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洞若觀火
燕京正飽嘗一場豪雨，天空中的霧霾被一掃而空，然而無法洗卻地面遍佈的死亡。
遠在九天之外，玉皇大帝化作平常法身，辭了忙得焦頭爛額的諸位仙官，獨自一人駕起雲頭，前往了兜率宮深處。
太上老君閉關不久，但眼下發生的事情，不得不驚動那正在謀劃大事的老仙了。
自玉帝進入兜率宮第一步，不需要道童通報，老君就已經悠悠然從入定的狀態中復甦過來。
兜率宮中是一處別樣的小世界，從外面看，這不過是幾百米見方的宮殿，踏入其中的人才知道，那內裏廣無邊際，老君若想要不被偶然冒失走進的小仙發現，那是極其簡單的事情。
但既然是玉帝親自來訪，老君當然不會避而不見。
他才一甦醒，身形就彷彿跨越萬水千山，風塵僕僕來到了玉帝面前，裹挾其身的還有故老的無盡歲月。
“老君，大事不妙啊……”玉帝開口說道。
而老君則掐指一算，沉吟幾秒後回道：“不消多言，我且推算一二。”
那雙指互叩幾下，老君臉上既有明悟，又有詫異。
“卻不曾想，那虛界此番來得如此急切。”
“便是如此，這大大出乎我們先前的安排，眼下仙凡通道尚未徹底開啓，然則凡間已經生靈塗炭，杳無人煙了。”玉帝嘆息兩聲，很是痛心。
太上老君隨手一招，從天邊飛來一張似乎是神獸皮毛做成的地圖。
如果是何墨來到此間一看，自然就敲得出來，那就是一張極其精確的凡間地圖，甚至上面描繪的也都不是死物，而是栩栩如生一般，譬如雲霧流動，洋流溯回，都可以瞧得一清二楚。太上老君細細端詳之下才說道：“我原本以爲，等我丹成，再加上玉帝你搬遷幾條靈脈下凡，叫凡人不說人人得道成仙，起碼也可以多出數以萬計的強者，沒成想，現在這一切都化作了東流水，昔日黃花了。”
末了，太上老君又問道：“仙凡通道雖尚未開啓，但已經可以互通有無，那麼你可曾保留凡間香火？”
“當然，我前些日子，叫那個星君指定的何墨去南部仙界，打造了一座玄陰城，就是爲了照顧凡人在仙界可能的生活，現在雖然倉促，但投入使用不成問題。只是，凡間我們就這樣放棄了嗎？”
老君搖搖頭，由於只是小孩模樣，他身高不高，所以長長的白眉已經垂到了地圖之上，忽然，他接連掐指卜算，指頭點擊連出了殘影，而表情越發得高深莫測。
玉帝連問幾聲，老君都沒答話，所以這兜率宮深處只有老君偶爾一聲驚異。
就這麼約莫過了半柱香之後，老君總算結束了自己的推衍。
他先前臉上的沉重，已經被一種強烈的希冀所替代，握住玉帝的手，太上老君說道：“事情發生了你絕對猜想不到的變化，哈哈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怎麼？”玉皇大帝甚爲不解，太上老君莫非是看出了什麼不成？
老君手點地圖，所指正是如今的燕京，其上有極厚度雲彩覆蓋，老君隨手一甩，於是雲銷雨霽，地圖放大幾分，玉帝看清楚了在地圖上行動着的何墨等人。
但老君的目光並沒有放在何墨身上，而是一指他們身後很遠的所在，一羣剛剛走出大樓，渾身淋得溼透的人們。
“陛下，你且看看這些人。”
於是玉帝定睛細看，他看到了帶頭之人那種無來由的仇恨與惶恐，還有其他人無神的嗔癡。
“看得出來什麼端倪嗎？”老君補充道。
玉帝搖搖頭，他說道：“我只看出來，這些人似乎並不被虛界毒所制約，行動自如，其他就一概不知了，還請老君賜教。”
太上老君捏着自己眉毛，一面還在掐指推算，一面說道：“他們其實已經脫離了凡人這個物種，這是凡人自己種下的因果，如果要用我們更理解的話來說，他們這就算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此等人是凡間產物，卻不再屬於凡間，自然那虛界之毒對他們無效，如此來說，這就是一種變數，凡間此代文明，尚未覆滅，相反，他們應該可以走得更遠，或許能達到我輩當初那等高度了。”玉帝一聽，還是無法徹底通透整件事，但他卻也放鬆了不少，在老君指點下，似乎凡間並不會就此陷入下一個輪迴之中，那樣一來數萬年來的經營可說的上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我等應該如何是好？”
老君捏指一笑，他說道：“此次虛界來襲目標依舊是我們仙界，他們這些先遣軍以爲順手覆滅了凡人，磨滅了我們的根基，殊不知經此一變，反倒豎起了一個嶄新的力量。陛下，我煉製九九八十一天的仙丹，可以送與那些凡人。玄陰城，倒是可以暫時關閉入口了，仙界不養閒人，那些凡人給他們兩個選擇，要麼在玄陰城渾渾噩噩數十年，然而死去，要麼在凡間，人人踏上修行之路，求個真長生，求個真大道。哈哈哈，妙哉妙哉！”
……
何墨他們不知道，在遙遠的仙界，兩位大人物三言兩語間，就確立了凡間未來的走向，他們現在在雨夜之中前行，憂心焚焚，只擔心如果燕京北郊的生化部隊也全軍覆沒，那樣一來，他們就實在太過孤單了。
在燕京北郊，某國道分叉路口邊，本來有一處衛戍部隊基地，天天通過內部消息得知，生物部隊在毒氣爆發之前，就駐紮在此地。
此時何墨他們的車隊到達之後，那營地之中探照燈陡然亮起，直把衆人刺得睜不開眼。
如若是平時，他們肯定會心生惱怒。
但在此時，這些刺眼的探照燈反而讓人歡呼起來。
既然能操縱燈光，那就說明，此地依然有機警的倖存者！
靳博士當即就要下車，他說自己與衛戍部隊的長官有舊識，打招呼也容易些，但他被何墨攔住了：“恕我直言，閣下現在的尊容，露頭必然被當成怪物挨槍子兒啊！”
於是何墨第一個下了車，他用仙元鼓動自己的聲帶，發出了足以驚醒幾公里的大喊：“喂！我是來救你們的！”
大雨傾盆，但子彈雨也呼嘯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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