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暗中的明滅
好在落雲似乎沒有注意到那些對話，她現在的精神狀態有些萎靡不振，走出這個公園的時候，落雲和何墨招呼一聲，趁着沒人注意，打着哈欠回到了白夜世界。
而何墨把白夜，也就是那把金色釵子放在口袋，走在夜晚的燕京街頭，他忽然想回到住了幾月的小家，出租屋裏還有些東西需要取走。
地方不算多遠，何墨在大街上晃晃悠悠，很快就來到了熟悉的小區，路過那家蒼蠅館子門口時，老闆娘正拉下捲簾門，看到何墨經過，她抱歉說今日已經打烊，但何墨只是微笑着擺擺手。
幾天之前也許他還會央求老闆娘再給他簡單來一碗麪條，可如今的何墨，對這些粗製濫造的餐食是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和老闆娘寒暄幾句，何墨回到了與小平頭合租的屋門口，拿出鑰匙小心翼翼的開門，他不想發出很大的噪音。平時這個時間，自己那位舍友應該已經早早入睡，他那工作雖然是彈性工作制，每天中午前到公司就行，可中間是沒有休息的，本名叫做劉春雷的小平頭往往到家就是九點多，隨便玩玩電腦打發時間，很快就躺下了。
可今天情況似乎不同，何墨發現在樓道的黑暗中，有香菸明滅，他叫響了樓道中的感應燈，坐在一地菸頭之中的可不就是那位小平頭劉春雷嗎？
何墨上前一步問道：“怎麼了這是？遇到什麼打擊了？說出來讓哥樂呵樂呵。”
劉春雷擡頭看了何墨一眼，沒有說話，他又點着了一根香菸，繼續吞雲吐霧。
何墨這才明白，小平頭恐怕是真的遇到了什麼難事兒。他又說道：“行了早點回去睡覺吧，吸菸這麼兇你是緊趕着想得肺癌嗎？”
說完何墨就進了屋，回到了自己的那間房，翻箱倒櫃尋找着自己需要帶走的東西，他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以後應該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幾張老相片，一個微微泛黃的記事本，還有角落裏的一隻重音口琴，除了這幾樣，其他的那些在何墨考慮之後，都被認爲是不需要拿走的東西了。
又好好看了一眼這個曾經的棲身處，何墨嘆了口氣便退出去鎖好房門。現在去哪兒他並不在意，只是這地方他實在是呆夠了，這一番折騰花費了何墨約莫半個小時，然而走進樓道，何墨發現劉春雷依然處在樓道的黑暗中，蹲坐着狠命抽菸。他腳邊的菸頭，又多了小半圈。
何墨來到小平頭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哥今天開心，帶你出去找個死貴的地兒好好喝一頓放鬆一下如何？”
劉春雷放下手中香菸，他用沙啞到就好像是用砂紙磨出來的聲音說：“我還有事兒，就不去了。你玩的開心點。”
聽到這聲音，何墨心中也是一頓，儘管小平頭拿他開過玩笑，可當初這學弟來到燕京，也是來投靠他，一起度過了些還算相處和諧的日子。
但即便是遇到紫霞之前的何墨，見到小平頭現在的樣子也不會幸災樂禍，他從來都是一個心善的人。
何墨問着：“說說吧，出了什麼事兒，能幫你就幫了。”
劉春雷擡頭看着何墨，昏暗的樓道燈光下，佈滿血絲的雙眼顯得他十分憔悴，他慢慢說道：“哥，就算你真的是有錢住在那家希爾頓酒店的人，你也幫不了我了。”
就這短短一句話，說完之後從來都是嬉笑怒罵人生的年輕人居然發出了哽咽的聲音。
何墨把小平頭拽起來，拉到出租屋內的沙發上，問道：“有什麼事兒你不說出來，怎麼就確定我幫不了你呢？”
劉春雷應該是一整天都沒有說過話了，他斷斷續續扯着自己那被香菸薰着有些乾澀的喉嚨，說出了自己的事情。
原來劉春雷老家在河東省的一個小村莊中，從劉春雷記事起，他父母的關係就十分惡劣，兩人都是火爆脾氣，時常因爲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大打出手。前段時間她母親通過親戚介紹，輾轉來到燕京給一戶人家做了保姆，可幾天前他父親在村頭和人閒聊，有人爭吵之下，說他一大男人居然讓自己的媳婦這麼大年齡還出去給人做保姆，很丟臉。
於是劉春雷的父親是真的覺得丟人丟大發了，千里迢迢趕到燕京，又在燕京的農貿集散地從小商販那買了點農藥，直接殺到劉春雷母親那邊，要她立刻跟他回家去。就在僱主家中，兩人大吵了一架。
最後劉春雷父親拿出農藥，氣呼呼的威脅說：“你要是不回家，我就喝下去這農藥自殺給你看。”可劉春雷的母親哪兒會示弱，一番爭執之後，他父親居然真的喝了一大口農藥。
聽到這裏，何墨趕緊問道：“那就是農藥中毒了？你放心吧，及時送醫院，現在的醫療手段能救回來的。”
劉春雷擺擺手，他苦澀的說道：“那老兩口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可偏偏我媽她也拿着那瓶農藥喝了一大口，兩人就這樣分完了整瓶百草枯。”
不待何墨疑問，劉春雷就摸出手機點亮屏幕遞給何墨，屏幕上是百草枯的百科詞條。
原來這百草枯雖然是常見的農藥，用來除草，可它也是一種劇毒，對人體毒性極大且目前並沒有特效的解毒藥，一旦口服中毒，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何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劉春雷抹着眼淚低聲道：“現在他們都在icu，我回來這裏只是因爲在醫院，我受不了啊。哥，你說他們真的要是走了，我該怎麼辦！”
“就算是再有錢又能怎麼樣呢，救不回來了啊，救不回來了……”
出租屋內，幾乎一天滴水未進，只是一個勁兒在抽菸的劉春雷嚎啕大哭。
何墨忽然覺得世間的事情真的充滿了巧合，也許這事兒發生在別處，何墨不知道的地方，那對老夫妻恐怕是難逃厄運了。可偏偏現在何墨擁有了從赤腳大仙那兒得來的，曾經讓他百毒不侵的玄月珠。
何墨拉起劉春雷，喊道：“帶路！去醫院，這事情說不定真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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