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奪旗頭功
正當常升憂心忡忡,親率中軍緊跟宣威將軍之後抵達諒山關之際,映入眼簾的,卻是安南中軍大帳前,血泊中四仰八叉躺着的朱權。
全身浴血,碎骨殘肢嵌入細密的鱗甲間,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宣威將軍,最早抵至諒山關下,對着大將軍低聲言道:“末將趕到時,殿下便已如此,恐怕是力竭所致。”
常升蹙眉,視線轉向已成爲火海的諒山關寨牆。
“何不早送殿下至軍醫處?”
宣威將軍答:“殿下說稍作歇息便好,不讓人移動。”
常升的眉頭鎖得更緊,向宣威將軍揮了揮手,示意其料理戰場。
而他自己,則是踱步至朱權身旁,彎腰低頭,凝視着寧王。
“身爲前鋒營統帥,敵軍崩潰之時,爲何不乘勝追擊?”
朱權一怔,這才恍然大悟來者何人,便說:“敵人敗退了,末將守住了中軍營地,可他們的頭兒帶着後軍溜進了諒山關,還放火燒了關口,不讓我們追。”
常升微微頷首:“前鋒營以少勝多,打了個漂亮仗。這頭功,得算咱們南征大軍的。”
話音剛落,常升的目光移到了中軍大帳前木臺上的敵軍大旗,那旗子半燃半熄,血水澆滅了火焰。
“那是你奪的旗?”
“劉大石啊。”
朱權猛然從血泊中撐起身子,鮮血順着他的身體滴落,融入周圍的血泊。
他瞪圓了眼盯着常升:“是劉大石搶的旗。”
剛統計完前鋒營傷亡的副將,正從不遠處走來,聽了寧王這話,不由得一愣。
常升聞言瞥了過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頭對朱權說:“你想讓功?在我這個主帥面前私相授受?”
朱權梗着脖子,直視常升:“奪旗的是劉大石。”
常升哼了一聲,用力揮了揮手,不再理會迷糊的朱權,轉身走向前鋒營的副將。
沒等大將軍吩咐,副將連忙彎腰行禮。
副將喉嚨滾動,偷偷瞄了眼寧王殿下,低聲報告。
“大將軍,劉大石是前鋒營親兵隊的隊正,這一仗衝在最前,斬敵32人,直撲安南中軍大旗,殺了旗手,自己也被七箭穿身。將軍趕到時,踢倒了敵旗,可惜劉大石已沒了氣息……”
這一出,真是亂成一團麻。
搶旗。
說到底就是要從敵人手裏把旗子奪過來。
朱權這一腳踹飛了安南大營的帥旗,算得上是搶旗的功臣。
可要說衝到中軍大帳前,連旗手劉大石都給解決了的,憑什麼就不能算搶旗的英雄?
見常升心裏犯嘀咕,前鋒營副將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劉大石的兒子在太孫那兒當小旗官呢。”
常升這才應了聲,朝跑來的軍司馬吩咐:“劉大石搶旗有功,頭功。”
“末將謝過大將軍,您真是公允。”
安南的大帳旁,朱權一骨碌爬起來,對着常升的背影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
前鋒營副將心裏也樂開了花。
劉大石立了頭功,人雖不在了,但這功勞足夠讓他兒子謀個千戶所鎮撫的職位。
只要能活着從安南迴到應天,怎麼也得是個副千戶,說不定還能直接當上千戶。
再看朱權這位前鋒營主將時,副將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敬意。
一個不貪圖手下功勞的將軍,最容易贏得手下的忠心。
而隨着夕陽西下,遠處被戰火籠罩的諒山關反而顯得更加清晰明亮。
天空中,火星子四處飛濺。
這時,跨過河來徵南的大軍也匯聚到了諒山關前。
望着聚集的將領們,常升沉聲命令:“傳令各將,安營紮寨,埋鍋做飯,明早火光消散,大軍繼續向南推進。”
沒有複雜的軍事部署,
就倆字:猛攻。
……
“陳瓊徹底失控了。”
“連續5天,他橫掃了清化城裏所有有權有勢的人家。”
清化城,城主府邸。
剛從城外領兵奔回的朱尚炳,急不可耐地往嘴裏塞了個肉包子。
朱允熥自然沉默。
朱高熾嚥下口中食物,隨手一抹嘴角,這才擡頭望向朱尚炳:“他掃到哪兒了?”
朱尚炳愣了愣,隨即甩了甩身上的戰袍,大大咧咧地坐到二人跟前,含糊不清地說着。
“清化城裏73家大戶,219戶士紳,全讓陳瓊那小子給端了窩。如今,他正盤算着帶人去建昌城南那邊繼續‘拜訪’呢。”
朱允熥猛地擡頭:“傳話給他,說可以收隊休息了。”
朱高熾在一旁解釋:“建昌那幾座城,是陳元旦故意留下的,想讓我們分散兵力駐守,好讓他能全力對付大將軍的南下大軍。”
一口氣幹掉四個炸餃子的朱尚炳,抻長了脖子問:“你們就不怕他玩過火?”
朱高熾翻了個白眼:“不鬧騰夠了,如何讓那些安南人明白,咱們大明是來給他們主持公道的。”
“你們心可真黑。”
朱尚炳不衝着朱允熥和朱高熾二人吐槽了一句,話鋒一轉:“那你們倆接下來在清化城打算幹啥?”
“自然是讓交趾人懂得一個道理。”
“啥道理?”
朱允熥擦淨嘴角,目光鎖定朱尚炳:“要讓交趾人明白,我們此行是爲了給他們帶來福祉。”
朱尚炳撇撇嘴,顯然對這套高深理論不感冒。
於是,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壞笑。
“我可聽說,陳瓊正使出渾身解數,幫你物色陳朝王室女人呢。”
女人?
這事聽起來可新鮮。
朱允熥微微眯縫起眼,顯得頗爲意外。
這話題終於轉到了他熟悉的領域,朱尚炳得意地哼了兩聲,眼神裏帶着幾分玩味,直勾勾地打量着朱允熥。
朱高熾也忍不住投來疑惑的目光,似乎在揣摩,這究竟是陳瓊自作主張,還是朱允熥暗中授意的結果。
“我可沒讓陳瓊去做這種事。”
朱允熥面色一沉,衝着朱高熾吼了一聲,隨即臉上泛起了尷尬的紅暈。
朱高熾拉長了音調“哦”了一聲,眼神裏依舊滿是捉摸不透的意味。
“我又沒說這是你指使的。”
“你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懷疑我。”
朱允熥毫不退讓,憤憤地反駁。
朱尚炳瞥了二人一眼,插嘴道:“就算真是你的主意,兄弟們也不會多言。聽說咱們離京時,皇上還唸叨着要抱皇重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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