能殺光人,都無關緊要。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將造船廠的損失盡力降到最低,纔是當前最要緊的事情。

  “所有人,都去河裏舀水滅火,西廠的人,駐守造船廠,防止倭寇再犯!”

  “是,大人!”

  在李鐩的安排下,整個福清造船廠裏的人,開始有條不紊地合力滅火。

  福清造船廠內,工匠加衛所兵,再加雜役,也有三四千人。

  再加上因爲火勢,而匆匆趕來救火的附近村民,五六千人齊心協力下。

  在天亮之前,便已經成功將福清造船廠裏的火,徹底撲滅了。

  隨後,李鐩便帶着工部的官員們,開始清算這場大火,給造船廠帶來的損失。

  等到計算完之後,李鐩長舒了一口氣。

  這場大火帶來的損失,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小一點。

  首先是福清造船廠,被燒燬了一些本就需要拆除重建的老化區域,又燒掉了一些核心區域。

  得益於福清縣附近就有不少木料,船廠的重建工作只需要大概一個月的時間,便能建好。

  至於船隻,有六艘鄭和寶船被徹底燒燬,失去了使用的價值。

  有十一艘寶船,被燒燬區域大小不一,但都屬於修一修,還能用的那種。

  這一塊,也是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修好。

  最後,就是珍貴的工匠死傷數目了。

  昨天晚上,被倭寇們當場殺死的工匠,有四十一人。

  而被砍傷的工匠,則多達一百七十三人,要等到他們養好傷,重新投入鄭和海船的建造中,又得兩三個月。

  總的來說,福清造船廠的實際損失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但工期卻大受影響。

  清算完福清造船廠的損失之後,李鐩的臉上佈滿了憂色。

  他深吸了一口氣,喟然長嘆:“船廠被燒,工匠被殺,此事事關重大,速去報於陛下,請陛下定奪!”

  ……

  就在福清造船廠被襲擊的當晚,江南造船廠也未能倖免,同樣遭到了一夥來歷不明的倭寇襲擊。

  他們的行動和松下枯郎這夥人,如出一轍,都是先燒船廠,再殺工匠。

  但這些倭寇的下場,比松下枯郎這羣人還要慘。

  松下枯郎這夥人,好歹還逃出去了一些人。

  而江南造船廠有繼盛親自坐鎮,所有來襲擊江南造船廠的倭寇,無一倖免,沒有活着離開的人。

  不是被當場格殺,就是被繼盛活捉。

  也正是因爲平亂得夠快,江南造船廠的火還沒燒起來,就被繼盛和西廠的番子們一起撲滅了。

  江南造船廠的損失,也低得可以忽略不計。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

  但江南造船廠的一個地下室裏,依然昏暗得沒有一絲陽光。

  地下室裏陰暗潮溼,地上還有一大灘渾濁惡臭的積水。

  十幾個血肉模糊,肢體殘缺,開膛破肚,腦裂身斷的屍體,隨意地堆放在一起。

  這些都是被繼盛活捉,又受不住西廠殘忍的刑罰,而死去的倭寇們。

  除了這些屍體外,還有另外八個,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氣的倭寇。

  這八個人,渾身鮮血淋漓,血肉外翻,沒有一個人的身體是健全的。

  有人少了指頭,有人少了胳膊,有人少了一隻眼球……

  繼盛坐在他們面前,手邊擺滿了各式各樣,鮮血淋漓,面貌猙獰的刑具。

  “你們還有三息時間。”

  繼盛的目光在刑具上流轉,漫不經心地開口。

  隨後伸出手,拿起一把鋸齒狀的鋼鞭。

  鋼鞭的鋸齒上,還帶有未乾涸的血跡,零星的碎肉和骨渣。

  看到這一幕,只剩下一口氣的那八個倭寇,全都激動地哇哇亂叫,臉上佈滿了恐懼,眼睛裏全是驚恐。

  就在剛纔,他們親眼看到,繼盛用這把刑具,把他們其中一名同伴的腦袋,給生生鋸開了。

  近在眼前,身臨其境的景象,讓他們彷彿親身經歷了那種切膚之痛,嚇得他們魂飛魄散。

  “不!不!不!”

  “說,我都說,你問什麼我都說!”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啊!”

  “……”

  整整一晚上,連續不停的刑罰,徹底擊潰了他們的心理防線。

  繼盛都還沒問,什麼該說的,什麼不該說的,他們全都說了出來。

  “是松下枯郎,是他讓我們來的,你們快去抓他,不要再折磨我了啊!”

  “松下枯郎上面還有人,還有一個叫張鵬的人,他還是大明的一個大官,地位很高,很多人都尊敬他……”

  “對對對,還有一個張鵬,松下枯郎都是和他接觸的,張鵬給我們消息,讓我們去搶劫,殺人,搶來的錢糧,都歸我們……”

  “這次的任務,肯定也是張鵬下達的,你們快去折磨張鵬吧,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一刀殺了我吧……”

  “……”

  人多嘴雜。

  這些倭寇們,可能是因爲漢語學習不到家,又或許是因爲已經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精神失常了。

  總之說出來的話,顛三倒四,東拉西扯,主次不分……

  繼盛只是靜靜地聽着,並不打斷他們,只是吩咐周圍的西廠番子們,將這些倭寇的供詞,一字不落地全部記錄下來。

  而他則是在腦海中,將這些顛三倒四,非常凌亂的供詞,理順它們之間的邏輯關係,時間順序,最終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事情經過。

  “南京兵部尚書張鵬,狗膽包天,凌遲千遍,都不解恨!”

  繼盛憤怒地一拳砸在面前的木桌上,嚇得整個地下室的人,渾身一顫。

  這張鵬,在他還是南京兵部侍郎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祕密豢養這些流落到大明的浪人武士了。

  江南沿海一帶,十次倭寇襲擊,有七次都與張鵬有關。

  不是劫持地方入京進貢的商隊,就是燒殺江南各地的糧倉,堪稱是江南一帶的平賬專業戶。

  這次襲擊江南造船廠,和福清造船廠,也都是張鵬在幕後指使。

  此人,勢必誅之!

  繼盛沒有片刻拖延,即刻將這些倭寇的供詞,重新整理成一封密信,火速送往了京城。

  ……

  江南的天,一夕之間,風雲突變。

  就在倭寇們襲擊江南造船廠,和福清造船廠的那個晚上,豐縣旁邊的沛縣裏,也同時發生了一次械鬥事故。

  六個時辰前,沛縣。

  “昏君無道,還我土地!”

  “昏君無道,還我土地!”

  大量喊着統一口號的農民,手拿鐮刀鋤頭,將沛縣縣衙,團團圍住。

  沛縣知縣劉傳面色蒼白,頭冒冷汗,正在指揮縣衙裏的家丁皁吏,用座椅板凳等雜物,將縣衙的門,都給堵起來。

  防止情緒激動的農民們,強行闖入縣衙中。

  一般來說,各地的縣衙分成前後兩個部分,前面是知縣老爺的辦公區,處理政務,開堂審判,都在前院。

  而後院,就是知縣的休息區,知縣老爺的一家老小,都會住在這裏。

  此時,縣衙裏除了知縣老爺一家外,還有王儼,楊繼宗和覃魯等,負責清丈天下田畝的工作組。

  沛縣作爲漢太祖高皇帝劉邦的故里,自古以來,發展得就很好。

  區域夠大,人口夠多,所以縣衙就大,足夠住下王儼這些人。

  而沛縣的知縣劉傳,又是非常罕有的,支持清丈田畝工作的知縣,他竭力邀請王儼等人,不住驛站,直接住進自己的縣衙裏去。

  所以此時縣衙被圍,王儼等人,也脫身不得。

  “怎麼又出這種事了,我們這下該怎麼辦?”

  王儼看着圍牆外的一片火光,感覺頭都要炸了。

  從他們開始清丈天下土地以來,哪哪都沒順利過。

  先是在靜海縣,王氏兄弟兩人,對其軟硬兼施,差點讓王儼犯下大錯。

  然後是在蒲州縣,也是被村民圍城,好在村民們並沒有痛下殺手的想法,他們還是平安地退出了蒲州。

  而前不久,他們還在豐縣的時候,還被南京官場的人,私自軟禁了起來。

  除此之外,他們遇到的阻礙,林林總總,大小不一,就沒停過。

  可以說,自從他們出了紫禁城後,就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

  現在,他們又被憤怒的沛縣農民,圍在了沛縣的縣衙內。

  老實說,王儼甚至有種麻木的感覺。

  楊繼宗握着拳頭,又怒又急,止不住的唉聲嘆氣。

  “清丈土地,本就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特別是對底層的老百姓來說,那更是天大的喜事。”

  “可現在抗議的還偏偏就是這些底層的百姓,那些地主鄉紳們,反倒是從不露面。”

  “這定是有人在百姓之間,搬弄是非,散佈謠言,惡意曲解陛下旨意!”

  “這些人都該殺!都該殺乾淨啊!”

  楊繼宗出離地憤怒,也感到深深地悲哀。

  他們沿路清丈土地以來,也已經過去大半年的時間了。

  他們本來是抱着,拯救黎民於水火之中的心態,在做這件事的。

  他們覺得,自己是在提高百姓們的生活水平,是在造福百姓,是在做一件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沿途百姓,不說是像迎救星一樣,對他們夾道歡迎,也應該對他們心懷感激吧?

  可是一路走來,這些百姓不僅不歡迎他們,還聽信了那些富農和小地主的話,處處於他們作對,竭力阻止他們。

  楊繼宗真是發自心底地感覺到累了,原本高昂的熱情,也在急速地冷卻。

  覃魯緊皺眉頭,聽着圍牆外越來越激奮的口號,看着越來越明亮的火光,心中警鈴大作。

  “去,把全部馬都牽出來,所有人上馬,一旦發生任何意外,立刻往北向魯州魚臺縣跑!”

  覃魯冷靜下令,同時拔出了腰間的長刀,已經做好了殺人的準備。

  於此同時,覃魯身後的二十幾位西廠番子,也跟着拔刀出鞘,身上殺意凌然。

  “是,二檔頭!”

  覃魯身後的西廠番子領命而去,很快就將縣衙馬棚裏的馬,都給牽了過來。

  “上馬,全都上馬!”

  在覃魯的命令下,清查田畝的所有官員,都坐上了馬,包括沛縣知縣劉傳,也都坐上了馬。

  因爲戰馬數量不夠,有些人還是兩人共乘一騎。

  覃魯的擔憂不無道理,就在衆人都坐上馬不久,縣衙外的百姓們,也不知道是在誰的帶領下,突然開始衝擊縣衙的圍牆。

  縣衙的圍牆是土牆,強度有限,幾百人這麼一推,土牆頓時轟然倒塌!

  “跑!”

  覃魯一聲令下,執刀便斬,頓時將最先衝進縣衙的人,一刀梟首!

  與此同時,數十名西廠番子,也開始護着戶部和都察院的官員,開始向北方衝去。

  而那些衝進縣衙的農民們,還是一臉地懵,他們也沒想到,這土牆如此不禁撞。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人就已經站在縣衙裏面了,旁邊的人還死了一個。

  “殺人了!殺人了!”

  人羣見了血,局面就徹底亂了起來。

  這些衝擊縣衙的農民們,有拼命向外跑的,也有趁亂襲擊清丈土地的官員的。

  而西廠番子則是拼命護着王儼和楊繼宗等人,向北方衝去!

  “救我,救救我!”

  混亂的人羣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求救聲。

  王儼和楊繼宗轉過頭一看,發現竟然是沛縣的的知縣劉傳,被沛縣的農民圍了起來。

  不待王儼和楊繼宗有何動作,沛縣百姓手中的鐮刀和鋤頭,就向着他們這位父母官身上,用力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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