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一堂
何墨說服了紫霞之後，這位學校的董事長立刻不知去了哪裏，臨走之前，她將一縷印記打在何墨身上，說是在袖珍歌劇院最頂頭的玻璃房，就是何墨的專屬教室，憑藉這印記方可以出入。
紫霞剛一走，落雲就從何墨懷中的金釵中閃現出來，一陣突如其來的青煙由於出現的太近，讓何墨咳嗽連連，他對出入白夜世界時這倒黴的副作用早有點看不順眼。
何墨對揉着腦袋，顯然是剛剛小憩了片刻落雲說道：“我說，爲什麼白夜世界就一定有噴點青煙出來呢，你又不是什麼妖怪，這烏七八糟的登場方式就不能改改嗎？”
而落雲則好像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似的，她攥住金釵，在何墨面前揚了揚說道：“喔，老師，你早說嘛，那青煙是障眼法，主要是避免我出現或者消失太過突兀的設計，當然啦，其實這功能可以關掉，或者調節煙霧的色彩。”
說着落雲按着手上的金釵一角，自金釵周圍冒出了紅、粉、白、黃和藍，總之五顏六色的煙霧。
這讓何墨一陣無語，他也因此不免聯想到在凡間某些電腦設備諸如鍵盤燈光那樣的彩色跑馬燈，這個設計簡直太蠢。
何墨擺擺手說道：“你還是關掉吧，以後直接出現，直接消失，還顯得帥一點，美型一點。”
空間本就不算大的廚房裏，已經是一米之外啥都看不清了，何墨勉強瞧見一旁凡間油煙機樣式的煙筒，輕輕一點上面標註的大大的強吸二字。
不得不說小金星這個幾乎無所不能的技術宅實在是太有用了，何墨從來沒見過如此牛叉哄哄的油煙機，不過眨眼功夫，不光煙霧消散，老實說，何墨甚至覺得整間廚房的氣壓都低了不少。
但這對於兩個仙人體質的廚藝愛好者來說，都不是什麼問題，落雲欣喜地拍打了兩下低鳴運轉的機器。
隨後落雲表示她要在廚房準備一下待會的午餐，而何墨則推開偏殿門，他也差不多想好了今天該給這羣慕名而來的小仙人學生們如何上課了。
沒錯，何墨來之前壓根沒做什麼準備，他在吉他方面的莫名自信讓他無所畏懼。只是，好像何墨的粉絲不光是學生們，那些家長也有着一同上課的意思。
“不然，我幹嘛跟這倒黴孫子一起來呢？何大師，我坐哪兒？”一位眉眼清明的仙風道骨的老仙人如是說道。
被他稱作倒黴孫子的小仙人則從手中搓了團火，燎着了老仙人垂下來的長長鬍須。
好吧還真是倒黴孫子，那老仙人倒也不計較孫子的搗蛋，着火的鬍鬚在他一撫之下回復如初。
而何墨對這意外情況也只好笑笑說道：“好吧，只是學費這東西，恐怕紫霞要收你們雙倍的咯，老仙家，隨便坐。另外啊，我有必要提醒衆位仙友，以及小仙友們，誒誒誒，說你呢，那邊那個大鼻子小孩兒，這吉他可不是脆餅，別吃了。”
帶着明顯年幼不懂事小孩的年輕母親尷尬朝何墨微笑，一邊從力大無比的孩子手上奪下了已經被摧殘了一小半的木吉他。
“我鄭重說明一下，咱們的樂器，品質都是極佳的，你們聽聽這音色！”何墨輕輕撥絃，從他身前的麥克風採集到的音色迴盪在整間寬廣的大教室中。
也因爲這一聲琴絃動，小孩子們與家長都將注意力投在何墨身上，場內有了短暫的安靜。
何墨接着說道：“但遺憾的是，這些東西都是從凡間拿來的東西，所以，需要大家的格外愛護，千萬要控制好力度。那邊那大鼻子小孩兒，你捏壞第二個了！”
那位年輕仙人母親乾脆一揮手，從袖間冒出來個虛空大口袋，她隨手就把自己的孩子丟在口袋，隨後她對瞠目結舌的何墨說道：“反正是我自己來上課嘛，我家小牛就他睡會吧。嘿嘿，何大師見諒見諒。”
“……好吧，我順便說一下，手機那東西也是如此，因爲材料稀缺，所以強度不高，大家但凡有過激舉動，都會破壞它們的結構的。”
在報銷了至少十來把吉他之後，何墨的第一堂吉他課終於步入正規。
應全場學生以及作陪家長的呼聲，他先是彈了一曲此前在羣仙音樂會上一鳴驚人的d大調卡農，這曲子在凡間流行了幾百年，不是沒有道理，音樂沒有國度，也沒有仙凡之分，這羣仙人直聽得如癡如醉。在往復演奏完了第二遍後，何墨開始教大家基本的彈奏知識，以及一些簡單的和絃。
對於凡人來說，彈吉他最大的障礙其實就是一開始手指的不協調，與不靈活，系統的訓練方式都是循序漸進的來。
而對於眼前這羣仙人，何墨很快就發現了他們的特點，他們的手指在第一次完整撥六根線時，大多數還有些不熟練，可就當第二次撥絃，除了個別幾個太過年幼，手指不夠長的仙人，其他人都熟練的完全不像是新手。
更有甚者，因爲原本手指長度不太夠，居然用仙法悄悄默默給自己手指變長了一截，然後洋洋自得與身邊同伴炫耀一番熟練的撥絃動作。
可接下來，事情就變得不順利了，教年少點的學生認識吉他專用的六線譜還好，可那些已經不知道活了多長歲月的老仙人，對此就很喫力了。何墨總是在教過一遍之後，要連續重複七八次，他們才勉勉強強記得住，然而轉眼間，當開始講解下一個知識點時，那幾位老仙人就把先前的事情忘了乾乾淨淨。
但他們倒也不願意給何墨填麻煩，這些昔日心高氣傲的主哪能在這裏服輸，他們亮出可以記錄光影的晶石，不厭其煩的反覆觀看何墨前一刻講解的知識要點。
除此之外，何墨不是沒有發現幾個老頭老太太似的人了，還在那互相置氣呢，你會了這段，我馬上就要彈下一段給你聽。一時間教室裏學習氣氛濃烈異常，男女老少共濟一堂，只爲了學習一門凡間最大衆的樂器。
何墨不知道此情此景給凡間那些音樂大師看了會做何感想，反正，他莫名其妙的還有點小感動。
到這堂課的後半段，何墨發現預期構思的課程安排因爲進度太快，而學生們掌握的也都很好，他直接進入了表演演奏的狀態，很多天前，在紫青劍閣，爲羣仙音樂會準備的尚未演奏的曲子，還有他此前聽過的，記住的，陪着東離憂學習過的曲子，他都一一演奏出來。
從d大調的卡農，到夜半小夜曲，再到月光，從藍色多瑙河，再到密西西比岸邊。肖邦走了，貝多芬又來了，巴赫剛去，舒伯特信步而來。可以聽到愛的羅曼史，又可以聽到四下無人時，街邊的孤寂，雨滴落下，魔笛奏響。
在這仙界的一角，凡間數百年來的音樂風流在何墨指間緩緩流淌而出。
從午後，一直到傍晚，期間再調皮搗蛋的小仙人，也沒有發出一聲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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