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大明從未辜負讀書人,可讀書人辜負朝廷
蔣瓛聲如洪鐘。
“在。”
“遵太孫旨意,將鬧事者統統拿下。”
“領命。”
隨着蔣瓛話落,錦衣衛如猛虎下山,直撲向跪在午門外的大臣隊伍中。
專挑那些因體力耗盡而癱軟在地的大臣,一一擒拿,送往昭獄。
飛魚服在人羣中穿梭往來,大臣一個個被拖拽而出。
大臣們驚恐萬狀,同時心頭也泛起了疑問:爲何不全部拘捕,只帶走那些癱軟在地的?
恐懼和不解之下,他們開始紛紛呼喊。
“我何罪之有,錦衣衛憑什麼抓我。”
“我要見皇上,冤枉啊。”
“我們無罪,錦衣衛如此濫用暴力,天理何在?”
被錦衣衛制住的大臣們,都慌亂地大聲申訴。
其中不乏有人心存僥倖,試圖反抗,卻只換來錦衣衛士兵無情的杖擊。
一時間,午門內外哀嚎四起。
跪地的其他大臣,聽到四周的慘叫,毛骨悚然,連跪了一天已顯疲態的身軀也不由自主地繃緊,姿勢變得端正無比。
翟善幾人面色鐵青,瞳孔緊縮,他怒視着蔣瓛。
“錦衣衛怎敢如此?視朝廷命官如草芥,隨意毆打?錦衣衛意欲何爲?蔣瓛,你又意欲何爲。”
蔣瓛眼神深沉,冷峻地望向憤怒的翟善,嘴角卻勾起一絲笑意。
錦衣衛,皇權之劍,可先斬後奏,今日只是小懲大誡而已。
翟善胸膛劇烈起伏,一陣眩暈險些讓他跌倒,幸虧身旁的兵部尚書茹瑺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臂膀。
任亨泰連連嘆氣,顯得頗爲無奈,在朱允熥面前跪了下來。
“太孫,大明公正,不應妄責大臣。”
“大臣今跪午門,雖有違禮數,但事出有因。殿下心中縱有千般不快,他們這等朝廷棟樑,也不宜以武力驅之。”
“君臣同舟,同心同德,國家方安,百姓方樂。歷史上,君臣猜忌導致的衰落還少嗎?如唐玄宗的開元盛世,亦因君臣離心而終結。”
“皇上憂國憂民,君臣不應因小事生隙。我等雖不及先輩賢能,卻一心爲國。皇上聖明,太子賢德,太孫才智超羣,需招攬更多能人爲國家長遠謀劃。”
“殿下想刷新朝綱,乃明君作爲。臣等誠盼盛世,非有意阻攔,惟願殿下理解,我們的目的便是君臣團結,國家強盛。”
“今日羣臣宮門集聚,確給皇上與朝廷增添壓力,乃大不敬,但絕無悖逆之心。若因此嚴懲羣臣,只怕會引起朝堂動盪,社稷不安,國事受阻,內外交困。”
“殿下,臣尚年輕,能爲國效力,深感隆恩,擔禮部尚書,輔治理天下。見太子賢明,殿下才智出衆,此乃臣之幸,亦是百姓之福。”
“臣畢生所願,即輔佐殿下,目睹國家興盛,分擔您的志向與憂慮。今日之事,望殿下寬仁以待,原諒大臣們的無禮。”
“臣斗膽進言,望殿下三思。唯有君臣一心,國家方能前進。前路漫長,須穩步慎行。”
午門前,文華殿大學士任亨泰言語懇切,淚流滿面,令人動容。
一番深情陳述,在宮牆間迴響,久久不息。
夜風拂過,吹動幾人斑白鬢角。
翟善欲言又止,眼眶泛紅,猛然跪下:“臣懇請太孫三思。”
茹瑺長嘆一聲,也跪倒在地:“臣亦請太孫慎思。”
鬱新與張襄見狀,心中震撼。
朝堂上慣常和稀泥的任亨泰,此刻展現的決絕,令他們難以置信。
這真的是那個安於現狀,只盼下值的任亨泰嗎?
兩人不無疑惑,但隨即一同跪下:“請太孫三思。”
“望太孫慎思。”
蔣瓛面色陰沉,正欲邁步,視這五位跪地的大臣爲叛逆陣營的一員。
然而,朱允熥伸手製止。
蔣瓛一怔,連忙輕輕收回腳步。
朱高熾眨了眨小眼睛,望着朱允熥身影,欲言又止。
解縉與夏原吉目光深邃,轉向跪伏在地的任亨泰。
解縉暗自嘆息,凝視着前方跪拜的羣臣,心中涌起一陣憐憫與憤慨。
朱允熥輕嘆。
過去,他視任亨泰爲博學多才、諳熟朝綱之人,故此大明首位狀元牌坊得主,終成禮部尚書及文華殿大學士,雖自認不及古代賢臣,其言辭間卻不失賢臣風範。
但大明局勢緊迫,不容退縮。
朱允熥一聲嘆息後,眼神冰冷,眉宇間透出凌厲,“任亨泰,你也敢向朝廷施壓?”
任亨泰跪地一顫,原指望能說服皇太孫,現看來無力阻止對朝臣的懲處。
他迷茫的擡頭,實在不知身爲臣子,食君之祿,該如何維繫君臣和諧。
擡頭之際,迎面撞上朱允熥滿是怒意的雙眼。
朱允熥冷聲道:“百官不思解君之憂,罷朝堵門,脅迫君父,這是何罪?”
“臣……”任亨泰顫抖着脣,啞口無言。
朱允熥揮袖,目光掃向午門下聚集的官員:“你們自詡國之棟樑,常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你們可知曉法不偏貴。違法必究,無論貴賤。”
說罷,朱允熥凝視着任亨泰,意味深長。
任亨泰面頰顫抖,無言以對。
“今天你們聚集雖非叛逆,卻爲欺君之舉。國法威嚴,不容你們輕賤。”
朱允熥音落鏗鏘,怒聲震耳。
跪伏的鬱新隨即擡起頭,欲言又止。
朱允熥見其開口道:“戶部有話直說。本宮還沒有昏頭,容得下你們講話。”
鬱新悔意頓生,但太孫已發話,不得不說:“太孫,衆臣此舉皆因京中流傳朝廷將削功名之特權優待……”
話未畢,翟善突咳不止,驚異的目光投向鬱新。
原來糊塗的是他鬱新,而非太孫。
鬱新的話被咳嗽打斷,心有不快,轉瞬臉色驟變慘白如紙。
朱允熥眼中露出驚訝,語調愈發陰沉怒道:“大明官員竟因謠言行逼宮之事,真乃賢能?哼,好得很。”
他冷笑不止,不給鬱新辯解機會,冷聲道:“大明即便削了功名厚待,又怎樣?”
接着,朱允熥揮手朝向午門,“大明對天下文人施以恩待已有28年,從縣學,府學,到國子監,年年供予錢糧,滋養天下求學者。大明從未虧欠求學之人,倒是身負盛名之人,對我大明多有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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