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傳道授業解惑以外
根據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孫行者的說法，當日他酩酊大醉嘴上不閒着，硬是將自己的過去坎坷一生都講了出來，那座觀海樓裏，其他的食客只以爲這傢伙大醉，口出狂言，唯有書生吳某某，本來無意，卻聽得孫悟空講過去，眼神越聽越亮，最後竟然把孫悟空的酒錢給結了，順道把這孫悟空帶回了自己家，說什麼也要聽完整個故事。
“還好，我就說到大雷音寺，後面那些破事兒，都是他瞎扯的。”孫悟空追憶完了過去。
何墨其實聽這傢伙說過這件事好幾次了，可能孫悟空時至今日，終於也算老了，總愛懷念過去，在何墨看來，也只有老人會這麼傷春悲秋。
“那你後來沒找他？他在那本西遊裏，可把你編排的不輕，說你尖嘴猴腮雷公毛臉。”何墨繼續玩笑道。
這是他此前不曾提過的問題。
而孫悟空瞥了眼何墨搖頭道：“那老傢伙聽我講故事的時候，他約莫也就你這麼大，等他寫完書，怎麼也是幾十年後的事情了。那會兒我已經不知道在哪裏，等我發覺事情不對，想尋他的時候，你猜怎麼着？”
還能怎麼着？何墨聳聳肩，那自然是老傢伙真成老傢伙，變作了一抔黃土了唄，孫悟空能找到他纔怪。
那個時候，幽冥鬼界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所以也無法憑藉何墨在地府的關係，尋找到那對自己不利的老書生。
說到這裏，孫悟空憤憤然道：“你不知道，天下芸芸衆生，其實是有願力的。因爲那老家說，我本身發生了很多變化，因爲，在凡間這麼些年來，看過西遊，或者看過各類衍生話本，戲劇，甚至到了今天的電影的，實在太多太多了，怎麼說，也有十多個億。”
“嗯？”何墨表示出了極大的好奇。
孫悟空過了幾百年，還是那個願意給別人傾吐自己過去的人，他嘆口氣道：“所以，我很多法術發生了變化，最古怪的就是，那什麼七十二變，你知道嗎，七十二變其實不是七十二般變化，而是七十二種法術，可是很多對西遊一知半解的，就認爲我的本事全是能變蒼蠅和大象，我真的是醉了，變蒼蠅和變大象，不都是一個法術嗎？”何墨剛要開口，孫悟空就迫不及待道：“所以，我的記憶都混淆了你知道嗎？算了，這麼跟你說了，你也不理解，反正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這竟然不是以我的意志爲轉移。”
之後，兩人分別，各自踏入自己的教室，孫悟空本可以一走了之，可他現在不知與紫霞關係爲何好了許多，也捨不得離開。
何墨在自己這節初開的課上，講述了數學的前世今生，從亞里士多德，一路說道了笛卡爾祖沖之，最後還說到了現在的楊振寧，光那些個名字喊出來，都是一副瑰麗的人類歷史畫卷，只可惜在這仙界之中來上課的仙人們沒有了先天的代入感，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自豪之類的情愫。
今日來上課的大多數，並不是興趣使然，他們之所以來到這數學課，是因爲天庭的推動，將很多年少些的，或者不能參與天兵中去的仙人，送到仙界各個學院，準備抓緊時間，培養人才。
再加上，何墨就算口燦蓮花，也無法將本來就有點枯燥乏味的數學說的多麼有趣，這畢竟是個少數人才喜歡的課程，無他，因爲這實在是考驗智商的課程。
何墨已經對課堂上昏昏欲睡的現狀做過很多預案，可他還是被眼前那所有人心不在焉的樣子打擊到了，說實在的，這還是第一次，先前無論是何墨的吉他課，還是廚藝課，來聽課都是一副興致很高的樣子，現在這些學生的模樣，讓何墨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再一次推廣了一個數獨遊戲之後，卻發現硬着寥寥，何墨只好說道：“諸位，你們難道就對這奇妙的數學不感到好奇嗎？你們就不想算算，爲什麼天體之間的軌道是如何運行的？你們……就沒什麼疑問嗎？”
“……”
“那個，老師啊，什麼都可以問嗎？”
何墨一臉黑線，不過這是唯一一個與他互動的，他只好點頭道：“是的。”
那小仙人立刻就好像清醒過來，他問了自己明顯憋了好久的問題：“蜂后真的是頭大蜜蜂嗎？”
這稍微顯得滑稽的問話一出來，似乎立刻激活了整個教室的空氣，所有剛剛還在昏昏欲睡狀態的小仙人，都活絡起來，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眼神鎖定在何墨身上……這你妹的，算什麼事兒埃
何墨在這一瞬間，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熬夜做的教案啊，他們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不過既然話都放出去了，他也只好回答：“是黃蜂吧？我也不知道什麼品種，但是我見到的蜂后，她的模樣是個挺好看的女子，就和你們看到的仙女也差不到哪兒去。”
“老師，她的腰很細吧？”
問這話的，是一個稍微有些肉肉的小女孩兒，她似乎很在意這些並不重要的細節。
何墨回想起來，畢竟有個形容詞就是蜂腰細臀，他只好點點頭。
“老師，你殺過虛界人嗎？”這是一個目光炙熱的小男孩，也就在年少的人眼裏，世界就是分對錯正義邪惡的，殺戮虛界人，在他們的想法之中，還不是那麼殘忍殘酷的事情。
何墨不知道該如何答覆，他連喪屍都殺過，又何況是虛界人呢。只不過很多事情，他不希望小仙人們接觸的太早。
在他心思複雜的時候，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身爲教師的某種天職。
何墨環顧了整件教室，現在都被調動了積極性的孩子們，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引導這些人的想法，將他們引向沒那麼極端的方面去，或許這對以後的仙界來說，會是一件好事。
他一直到現在，才忽然恍惚間明白，所以傳道授業解惑，最重要的並非是授予技藝，而是信念與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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