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衍聖公一家，全都不幸葬身魚腹
話音剛落，旁邊另一位緊接着補充道。
“另外還有來自豫州的消息稱，太孫已經查明最近河道事故的原因，並且已經把詳細報告呈遞給了皇上。”
唰。
涼亭中，禹濱與龐澤不約而同地起身，面上滿是震驚與沉重。
“孔家是否還有幸存者？”
龐澤急不可耐地問道。
信使搖了搖頭，語氣沉痛。
“宮裏傳來的消息說，所有船隻皆沉沒無蹤，沒有人生還。”
這番話使得龐澤身子微微顫抖，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恐懼，緩緩將視線轉向身旁的禹濱。
嘴脣翕動間，他幾乎是呢喃着吐出疑問。
“怎麼做到這樣？爲何下手如此殘忍？”
禹濱在一旁輕聲道。
“這……”
龐澤眼神透露出深深的驚懼，他頷首應和。
“全數遇難。”
接着，禹濱的目光掃向了遠處侍立着的一羣士兵，猛地擡手示意道。
“退下。”
聽命行事的手下們紛紛彎腰鞠躬，小心謹慎地向後退卻，直到足夠遠才轉身離去。
待這些人消失不見後，禹濱緩緩說道。
“自從馮永逸帶兵圍困孔府那一刻起，我們就應當料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真是所謂的‘天災’無情，意外連連。”
連聲感嘆之中，他的神情亦顯出幾分不安。
龐澤緊握禹濱的胳膊道。
“眼下孔家族滅已成定局，豫州道那邊的問題估計也被太孫化解。接下來幾天，那些權臣恐怕會在朝堂之上反攻了。”
面色凝重如水，禹濱冷言迴應。
“進城去內閣。”
龐澤的眼中閃爍不定，稍作思索後答道。
“我陪你走一趟。”
……
內閣。
此時，又多了一位坐席者。
翟善在經歷了長時間的自我質疑之後，以文淵閣大學士身份，踏入了這座標誌着大明政界頂峯權力的地方。
首輔是任亨泰，他面前擺滿了公文和筆墨紙硯。
解縉、徐輝祖，以及翟善依照次序在桌案兩邊入座。
另有三把椅子空缺。
那屬於石偉毅、藍玉還有沐英的位置。
即便他們並未親臨現場，其身份賦予的位置也不容有失。
此刻，四位在場官員的表情皆不輕鬆。
孔氏一門盡沉海底，化爲魚食。
不管孔家先前因何緣由被革職流放，這家族千年以來承載的文化重量，非短時間內能夠磨滅。
即便今日來自南方的消息，裏還包含了一份關於水患調查結果的奏摺，並不能緩解在座諸臣心中積鬱的情緒。
“剛剛確定的衍聖公一脈罪行，如今自然不可撤銷亦難以追加恩典。可是天下百姓將會如何評價此事呢？會不會指責朝廷背信棄義？或是議論皇上忽視教化之責？”
說出這番話時，亨泰語氣透出些許疲憊與無奈。
翟善作爲最新入閣的官員，左右環顧了一番。
沒有見到解縉跟徐輝祖開口，他才低聲提議。
“關鍵在於，目前連個屍體都沒有找到。是不是……以交趾道之名，爲孔家建一座衣冠冢？”
“以交趾道的名義就好，不必由朝廷出面。”
解縉扭頭望向座位在他身旁的翟善。
翟善一時沒反應過來，稍後頷首同意。
上方的任亨泰亦附和道。
“就按照大紳的意見，讓交趾道全權處理此事。在那裏建造一座衣冠冢，也算是盡到了責任。皇上的尊嚴、大明的形象不能因此受損。”
徐輝祖獨自坐在對面，見三位面色沉重，不由得笑了起來。
“不過就是一些罪犯罷了，何必這麼憂心忡忡呢？眼下重要的是，豫州道的事總算水落石出，太孫也已返回京師了。那麼下一步，是不是該關注一下山西道的情況了？”
聽到此言，任亨泰三人皆朝顯得頗爲輕鬆的徐輝祖投去目光。
提及山西道的問題，便暗示內閣將要長期依賴大都督府的力量調動地方軍力。
並同時需要解決好九邊數萬邊防軍隊的食物供給問題。
未來九邊軍需物資調配的掌控權歸屬何處，這又會成爲內閣中必須爭執的一個焦點。
徐輝祖彷彿洞察了三位文官內閣大臣的擔憂，低聲笑道。
“諸位不妨等着瞧，外面即將變熱鬧。朝廷無論採取何種舉措，關於孔家人全部罹難的消息，必將在外界掀起一陣熱議。這時不如先着手解決山西道的問題，也好分散外界對於一羣已逝者的注意力。”
“一旦開中制暫停，九邊數十萬將士的糧草問題，就得全權委託給戶部了。”
對於九邊十萬軍士糧草供應由誰來掌管這件事，徐輝祖並不放在心上。
實際上，他甚至更傾向於，此事不要落在大都督府身上。
責任越大，可能出錯的機會也就越多。
將此任務交於戶部也合情合理。
萬一將來邊疆士兵面臨飢餓困擾，大都督府屆時只需站出來爲士兵們發聲，在朝堂之上爭取回尊嚴便足矣。
聽聞此言，任亨泰等人，不禁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
顯然，這位魏國公意圖利用朝廷，再度拋出一件大事。
以削弱人們對孔家全家喪命海底這一悲劇的關注度。
許久之後，任亨泰才拍着書桌表態說。
“那就按此行事吧。”
文淵閣內，自某一時刻起，兩名宦官便悄然置身於一角聆聽議事。
凡是官職低於三品者所呈上的奏摺，皆需經內閣審議決斷。
而三品及以上官員的奏議，便先由內閣進行初步處理，並提交朱元璋進行最終審閱和裁決。
這一系列制度，在洪武28年經歷了一番細微調整。
其中一點就是每日派遣兩名宦官代表皇上，旁聽內閣的所有決策過程。
不久之後。
其中一名宦官悄無聲息地離開文淵閣，整個過程中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乾清宮內。
朱元璋正沉浸於與孫兒共樂之際，已然得知了當天內閣所達成的一致意見。
將懷中嬉笑的小朱亦柳，轉交給奶孃照看後。
他輕揮袍袖示意宦官返回文淵閣，自己便緩緩走向正在批改奏章的朱標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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