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稅署蒙受的不白之冤是不是該澄清
“行了。”
朱元璋輕喝打斷。
朱允熥聞言沉默,拱手作揖。
朱元璋擰了擰眉:“太孫談及稅署蒙冤,想必案子另有隱情,不如在此說明白,免得日後再生無謂糾纏。”
朱允熥言辭懇切:“皇上,錦衣衛已查實,此事並非段項明所做。那晚案發之時,前往通知巡城守衛的,並非太平裏的普通百姓,而是李家佃戶李飛鵬。”
朱元璋目光一亮:“難不成是佃戶心生貪念,圖財害命?”
詹徽幾人不自覺地擡頭,驚訝不已。
在他們看來,此案几乎無解。
段項明被抓現行,除非真兇自首,否則就成了無解的死局。
“不,並非如此。”
朱允熥微笑道,目光凌厲掃過詹徽等人。
“實則是泉石縣與李家相鄰的幾戶,在最近的稅制改革中被劃爲遷徙交趾的家庭,聯手策劃了此計。李飛鵬則是背叛李家,爲他們傳遞消息之人。”
這真相,即便是朱允熥初聞時,也驚愕不已。
原以爲背後隱藏着錯綜複雜的陰謀和紛繁的利益糾葛,真相卻簡單得令人咋舌。
只因這幾戶鄉間人家不滿自身境遇,嫉妒李家安穩,便密謀讓自家子弟改頭換面,圖謀李家田產。
段項明純屬倒黴,案發時剛好被捲入,成了替罪羊。
多虧了馮海反覆審訊,真相才浮出水面。
連沉迷研究的太醫們都抱怨審訊過於嚴苛。
而這結果也讓朱允熥半信半疑,這般出人意料。
詹徽幾人心裏莫名一緊,原來案情真的水落石出,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放鬆。
只要罪名坐實於泉石縣鎮那些家庭,事情就不會再牽連他人。
朱高熾這時霍然起身,沉穩邁向皇上,直挺挺跪下:“皇爺爺,孫兒蒙受不白之冤。”
伴隨着額頭重重磕響,朱元璋眸光一閃,卻沒有即刻迴應他,而是轉向了朱允熥。
案發僅兩天,不僅找到告密的李飛鵬,還迅速確認了泉石縣鎮幾家合謀爲真兇。
這效率讓朱元璋心中升起幾分驕傲和感動:“案情確鑿無疑嗎?”
朱允熥頷首:“證據確鑿,相信不久,所有罪犯都會被錦衣衛繩之以法。”
朱元璋頷首,目光掠過跪地的詹徽等人:“那就靜候錦衣衛的結果吧。”
……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匆匆趕到華蓋殿前。
“微臣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有緊急事務奏報。”
滿殿上下早已等候蔣瓛多時。
他剛在殿外通報完,劉建安便含笑走出,
“指揮使總算來了,皇上正盼着您呢。”
蔣瓛站直身軀,表情依然冷峻,語氣卻平和:“辛苦公公了。”
“微臣蔣瓛拜見皇上,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太孫殿下。”
殿內,蔣瓛靜立當場,周身隱隱散發出一股叫人脊背發涼的氣息。
朱元璋面露滿意之色:“那太平裏李家滅門一案,可有了結果?今日羣臣匯聚,你且細細道來。”
蔣瓛掃視一圈,沉穩頷首。
朝廷官員對稅署的算計,作爲錦衣衛首領的他自然瞭如指掌。
因此,前夜案發,他即刻下令將段項明收押至錦衣衛詔獄,一切盡在掌握。
眼前的太孫目光溫和,無疑是對他能力的肯定。
至於詹徽那些老傢伙,從不在他的盤算之中。
蔣瓛心中篤定,言道:“啓稟皇上,錦衣衛已查清太平裏李家慘案原委。”
“此案系泉石縣鎮劉,杜,張三姓合謀,爲爭奪李家位於鼓山腳下的千畝良田。”
“他們先是收買了李家佃戶李飛鵬,探明李家上下夜間皆在宅中,便以南下交趾爲名,邀李家設宴。”
“宴間,三姓族長各自帶領親信,在李家人酒酣之際突下殺手,致李家上下無一生還。”
“目前,三族人等已被錦衣衛一網打盡,囚於詔獄,由馮海親審確證。”
說罷,蔣瓛自袖中取出供詞記錄。
“皇上,這是已審問出的嫌犯供詞,請您御覽。”
言畢,他恭敬地雙手奉上。
朱允熥目光炯炯,審視着供詞,同時淡漠地瞥了一眼跪在地的詹徽等人。
朱元璋目光深邃,嘴角掛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供詞都齊全了麼?錦衣衛辦事愈發得咱心了。”
這話語在華蓋偏殿迴響。
劉建安呈上的供詞被朱元璋放在案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既然錦衣衛已審,咱便不必再看。”
朱元璋語氣溫和,眼神在詹徽等五人身上一一掠過。
這些朝堂重臣,國家棟梁。
朱元璋眼神變得銳利:“太孫即將大婚,涉案者殘害人命,理應嚴懲,不待秋後,以免衝了今年喜慶。”
這便是對泉石縣鎮三姓下達了立即處決的判決。
古時慣例,秋風起,白露降,秋蟬鳴,鷹獵鳥。
適逢刑殺之時,即秋後問斬。
漢初至年終,均執行秋後問斬。
唐朝後,更定於十月至年終行刑。
詹徽等人伏身應道:“臣旨遵命。”
君王順應天道,四時各有其序,政令如季節,循環往復。
獎懲刑法,唯皇上獨斷。
“既如此,都回吧,宮中的糧食有限。”朱元璋揮揮手,含笑而言。
詹徽等人起身再拜:“微臣告退。”
隨後,衆人小心翼翼地起身,弓腰退去。
“皇上,爲太孫預備的廬州老雞湯已到。”
小太監手裏拎着食盒,正好這時從門外進來。
詹徽一夥人不由得身形一滯,嘴角暗暗抖了兩下。
朱元璋擡了擡頭,心領神會地笑了。
朱允熥悄悄清了清嗓子,甩袖站到一邊:“皇爺爺,孫兒有事稟報。”
朱元璋輕笑着開口:“這麼正式,是有求於爺爺了?”
已經邁開步子的詹徽等人,腳底的步速不由自主地跟着變慢。
朱允熥賠笑道:“爺爺,如今太平裏李家滅門案的來龍去脈已查明,稅署蒙受的不白之冤,是不是也該澄清了?”
詹徽他們幾乎是停下了腳步,慢悠悠的,只能看見衣袍擺動。
依然跪在地上的朱高熾,眯起眸子。
允熥從不是個吃了虧就嚥下去的主,這次稅署被冤之事,自然也不例外。
心裏頭冒出了想回頭瞅瞅詹徽他們臉上表情有多精彩的念頭,但終究還是壓了下去。
身後沒了腳步聲,足以證明詹徽等人內心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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