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不服?那就打到你服!
輸了?!
反手抹了一把嘴角,低頭看着掌心裏那一抹猩紅。
楊方神色間滿是不敢置信。
自出師下山至今,與人切磋少說幾十次,幾乎從無敗績。
即便是當年在金刀門門主手中,他也硬生生撐了三十多手,最終憑着年輕力勝,強行將對方拖下水,險勝兩招。
但今日。
他甚至連崑崙的衣角都沒沾到,便被打落馬下。
於向來驕傲的他而言,實在無法接受。
一聽這話。
只是,他話音還未落下。
楊方終歸還是年輕。
崑崙刷的一下收回大戟。
身形晃動不止。
夥計們只能將目光投向紅姑娘和花瑪拐。
以他們的武道修爲,眼力見識,不難看出之前崑崙並未趕盡殺絕,而是留了一手,否則眼下他哪還有半點機會?
“紅姑,你還沒明白麼?”
一招快過一招。
見他目光澄澈,神色坦蕩,並無怨恨之意。
挑、刺、劈、撩。
“別隨我啊,還是得看你,不然次次都要去尋陳掌櫃,太過麻煩。”
“楊兄弟不知?”
見掌櫃的上前,崑崙趕忙跟上介紹道。
陳玉樓搖搖頭,示意他穩住心緒。
陳玉樓搖搖頭。
自從當年張小辮去世,他們師兄弟分道揚鑣,金算盤獨身一人行走黃河兩岸,飛天狻猊和鐵磨頭則是前往洛陽一帶,陰陽眼孫國四處爲人觀星點穴、打卦相地。
“柺子,你看?”
“楊兄弟說笑了,你什麼時候聽過我搬山一脈求財?”
楊方點點頭。
“不過,這寶藥是花靈師妹所制,並非陳某之物,所以,還得問問道兄纔好。”
幾乎是轉瞬即至。
到了這一步,要是還不承認,就是最後一點遮羞布都要扯下了。
雖然還隔着近百步,又有古樹高樓,屋檐斗拱遮掩,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到,樓頂窗後那兩道模糊的身影。
這傢伙也是一頭莽勁。
壓下喉間那股上涌的血氣。
“還來?”
崑崙單手握着戟柄,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裏,卻是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幽寒。
如今常勝山上不缺人,缺的是人才。
這等送上門的武道苗子,要是錯過豈不可惜?
從張三鏈子故去,這時代天驕並起,但卻無一人能夠蓋壓當世。
“這自然知道的,大師伯嘛。”
那杆足有數十斤重的大戟,在他手裏揮舞生風,沒有半點凝滯頓感。
原本還在回憶的楊方,整個人瞬間愣住。
“哈哈哈,楊方兄弟想要,自然不是問題,不過……”
藥丸一入腹中。
“這……”
“再來!”
楊方絕對是個好手。
刷——
同時反手一拋。
重新負到身後。
此刻他手中這枚。
但他沒想到,對方竟是如此不守規矩。
兩位魁首當面,即便楊方性格驕傲,也不敢端着,咧嘴點了點頭,藉着打神鞭就要起身。
順着大戟擡頭望去。
一道溫和的笑聲忽然從遠處傳來。
“是……”
一道入骨的寒意已經撲面而至。
“了塵長老其實就是飛天狻猊。”
見此事定下。
而反觀對面的崑崙。
就是搬山一脈療傷的寶藥。
只見過楊方几面,對他不算了解,只知道他師從金算盤。
被打磨的鋒利無比的戟尖上寒光如雪,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一般人受了這樣的重傷,不說躺個一年半載,但至少也要休養個幾個月才能恢復。
聽到這話,楊方頓時鬆了口氣,這段時日住在莊子裏,他算是親眼見識到了陳家富庶,就像陳掌櫃說的,這點錢確實不算什麼。
“我輸了!”
“楊魁首,你看一筆可寫不出兩個楊字,咱這五百年前說不準都是一家,要不打個折扣,不然我真付不起。”
在半空一個擰轉,猶如箭矢離弦而去。
鷓鴣哨眸光一動,淡淡的道。
側身看了眼花瑪拐。
“好!”
但轉念一想。
“那楊魁首的意思?”
湖邊。
喉間的甜意已經變成了濃濃的腥味。
一如平日,靠坐在牆角下,兜着手閉上眼睛,慢悠悠的曬着太陽。
看似沒怎麼用力。
換個人,絕對不敢這麼跟自己說話。
陳玉樓也不再多言,只是讓他安心養傷。
紅姑娘終於有所察覺。
數百年的靈藥能夠助長修行,被陳玉樓以玉盒小心收藏,而那些幾十年的藥物,則是由花靈製成藥粉或者藥丸。
大戟似乎都不能承受他手中那股恐怖的貫勁,頭尾之間,一點點彎折下去,恍如一杆被拉成滿月的強弓。
眼下楊方已經死了。
打得自己幾乎擡不起頭。
“好東西啊。”
打神鞭上符籙流轉,撕裂空氣,直奔崑崙而去。
到鐵磨頭身中喪門釘而死。
“那楊兄弟總該知道飛天狻猊吧?”
但此刻……看着崑崙以雙臂爲弓,大戟作箭,一時間,他竟是有種振聾發聵之感。
“我與陳兄這幾天要去一趟無苦寺拜見了塵長老,既然楊方兄弟是金算盤前輩高徒,替我們帶個路如何?”
再配合打坐呼吸。
又豈是他能攔下?
嘭的一道沉悶巨響聲中,他人就像是大潮中的一葉扁舟。
不過,卻被陳玉樓擺擺手攔下。
並未聽出陳玉樓的意思。
刷——
身形晃動,平日裏早已經熟記於心的招式也越發凌亂,臉色蒼白,一雙手腕裏就像是灌了鉛似的,每一次揮動都需要耗費無數心血。
他行走江湖也有幾年。
崑崙則是一步踏出,高大的身影縱步而起,一把抓住戟柄。
也感慨說,他在箭術上的成就已然超越前代搬山道人。
“陳掌櫃。”
他何嘗看不出來眼下局面。
楊方眼神頓時一亮。
看到這一幕。
楊方速度快若閃電。
不然,整天和那些半桶水晃盪的傢伙切磋,又有什麼用?
楊方一屁股坐在地上,藉着打神鞭支撐着身形,點了點頭。
“陳兄,不打算下樓看看麼?”
分明是起了籠絡之意。
“嘭——”
見他眉頭緊皺,苦思冥想的樣子不像作假,陳玉樓一開始也有幾分詫異。
如今有崑崙、紅姑娘、有搬山一脈師兄妹三人,但還遠遠不夠。
手中大戟彎弓拍下。
崑崙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掌櫃的,這位就是傳我七星橫練功的沈師傅,這次……”
“什……什麼?!”
嘭!
終於。
尤其是當年跟在師傅身邊,聽他說起各門各派,就曾聽過搬山倒鬥只求丹珠的傳聞。
“總把頭。”
和他相處了這麼久,又豈會聽不出他話裏的弦外之意。
見他一臉好奇,陳玉樓輕聲解釋道。
這怎麼可能?
寥寥幾次會面,楊方身上那股年輕氣盛的衝勁,讓他恍然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更爲可怕的是大戟上蘊藏的殺意。
鷓鴣哨不禁一陣無奈。
但就是要和這等高手過招,才能對自己武道之路有所精進。
陳玉樓擺擺手。
楊方半點沒有落敗的惱怒,反而盤着腿坐在地上,咧着嘴笑道。
這才發現不遠外兩道身影正聯袂而至。
要是適可而止,還能相安無事,這麼死纏爛打,給他弄出了真火,到時候怕是要不死不休,都難以收場了。
只是冷冷揮舞着大戟,步伐沉穩,氣息不亂,絲毫不像是廝殺,閒庭信步,信手拈來。
“陳掌櫃,能不能再求幾枚?”
見他周身氣息盡亂。
見他神色悠悠,從容不迫,鷓鴣哨當即明白過來,他這是自有主張,也不再多言,只是負手憑欄遠眺而去。
楊方立刻感覺到一股溫熱的藥力緩緩化開,原本紊亂的氣息迅速恢復平靜,蒼白如金紙的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
但之所以不去阻止,就是要借崑崙的手,好好敲打一下那小子。
今日這一戰,雖然輸的有些難看,但絕對算是他下山以來最酣暢淋漓的一次,即便全程都是一面倒的碾壓。
聽頭頂那股龍吟般的破風聲就知道,楊方絕對是用了全力。
原本幽黑深沉的鞭身上,剎那間光澤流轉,一道道陰刻的道家籙文逐字浮現,彷彿被內煉真氣點燃了一般。
楊方低頭看去,這才發現,那是一杆大戟。
只不過借個由頭罷了。
“不麻煩……”
只是,與她的擔心截然不同,此刻的花瑪拐反而寧靜了下來,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
楊方一怔。
聞言,正要起身越過的崑崙眉頭不禁一皺。
深吸了口氣。
只是……
“這小子瘋了?!”
崑崙一臉無所謂。
“……好像也是。”
周圍一行人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但大戟上卻是猛地傳出一陣錚鳴。
當年下山行走江湖,其實也有奉師命尋找三位師伯師叔的意思。
壓得楊方喘不過氣來。
但下一刻。
但也用了六七成。
箭還能這麼用?
崔老道、張九衣、四神八絕。
只是臨身,便讓他有種透骨的撕裂感。
“不急。”
只用了片刻鐘不到。
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彷彿對這邊的情形一無所知。
卻似乎連全力都不曾動用。
楊方撓了撓頭,這名字他似乎在哪聽過,有幾分印象,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見他催氣提鞭,試圖再次衝陣。
衆人下意識擡頭。
他前段時日一直在閉關。
隨即徑直朝沈老頭走了過去。
嗡!
大戟破空而出。
至於魚叔。
“楊方兄弟,今日切磋可還滿意?”
他可以不服輸,但決不允許自己落到這步田地。
“無苦寺?了塵長老?!”
“陳掌櫃何日啓程,和我說一聲就好,師傅他老人家也一直唸叨大師伯,如今有了他的消息,我肯定是要去拜見的。”
不動聲色的擡頭望了眼觀雲樓的方向。
花瑪拐搖搖頭低聲道。
楊方眸光中的不信,盡數被一股濃濃的戰意覆蓋。
當即也不廢話,仰頭一口吞下。
只是笑嘻嘻的看向鷓鴣哨道。
難怪僅僅是放到鼻間下一聞,就有一股清冽的藥香味道瀰漫。
若是能夠盡皆收入麾下,常勝山實力絕對能夠再漲出一大截。
“我再說一次。”
除了明器外,最大的收穫便是生長在其中的寶藥。
“滿意,太滿意了陳掌櫃。”
反而愈發兇狠。
崑崙擡腳朝矗立在地上的大戟戟尖輕輕一踢。
崑崙也懶得繼續廝殺,手中大戟一掃,有如平地起驚雷,楊方措手不及,只能強行催動氣血,匆忙擡起打神鞭橫在身外格擋。
“什麼?”
感受着藥丸的驚人效果,楊方雙眼發亮,忍不住衝着陳玉樓道。
“不不,楊方兄弟想多了,這點錢還不被陳某看在眼裏。”
臉色白如金紙。
這小子確實有點意思。
隨即腳下一陣踉蹌,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他就感覺整個人鬆散了不少,嘗試着提了提打神鞭,也沒了之前的無力感。
這個名頭他從師傅口中不知道聽過了多少次。
目光一冷。
楊方一臉錯愕。
楊方有自己的傲骨。
見狀,崑崙最後一點耐性也終於被消磨殆盡,他所以爲的切磋,就是一招定輸贏,然後各行幾路,不再牽扯。
簡直就是狂風驟雨一般。
他修行,從來就不是爲了炫耀或者與人切磋,對他而言,武道功夫就是殺人技。
將嗓間的血腥嚥下。
陳玉樓點點頭,目光在沈老頭和虎子身上掃過,頷首示意了下,這纔將目光拉回,移到了楊方身上。
敲打一下,說不定能將他收入麾下。
武道切磋,點到爲止。
見到這一幕。
“陳掌櫃,我這衣兜裏可比臉還乾淨,錢的話只能只能暫時欠着了。”
一道輕微的破空聲起,楊方下意識伸手抓過,攤開掌心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那是一枚通體剔透,猶如碧玉的藥丸。
楊方話音才落。
“原來如此……”
其中積蓄的力道,令大戟都爲之顫鳴。
“你輸了!”
感受到楊方神色間的駭然。
和不服輸根本就是兩個意思。
楊方苦笑。
“崑崙,今日還未盡興,容我休整幾天,再打一場怎麼樣?”
按照師傅的說法,他們一脈師兄弟四人,只有大師伯盡得師爺真傳。
寒星點點、銀光閃爍,潑水不能進。
好不容易握住。
“以掌櫃的本事,莊子內外大事小事,你覺得能夠瞞過他的眼睛?”
眼下他的舉動,卻是讓鷓鴣哨略微不滿。
“這是花靈師妹製作的療傷藥丸。”
縱然是師兄鷓鴣哨觀摩過後。
尤其是崑崙那張愈發冷峻的臉龐,紅姑娘心頭也不忍不住生出幾分擔憂。
他就是以弓術見長,尤其是得到蛟射弓後,這段時日箭術更是突飛猛進,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
紅姑娘微微一怔。
瓶山和遮龍山兩次倒鬥。
見陳玉樓將錨頭拋到自己身上。
“楊方兄弟儘早服下,也不會留下暗傷。”
但他骨子太傲,盛氣凌人、恃才傲物。
只聽見嘭的一道巨響,大戟與鐵鞭瞬間撞到一處,楊方只覺得一股形如天崩般的巨力洶涌而至,手腕上陣痛瞬間席捲全身。
“隨你。”
強行提了一口氣,楊方反手握着打神鞭往地上一杵,身形則是一躬,卸去大半力道,這才勉強穩住。
如此巨力。
所以,飛天狻猊到無苦寺出家,化名了塵長老這件事,楊方不知道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老洋人心頭不禁一震。
“掌櫃的。”
“這……要不要攔住他,或者去通報掌櫃的?”
眉心一擰。
不過。
要不是看在他是掌櫃的客人份上。
不但沒有停手的意思。
“等去了無苦寺自然一清二楚。”
崑崙心境如水,並無半點興奮與激動。
楊方握着打神鞭的手腕一震。
只是,眼下掌櫃的不在。
一聲低喝。
打神鞭差點都被崑崙這一戟從手中拍落。
但下一波攻勢已經接踵而至。
無論功夫身手,還是尋龍點穴的本事,都要遠遠勝過他們三人。
師兄弟之間也不曾見面。
他雖然不曾動用全力。
他註定是要接替師爺張三鏈子衣鉢,挑起摸金一派大梁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去削髮出家,鍾晨暮鼓,青燈黃卷做和尚?
“楊兄弟若是不信。”
“放心,我這人皮糙肉厚打不壞。”
眼看兩人即將再次近身廝殺,鷓鴣哨眉心不禁微微皺起。
見崑崙盯着自己。
楊方則是用力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腦子裏一陣嗡鳴,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這才一口答應下來。
陳玉樓便笑着看向了躲在沈老頭懷中的虎子。
“先天不足、寒氣浸染五脈,沈師傅,交給陳某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