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興奮的平沙落雁與大口喫飯
何墨極力憋着笑意，他儘量繃起面容，用比較嚴肅的語氣問道：“那什麼，很疼嗎？”
孟嘗君點點頭，但車廂裏，連同出租車司機在內的三人都轟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駕駛座上的司機甚至險些把香菸燃着的那頭伸進嘴巴，他指點着孟嘗君：“小同學，你乾脆跪坐在後座上吧，這樣屁股不遭罪了。”
短暫鬧劇後，在這片有人尷尬，有人歡樂的氣氛中，出租車漸漸駛離了荒村。
司機打開車載收音，然後問起副駕駛上的何墨：“兄弟，你是專程去這深山老林接人？我看這幾位穿着都和拍古裝劇似的，難道在山裏有劇組嘛？”
何墨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司機看了他一眼，把菸頭輕彈出車窗，繼續攀談：“嗨，我也懂後面跪着的那位兄弟，前些年跑龍套的時候，有一天吊威亞不小心掉下來就和他是一模一樣。”
面無表情跪在車座上的孟嘗君聽司機又提起來自己的尷尬事兒，雙手用力的把頭枕掐的深陷，他旁邊的東離憂與落雲則是捂着嘴卻也抑制不住笑意。
何墨咳咳清了清嗓子，他努力暫時擡高了自己的笑點，對司機說道：“行了少說幾句，開你車就行，別廢話啦。”
再度返回市區恰好趕上了晚高峯，何墨幾人被堵在路上沒多久就決定下車了，一來是他們幾人本來就沒有決定好目的地，二是那車子挪動的速度，簡直就像龜爬，還不如自己下車步行呢。
沒有那位司機在旁邊干擾，東離憂總算是長舒一口氣，用仙術偷偷整理了自己略顯褶皺的衣衫，當他望着一眼看不到頭的車流，聽到此起彼伏的喇叭聲等等各類喧囂，東離憂忍不住喊出聲來：“這纔是真正的世界呀，無上天尊，我都不想回去看你老人家啦。”
東離憂拉過何墨的手，雙眼放光，言辭懇切道：“老師，恩師！您可千萬別把我趕回去，您是不知道東華宮有多冷清寂寞，我一個人在那從早到晚連只仙鶴都瞧不見，自打聽小金星提過凡間熱鬧，我已經心嚮往之很久很久了！”
何墨看着這位興奮異常的新學生，搖搖頭說道：“你回不回去我說了也不算啊，但這段時間你在凡間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那是沒人管的了你咯。”落雲聽到這兒，也拉着何墨另一隻手，她認真說道：“老師，你可得管好他，如果不小心濫用仙術，他被天兵抓了不要緊，萬一把我也給發現了就不好啦！”
東離憂立刻就反擊道：“我可不像你，本小仙是正經下凡，過南天門的時候守門大將就用禁仙符壓制住了我仙元好麼？要是我還可以隨意使用仙元，也不至於是從那麼高的地方直接就摔到地上了。”
落雲想到自己曾經讀過的一本凡間武俠小說，她笑嘻嘻的說道：“哈哈，那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小小東你玩的真不賴。”
聽到屁股，何墨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到了似乎存在感頗低的孟嘗君身上。
這位年輕道童此刻面色發白，緊緊抿着雙脣，似乎十分不安。
何墨拍拍孟嘗君肩膀，問他發生什麼事情。而這位小道童纔不情不願的解釋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人，和這麼多鐵皮車，凡間這裏真的好吵啊，我不喜歡這兒。老師我可以不可以先去你的洞府休息一下。”
與東離憂一副樂天的性格不同，孟嘗君似乎走在另一個極端上，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內向了。
東離憂向何墨說道：“老師，小孟嘗從來就這樣，他平時在赤腳大仙的妙塵園裏種種花草，幫忙看看丹爐，這輩子看到的活人都沒今天這一會兒瞧見的多。”
何墨奇怪的看着小孟嘗，他問道：“那你幹嘛要下界來呢？其實等過一段日子，我們天庭那邊也開學了。”
孟嘗君低着腦袋，也不知道看着地上哪裏，慢慢說道：“那天我不小心睡着之後，惡賊李含光把妙塵園翻了個底朝天，大仙回來以後沒有太生氣，他叫我跟着何墨老師好好學做菜，以作懲罰。”
落雲走到孟嘗君身旁，她拍了一下孟嘗君腦袋：“我說你會不會說話啊？跟老師學做菜能用懲罰來說麼，這分明是種榮幸，那天赤腳大仙被我家老師一道菜給征服，若是讓他聽到你今天這句話，少不了叫雷公電母好好劈你幾下。”
何墨倒是不在意孟嘗君的說法，因爲他看得出來，孟嘗君是真的不喜歡凡間的生活。拍拍孟嘗君肩膀，何墨說道：“沒事，待會兒就給你找個清靜的洞府待着。我們現在先找地方喫個晚飯吧。”
初次謀面兩位學生，何墨決定做東給他倆接風洗塵，雖說他那經費本就是做爲幾個學生在凡間喫喝用度的。
某中式餐廳的包間內，已經粗略擺滿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各類佳餚，何墨尚未抵達就電話訂下了一份豪華套餐。
隨後的餐桌之上他那幾位學生的神態各異，落雲自不必說，她跟着何墨也算長過一些見聞，最近又打算認真學習廚藝，所以每一道菜她都是細細品咂，然後向何墨彙報火候，調味比例，香料成份。
東離憂就不一樣了，他雖說在天上東華宮內過着每每都是寂寞清苦的日子，可口舌上的追求還算不錯，他家裏也有每隔數年便烹飪一次宴席的傳統。只是凡間菜裏一種從沒喫過的調味品深深吸引了他，他問着何墨：“報告老師！這紅色的長條性狀的紅色蔬菜是什麼？喫起來怪怪的有些灼熱疼痛，可卻讓人不住想要喫下去。”
何墨解答完落雲對菜餚的體悟，他拿起一杯清酒飲下說道：“這玩意兒也難怪你不認識，畢竟幾百年不曾有人飛昇，它出現在華夏的時間恰恰也就這幾百年間。其名朝天椒，是辣椒的一類變種。喫辣，早已經成爲很多凡間人的生活習慣了。”
大口喫菜，順帶大口喝着飲料的東離憂說道：“難怪那羣老仙都說紅塵如夢，單憑這辣椒激發的暢快食慾，就足以稱得上是一種業障誘惑了。”
孟嘗君卻沒有說話，但他已經就着一道紅燒魚喫下兩大碗米飯，而且何墨也把自己的那碗遞給了他。從出生以後，他的食譜上不是仙丹就是仙果，曾經喫過最美味的東西也不過是赤腳大仙有一日心血來潮摻入胡椒粉的培元丹，今天晚上面對這一桌此前聞所未聞的菜餚，孟嘗君驚爲天人，孟嘗君喜極而泣。
孟嘗君大口喫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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