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茹尚書的做法很符合知行合一
前列的讀書人略顯猶豫,但後方如同潮水般的推力迫使他們不得不前進。
馮曉嘯和董立軒如負重山,難以呼吸。
書報局前,原本嚴整的府軍衛兵防線現已動搖。
董立軒用磚頭猛擊,砸到一名讀書人。
“哎喲。”
痛呼後,董立軒見眼前涌入更多人影。
董立軒轉頭,眼神銳利,朝解縉喊:“解學士,跑!”
馮曉嘯揚起雁翎刀,語氣冰冷:“你們不退下去就是抗命,立刻誅殺。”
解縉臉色蒼白,擦掉臉上的蛋液,盯住周圍圍攏的人羣,大聲呼喊。
“你們不讓路,就是違反大明律,將會前途盡毀,數十年辛苦讀書,將化爲泡影。”
此刻,人羣已經亂成一片,誰也無法躲避。
衆人都被捲入風暴。
關鍵時刻,氣氛緊繃到了極點。
突然。
場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一羣青衫書生模樣的青年,帶着近百個壯漢衝了出來。
藏在後面的石偉毅看見,興奮地喊:“劉星劍和薛嘉運帶人來了。”
董立軒破爛的衣服都被甩飛,用力一揮,打倒幾個敵人,擡頭看向劉星劍方向。
“劉星劍、薛嘉運,幫我推開這些人。”
說着,董立軒手中竟握着一雙鹿皮靴,往對手臉上砸去。
劉星劍與薛嘉運看到書局的混亂,二話不說,衝了過去。
劉星劍拔出腰間木棒,高高舉起,大喊:“兄弟們,那羣理學廢物來真的了,今天就幹掉他們。”
薛嘉運更激動,撕下衣服,嘶吼:“上啊。”
隨後,叫衣服塞進嘴裏。
瞬間,許多尊崇心學、受過理學欺負的人們像潮水一般衝向書報局前的理學陣營。
正在尋找武嘉平,準備送他進昭獄的解縉,看到劉星劍和薛嘉運已帶領衆人闖入陣營深處,嚇得臉色蒼白,幾乎暈厥。
他咬牙切齒,驚恐地大喊:“停!別打了,趕緊去找府軍衛。”
未等說完,站在他面前的董立軒用嘶啞的聲音咆哮出聲。
解縉回頭看去,眼前的情景讓他驚訝。
董立軒的左袖像是被什麼扯掉了似的,從肩膀到手腕的一側都是裂口,烈烈作響。
他疼得眉頭緊皺,眼中冒火,死盯着那拿着匕首的惡棍。
董立軒不顧手臂上流淌的血,用鐵爪般的左手抓住敵人的手腕,猛擡右腿,一腳踢在那人的肚子上。
瞬間,那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下半身向後飛去,手被董立軒緊緊抓住,整個人摔在地上,四腳朝天。
然而,這並未結束,董立軒回頭對石偉毅怒吼:“石偉毅,看好這傢伙。”
吼聲剛落,董立軒似乎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單手一甩,將那人像破布一樣扔到石偉毅面前。
石偉毅瞪了一眼再次轉身,出手狠厲的董立軒,不滿地低下頭,看着眼前正掙扎着要爬起來的倒黴蛋。
他一咬牙,揮手間,揮着刀鞘對那人脖頸砍下去。
府軍衛校尉馮曉嘯的內心亂作一團。
他收刀入鞘,僅用刀鞘護衛自己。
環視四周,馮曉嘯大喊:“禁止用刀,禁止用刀。”
事情鬧大了。
馮曉嘯暗自嘆息。
書局今日流血衝突,必然會引起朝廷關注。
……
整個應天城東城區,突然活躍起來。
這場騷動,無疑擾亂了城東的寧靜。
府軍衛總部,官兵傾巢出動,他們是應天城保護者。
面對數千人的大動盪,即使是應天府亦難以阻擋,何況是上元縣衙?
此際,錦衣衛衙門亦忙碌不堪,一隊隊飛魚服的錦衣衛北鎮撫司騎兵急召而來。
他們一現身,飛魚服與繡春刀的組合立即讓衙門官吏心生懼意,紛紛躲避。
這些官吏忙於躲避,是因爲這必然會引起皇上關注。
有見識的,知道事態已經嚴重了。
“此事影響惡劣。”
嘉林街吏部衙門內,兵部尚書茹瑺嚴肅沉言。
他面前擺的是詹徽剛泡好的茶,出自錢塘的新貢,但茹瑺無心品嚐。
詹徽思路清晰,悠哉悠哉爲自己斟滿一杯茶,熱氣騰騰的茶香氣撲鼻而來。
他輕輕嗅了嗅,然後細品慢嚥,看着茹瑺的臉色愈發嚴肅。
他笑着問道:“茹尚書,爲何如此憂心忡忡?”
“你清楚我心中所慮。”茹瑺臉色凝重如冰。
詹徽微微一笑,“擔心書局前的鬧劇,轉變爲激烈的肢體衝突,有人受傷流血,會在朝廷引起動盪?”
在茹瑺疑惑的眼神中,詹徽擺了擺手。
這樣故弄玄虛的行爲,就算是茹瑺這位兵部老手,好奇心如貓的老油條,也不禁感到惱怒。
恰巧這時,詹徽慢條斯理地說:“實際上,你真正擔憂的是此次事件可能引發的理學與心學的爭鬥,這是你最深的憂慮,也是外面人的困擾吧。”
聽到詹徽一語中的,茹瑺臉紅耳赤,險些掀翻桌子,眼神犀利地瞪向對方。
詹徽接着道:“若僅爲學術之爭論,不傷人,今日風波或僅限學術界。但今天后,恐要劃清界限,演變爲生死之爭。”
詹徽淡定地述說着這一切。
茹瑺擂響茶桌,喝光了茶。
他低語道:“此乃道統爭奪,開啓後將無人能控,即便皇上出手干預,亦無法阻止爭鬥。”
提起道統之爭,即便是兵部主管茹瑺,也不由脊背生寒。
回顧先秦時期的百家爭鳴,至漢武帝時的獨尊儒術。
自古至今,每一次道統之爭,總有一方傾覆。
敗者失去道統,權柄亦崩塌。
勝者重塑,或是取代,成爲新時代主導者。
茹瑺嘆道。
“我並非關心理學或心學之爭,更關心的是,此事若任其發展,今年的科舉會受何影響?北方征戰又當如何?天下安寧、各地能否正常供應兵部所需物資,維護我國邊境安全,這些纔是重要問題。”
詹徽聽到茹瑺的話,手中茶杯停頓後又慢慢放下。
他深看茹瑺,突然輕聲笑了出來。
“我以爲你是對心學復興有不滿,沒想到,你關心的只是兵部瑣事。”
茹瑺輕蔑地冷哼,“皇上信我掌管兵部,自該承擔責任,爲皇上擔憂。”
詹徽微笑,雙臂搭在椅子背,“這與解縉推崇的知行合一理念頗爲相似。”
茹瑺聽後立刻擡頭,死死盯着詹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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