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幾日前
何墨當然沒有忘記，他剛纔還提到了這件事，只是不知太白金星提起魏棲梧究竟是因爲什麼。
“那天我將他揹回天庭，玉帝隱祕召集老君，準提道人等準備一探魏棲梧屍身可能隱藏的隱祕，然而終歸一無所獲，他就與尋常凡人無甚分別。”
太白金星想起那些天衆位仙家的焦慮忙碌，手掌慢慢捋順長鬚，眼神微罔。
何墨收拾手腕傷口的動作停下，他注視太白金星說道：“這怎麼可能，我和那個魏棲梧動過手的，他堪比鋼板的身體我還是挺記憶猶新的啊。”
……
將時間朝前撥幾天，回到那日的兜率宮中。
身穿寬大道袍的童子來回踱步，似乎在念叨什麼，隨後打開看上去比他體型還要大幾分的丹爐風口，他手指輕輕一點，當即便有長龍般的青白色火焰衝進丹爐。
“老君，你這三昧真火越發精純了！”從宮殿之外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童子揮袖關了風口，他走出宮殿說道：“精純，哈！老道我多少年前就修煉至此境界了，準提你今日才知？”
這童子面上皮肉彷彿嬰兒般水嫩紅潤，但他的聲音卻更比那殿外的準提嘶啞許多。
如果不是他眼睛裏那經歷亙古的滄桑漠然，誰也不會認爲這便是傳說中的太上老君。
準提道長正負手而立，他身邊石臺上赫然便是魏棲梧的屍體，但那屍體已經支離破碎，一隻手臂不知去向。
“怎樣，在那丹爐裏也燒過了，你還有什麼說法？我看，這什麼狗屁主神樂園也不過如此，憑空強化肉身只是笑談罷。”
太上老君略略嫌惡地瞥了準提一眼說道：“倘若真是不過如此，爲何你我百年前遠遁避禍？這人的血肉灼燒淬鍊之後，只留下一指蓋大小的灰晶。若我所料不錯，這灰晶纔是真正的化外之物。至於他肉身的其餘組成，也是依託灰晶幻化成型。”
準提掃了魏棲梧一眼，他冷漠說道：“既然如此，就把他燒個乾淨，能淬鍊出多少灰晶便算多少吧。”
一直默不作聲等候着的太白金星聞言動作起來，他揮手拉動石臺，又用拂塵揮下禁制說道：“不成！兩位大仙已經取了他一隻臂膀，這已是底線，這軀體還有玉帝還有他用！”準提的面容始終籠罩在小團黑霧之中，看不清眉眼，但太白金星知道此時這位大仙正在
凝視自己。
“小仙覺得，這灰晶有何作用尚無定論，直接就把這得來不易的屍體完全毀壞對於整個仙界都是損失啊！所以，所以——”
太上老君嘶啞着嗓子：“準提，也別難爲他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留存這虛界來客。其實這屍體雖無半點氣息，但他並沒真正死去！”
太白金星悚然一驚，他瞪眼扭頭看着魏棲梧，斷去臂膀，冰涼的身體，居然還沒有真正死去？在天庭也過去數天了，他的血都被太上老君給放了乾淨，然而老君依然斷言他還活着，這怎麼可能？
準提也點頭道：“不錯，別看他這般悽慘，但若是在明天真的消失，恐怕在虛界那裏，依然會復活。”
“主神樂園與虛界或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但也不能一概而論，他迴歸的應該是那主神樂園。”
童子脫去身上明顯大了幾號的道袍，揮手將其扔在兜率宮上空。道袍登時擴大百倍千倍，化作絲絲金線將整個兜率宮籠罩其中。
隨後太上老君又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他眼中星辰炸裂般明亮，道道玄之又玄的金光射出，在滿天金線間縱橫溝通。
“如此，便進出兩難。有勞二位在兜率宮歇息幾天了。”
準提徑自原地打坐，他招出一株翠竹，赫然便是準提道人征戰各界時的異寶，六根清淨竹。
那六根清淨竹覆於魏棲梧殘破軀體上，一時間太白金星都覺得魏棲梧彷彿消失了一般。
“老君，即便如此，我看他還是會遁去。通天教主不就是這樣一去不返了嗎。”
準提的聲音依舊沙啞以外，還多了些疲憊。
那童子在另一方位也閉目打坐，他嘆口氣說道：“莫說通天，諸天神佛妖，哪家不是失去了諸多大能。就連我都只剩下這半截過去身。本以爲已經踏上與天地同壽的極境，誰知竟會如此。”
翌日，仍在打坐的太上老君霍然起身，準提道人與太白金星也各自亮出法寶，一同凝視石臺之上。
魏棲梧軀體正上，此時出現了個幽深漩渦，起初只是米粒大小，不過幾次呼吸間，就已同那石臺不分伯仲了，那翠竹無風自動，枝葉招展間，似乎暫時屏蔽了漩渦對魏棲梧的感應，但漩渦中突然有了一道巨大吸力，將六根清淨竹一股腦吸了進去。
準提道人怒喝一聲：“不！！”那六根清淨竹是他以身溫養的仙器，他此時感到仙器與自己冥冥中的聯繫中斷，一口鮮血從口中急噴出去。
老君一把抓起不知所措的太白金星，疾退至兜率宮大殿中，他大喝道：“準提速退！”
準提道人也只是微微遲疑，他不再惋惜，招出七寶妙樹連刷幾道，身形倒退至大殿。
而在石臺附近三尺，所有的一切都被漩渦貪婪的吸食乾淨。
魏棲梧消失了，那漩渦卻沒有消失的跡象，甚至還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整個兜率宮都開始細微顫抖起來。
老君有所明悟，他張開手掌，將那小塊灰晶重重扔向漩渦之中，同時他虛空連點三下，三道蒼白火龍咆哮奔襲至漩渦內部，準提也揚起七寶妙樹，眨眼刷出七七四十九道虹影。
旋即漩渦瞬間消散，風平浪靜彷彿它從沒出現。
什麼都沒做的太白金星這纔來得及擦掉額頭上的冷汗。
準提憤怒地將身旁的青石板踏了個粉碎。
太上老君慢慢走到原本石臺所在，此刻那裏突兀出現一個大洞。
衝洞口向下望去是茫茫雲海。
“準提，不要心急。”
準提道人面上的黑霧漸漸散去，太白金星終於見到準提的相貌，不由張口卻啞然失聲，似乎那比魏棲梧消失還要詭譎。
準提道人說道：“待你我修爲再進一步，屆時定要踏過那漩渦！”
太上老君收回籠罩在天空中的道袍，他森然遙望遠方沉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虛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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