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楊戩的態度
這一號監護室最內裏，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何墨三人閃身而入，立時就大喫一驚，因爲他們雖然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可眼前卻出現了兩個人，他們正坐在一張固定在地面上的桌子邊談話。
背對何墨他們的，不知是誰，正對着幾人的，正是低頭飲酒的二郎神楊戩。
這個時機可謂是剛剛好，如果楊戩稍微擡頭，眼光裏稍有些異樣，恐怕就暴露了三人的位置，所以紫霞最先機警，她當機立斷，二話不說使起來障眼法。
雖說在蜂巢之內，用這樣消耗仙元的仙術實在有點危險，可眼下已經來不及做其他反應，就這樣三人都在法術的籠罩之中，徹底從這房間裏隱了身。
紫霞神念給兩名同伴：“唉，早知道剛剛費那個勁幹嘛，到頭來還是不得不用仙元。”
“話不能這麼說，能少一件事，是一件事。”何墨安慰道。
三人剛剛進入障眼法的時刻，那手提小酒盅的楊戩似乎有所察覺，他擡頭，醉眼惺忪望向三人所在的方位，卻什麼都沒看見。
得虧那第三隻眼是閉着的，否則的話，那可就直接被看穿了。
要知道，這可是堪比火眼金睛的存在，當年孫大聖變成的小道觀都可以被看出來，又何況是紫霞這樣班門弄斧的法術。
這時候只聽見場內有人說道：“楊老弟，聽我一句勸，你就降了吧，我這邊有足夠的點數，給你一個名額，以你的本事，不過兩三個世界經歷，就可以混到在仙界同等的地位，那時候……”
“別說了混元子，我楊戩被你俘虜至此，已經是奇恥大辱，哪裏會投降，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楊戩醉醺醺道。
他的意志顯然也已經有點動搖了，否則的話，應該不會喝下那些酒。
更沒想到的是，那個背對幾人的消瘦身影，竟然就是當日紅巾軍的首領，昔日仙界一位算不上多有名的混元子。
混元子繼續勸說道：“你看我，本來在修爲一途上，已經難以再進一步，可到了那主神樂園之中，竟然可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其中有多少艱難，你也是應該懂得吧。”
“修爲？爲了修爲，你竟然就可以背叛自己過去的一切？”楊戩嗤之以鼻。
混元子又給他倒了杯酒：“別這麼說，你楊戩成仙之前，又是什麼好人了？什麼過去自己的一切，最後還不是受這仙界天庭的鉗制，名義上給了你一個什麼執法天神的稱號，其實就是個跑腿的不是？這仙人當的有什麼自在？況且，千年前，你就這般修爲，千年之後，你還是這般，難道你不心急？”
楊戩本來能夠辯駁一二，卻不知是被說服還是被噎住了，這時候只是悶頭喝酒，自行倒酒。
而混元子也又飲了一杯：“世界很大，你不知道有多少個未知的世界，像故鄉地球這樣的存在，不過是滄海中一粒沙子。我當年，混的遠不如你，甚至壽元也差不多消耗殆盡，所以在那第一次戰陣之上，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存活下去。因爲我知道，就算不是死在戰場，也會在那之後的幾年裏，就身死道消了。當時的心態很好啊。因爲我已經了無希望。”
“可是，你知道嗎，人心這個東西很複雜，有些事兒，你以爲自己看淡了。但其實，並沒有，當我出現在主神樂園的時候，知道自己還可以再活幾千年，只要我有足夠的點數時，你知道我有多興奮嗎？那就像是枯木逢春，那就是久旱甘霖，不，你永遠不會懂。你們這些還在仙界呆着的仙人，哪裏知道，我們在主神樂園是多麼幸運的存在。”混元子顯得有些瘋癲，甚至手舞足蹈起來。
二郎神楊戩開了眼，似乎看到了遙遠的星空那頭，那神祕莫測的主神樂園裏，本來絕望的混元子，忽然喜笑顏開的樣子，他也跟着笑了笑：“那還真是恭喜你了。”
“可即便如此，我不願投降。你念舊情，就放了我，不放我，就殺了我，沒有第三種可能了。”楊戩依舊咬死了這句話。
那混元子的表情爲之一僵：“眼下你在這裏的情況，應該已經被天庭所知道了，你試想看，與玉帝那般不能容人的心態，能相信你是被我安全放回去了？你身上已經有了污點，洗脫不清。”
“我問心無愧。”楊戩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沒自信，不免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也就在他揉額頭的時候，混元子總算忍不住，放出了自己的大招：“楊戩，我實話跟你說了，你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纔不是呢，這條斷脊之犬。沒有了自己的骨氣。”楊戩故意嘲諷，他想借此讓對方生氣。
然而等待他的只是一串冷笑，混元子拍了拍手，取出來一個類似於魅魔薩格拉之前展示過的卷軸屏幕。
展開之後，那屏幕上出現了一些畫面，那是在一個陌生的天地，有無數人正在忙碌，他們個個體型都很健壯，看上去與普通的地球人毫無差別，除了，他們每個人的額頭上，都豎着第三隻眼睛。
有人睜開第三隻眼，有人閉着，但毫無疑問，他們都和楊戩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這是？”楊戩手中的酒杯啪地一聲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他顯然被所看的場景震驚。
“我當然不是欺騙與你，故意給你做了個假，你大可以用那第三隻眼看個清楚，這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過的畫面。”混元子聲音已經逐漸平淡下去，原來這酒，竟然沒有將他喝醉，之前所扮演的醉態，似乎都是在麻醉楊戩纔對。
而楊戩的酒則是被徹底驚醒了，一直以來，他都以凡人出身自居，雖說不在乎別人議論他的外表，可終歸還是在乎的，眼前這個鐵一般的事實似乎正在說明，他果然不是地球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眼族人，在星空那頭，與地球同屬一個宇宙序列，他們生活在遙遠的星空那頭。從我們的頭頂望過去，那太陽發出的光線，要行走上整整十億年，纔會遇見天眼族人。十億年啊，有多久？你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這般尺度似乎只能是地球這樣本身天地造化的存在，才能丈量的時間尺度，就連我們那位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也不過活了幾千萬年而已。”
混元子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着十足的敬畏，在他身後不遠，有三個人也因爲這個事實大感震驚。
他們一同擡頭望了望這房間的頂頭，卻只看到了那堅固的蜂巢結構。
“連光都需要走十億年，那我又怎麼會是那邊的人呢？少來糊弄我了。”楊戩似乎捉住了個救命稻草，他大聲喊道。
但混元子搖搖頭：“他們怎麼做到的，你又爲什麼會出現在地球上，那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事情，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在主神樂園之中，有很多你的同類，他們在未來的時間，也會有一部分人來到這個地球上，到時候，天庭會更加不信任你。你如果現在不投降，到了那時候，我能給你的優惠條件，就少了很多，自己好好考慮吧。”
說罷，混元子起身，就有一道金光鎖鏈陡然出現，籠罩在了楊戩的身上，一件披風似的罩子，將楊戩覆蓋，顯然是混元子制住楊戩的手段。
走到門口，混元子似乎想起來什麼，他別過頭來，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下何墨三人藏身的所在：“哈哈，後生可畏啊。你們膽子可真不小，不過，我今天心情好，就放你們三個人的性命。你們呢，可以和他談談話，然後想辦法逃離這裏，當然，沒本事離開的話，就當我沒說。”
“對了對了！”前腳踏出房間的混元子頓住，他又說道：“幫我轉告一下天庭，舊時府邸沒給別人佔據了去吧？過些天打上天庭，我還要去看看呢。”
混元子離開了，紫霞也撤去了法術。
他們三人大汗淋漓，好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原來自己以爲高深的障眼法，竟然已經被對方不知什麼時辰就已經看穿，他們是得有多大的心啊，彷彿真的像是去鬼門關走了一圈似的。
何墨是極其深刻地感受到了，真正大仙，或者說曾經的大仙，究竟有什麼樣恐怖的威能。
難怪會輕而易舉的留住楊戩，這樣大神，竟然投敵，這可真是仙界的極大損失。
在那桌邊匍匐很久的楊戩，似乎眼角有些溼潤的淚花閃過。
他顯然被那控制，並不能離開那桌子一步。
但好在，那杯酒還有，於是楊戩繼續倒了杯酒：“你們什麼都聽到了？什麼也都看到了？他就是想讓你們看到，然後，好好的回去，告訴遠在凌霄寶殿的玉帝等人。從你們一開始出現在外面，他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你們，太過冒險了。”
“我……”紫霞剛想開口說點什麼。
就聽見楊戩說道：“放心，既然你們有着這樣重大的使命，那你們一定會安全離開這個蜂巢的，最多，也就是受點輕傷。只不過，有可能他只願意放走你們一個人，那就要看你們各自的造化。所以，你們無論如何要團結在一起，不要分散，更不要拋棄彼此。”“我們當然不會，可是，二郎神，你眼下應該怎麼辦啊？”紫霞關切問道。
何墨這時候說道：“很難辦，我們明顯救不走你。”
“他，不會殺我的。”楊戩定定看着何墨說道。
“那你可是要，那個，投？”何墨吞嚥了口口水，這樣重大的事情，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戩笑了笑：“不知道天庭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話呢，這次他們可算可以笑掉大牙了，特別是那個李靖，一定巴不得我投敵。”
“你不能啊，你畢竟是二郎神啊，難道，真的要這麼做？”小金星總算說了句話，他之前被混元子嚇到，好半天沒緩過氣來。
楊戩看看小金星，又看看紫霞，這兩個在天庭稱不上熟稔的仙人，竟然是第一個來看望他的，他心中稍微有些安慰：“所以你們知道現在天庭對我的看法嗎？”
不過他繼而搖頭：“算了，你們都距離那凌霄寶殿太遠了，想來，應是什麼都不知道。也罷，回去吧，你們既然救不了我，最好自己好自爲之，容我說一句可能讓你們不舒服的話。此戰，仙界，或者人間，敗了。”
“二郎神！”紫霞喝道。
何墨也是臉色鐵青：“你不該這麼說，你還不是對方的人呢！”
二郎神悲哀地看了何墨他們一眼：“我誰的人也不是了。剛剛離開的混元子是斷脊之犬，那我就是喪家之犬了。玉帝容不下我，天庭容不下我。”
“胡說，以他那度量，有什麼不能容忍的。”小金星辯駁道。
可這無法說動已經打定主意的二郎神，他搖搖頭：“你們還很年輕，但別認爲玉帝給你們展露的年輕模樣，就是和你們有着一樣想法的年輕人。他從來不是善意的，他的意志誰能左右？我想說的是，一個當年算得上籍籍無名的混元子，如今都有了這番本事，那其他失散在主神樂園中的昔日夥伴呢？等他們一一歸來，站在對立面的時候，我們應該如何自處？”
“戰鬥，就要戰鬥！”紫霞大聲道。
何墨也跟着握拳：“沒錯，無論如何，我們要爲了捍衛自己的家園而戰鬥。”
“那我且問你，紫霞，假如說，你的姐姐青霞回來了。你願意和她再打個生死嗎？”
“那邊的李含光，如果你的母親，也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打又打不過，她還念着舊情，整個天庭孤立你們太白金星一家，你還願意戰鬥到底嗎？你爲誰戰鬥呢？”
“何墨，你……算了，你的過去，雖然你還不知道，但在天庭之中，已經不算什麼太大的隱祕，將來某一天，你也會受到考驗。”
三個誅心的問題之後，楊戩一揮手。
原來即便是如此被人控制，他還能發揮些仙元，何墨等人被送出了門外。
他們來不及對方纔那些問題思考，就不得不應對，眼前那幾位衛兵。
衛兵甲大喫一驚，提起手中足有西瓜大小的鐵錘揮舞過來，噹的一聲，被何墨一劍攔下，將那鐵錘柄斬斷。
幾人戰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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