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誰的拷問
也不知道是怎麼捱到下課的，何墨那之後迴歸了枯燥無味的數學課程中去，大家也就能夠聽到他在說些什麼，今天的課程很初級，不過是些等差與等比數列的小知識，對於這些天資聰穎的學生們來說，都不是什麼難題。
就連何墨臨下課的時候佈置的作業，不出三分鐘，就有人寫完，提前上交了。
爲此何墨只能嘆口氣，仙人的孩子到底是仙人的孩子，底蘊果真不一樣。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的時候，教室裏只留下了何墨，還有那位至尊。
“別驚動了別人，我這次來，誰都沒有通知。”玉帝微笑說道。但何墨覺得，那微笑之中大有深意，他並不知道，方纔玉帝略施法術，將他的聲音抹去到底是爲了什麼。
玉帝走了兩步，在何墨身後的晶板上寫下了一串極爲複雜的公式，何墨勉強記得那是凡間某位先賢的畢生研究成果，單是後世學子順着思路推導，都是很是艱深的過程，沒想到玉帝竟然精於此道。
這一寫就是足足十多分鐘，玉帝才罷手不幹長長舒了口氣：“唯有這些數字的奇妙變化，最是讓人心醉，沉心於其中，讓人不免忘了許多俗事憂擾。”
“嗯，沒想到陛下竟然有這個愛好。”何墨這是由衷的感慨。
而玉帝擺擺手：“不說這個，我們說說之前你對虛界人的看法，在我看來，你不應該將自己對那異界人一知半解的看法，交給這些尚未認知整個世界的少年人。雖然，你也很年少，但是，在人生道路上，好爲人師是不可取的。”
這也就是說，只有像玉帝這樣見慣了滄海桑田的老人家，才能給出一些人生道路上的建議嗎？
何墨這樣以爲着，卻聽到玉帝說道：“每個人對世界的認知，都應該來自於他過去的一切經歷，你方纔的所作所爲很是危險，如果你那樣極端不道的想法散播在這些少年人的心中，他們將來會不會和那楊戩一樣？會不會和那個混元子一樣，或者說，鎮元子？”
原來，玉帝還是在氣惱鎮元子突然的脫離天庭掣肘，雖說他本來就不屬於天庭的管轄範圍之內，但很多年前，仙界合歸一體的時候，據說鎮元子與仙界達成了某項妥協，加入了天庭仙官的組織之中，不再當那雲遊的散仙。“……如今在這個風雨關頭，他竟然棄我而去！真是個白眼狼。”玉帝大概也是沒人能傾聽他這番苦楚了，反倒對何墨提起自己內心的糾結。
“或許，是理念上的不同吧。”何墨如此回覆道。
然而這個答覆沒有得到玉帝的滿意，玉帝直接問道：“你接觸了楊戩幾次？”
“要算上從前，在大草原上……我想一共是……”
“不，我是說，你這次去南極洲，碰見楊戩，他跟你談了幾次話。”玉帝咄咄逼人道，他更走進了何墨一步。
於是何墨感到自己的所有氣機都被鎖死，甚至，如果他死在這裏，也不會驚擾了紫青書院之中另外一個人，哪怕，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這便是玉帝的修爲，高的不可想象。
何墨老老實實回道：“那也沒幾次，第一次，是與紫霞小金星一起的，第二次，是蜂后的陪同下。除此之外，還有就是在鎮元子前輩手刃楊戩之前，還看了他一眼，但沒說話。”
“兩次？喔，才兩次。”玉帝垂下眼神，但又擡頭：“那看來，他還是跟你說了點什麼，或許是身世，或許是立場？不，不重要了，鎮元子呢，他跟你們分別的時候，說了自己要去哪兒了嗎？”
何墨感覺自己心臟的搏動現在都是一件極其費力的事情，他勉力抵抗着這來自各處的無形壓力，認真說道：“楊戩他沒說什麼，只是他認爲您不會放過他。至於鎮元子前輩，他分別的時候，說不必去找他，因爲我們誰都找不到他。這些話，陛下派來的審查官已經問過很多次了。”
“可我就真的不明白，楊戩爲什麼一定覺得我不能容他，就真因爲，他不是我界人的緣故？”玉帝忽然有了一些傷心的模樣。
難道說，楊戩那樣的言行，真的刺痛了玉帝的內心嗎？
便在這個時候，噗的一聲，接着是嘩啦玻璃渣子落了一地的異響，一道沉穩而充滿勇氣的聲音打破了這裏的沉悶，並且給了何墨一種從溺水中忽然解脫出來的鮮活氣息。“你覺得呢？玉帝老兒，這個時候你還來裝什麼僞善。鎮元子真是一切都看的通透，說實在的，你這個樣子也太過難看了點，就挑着何墨來逼問？你怎麼不來找找老孫我？”
教室之外，孫悟空雙手搭在自己的鐵棒上，而那鐵棒被他擔在脊背上。
玉帝面色一青：“他能有什麼通透？你怎知道，朕待會兒不找你。”
這個時候，玉帝開始自稱爲朕，他開始拾起來自己的威嚴。
孫悟空也不客氣，徑直走了過來，拍拍何墨低聲道：“沒事兒，他不會拿你怎麼樣的，他就是嚇唬嚇唬你出出氣，畢竟，培養了快千多年的棋子，選擇跳出棋盤，任他心氣再好，他也生氣埃”
“你？1玉帝又驚又疑，但他很快就掛上笑容：“猴頭，你說誰是棋子啊？”
孫悟空狡黠掃了眼玉帝：“都這個時候了，你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楊戩的身世，這個世界上難道不是你最清楚的嗎？”
“他一介異界天眼族人，朕如何知道。”玉帝冷笑道。
“那我幫你回憶一下？”孫悟空收回金箍棒，他隨意走了一步，坐在了一張課桌上，那課桌是玄陰城凡人打造，有着濃郁凡間風格。
孫悟空一手掏着耳朵，似乎很漫不經心道：“當年，你親自葬送了一整個天眼族部落軍，只留下了其中一個尚且懵懂的嬰兒，這嬰兒後來被你化作的老翁起名爲楊戩。哈哈，最好笑的是，凡間某些傳說，還把他當成了某些天神的親戚。你說，楊戩知曉自己竟然是滅族仇人撫養長大的話，他該如何看待你？”
“那又如何？我將他養大，復仇那些該死的虛界人，便是爲了流血的仙界復仇。呵呵，難道他們死在昔日自己人的手裏，不是你我最痛快的事情嗎？”玉帝似有煽動之情。
“可是，所有人的流血，都是因爲你的一己私慾，你以爲你能瞞住所有人嗎？你以爲過了這麼多年，就沒人知道你當年做了什麼齷齪事兒嗎？”孫悟空大笑道，似乎他根本就沒把這玉帝放在眼裏，或者說，他眼裏的玉帝低到了塵埃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