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垂釣等太孫
剛坐下還未及喝口茶，齊嘉木即刻起身，快步來到涼亭邊緣張望。
只見遠處兩名身披清晨露珠的差役，正驅策戰馬疾馳而來。
“縣尊呢？”
“縣尊在何處？”
經過長途跋涉後，顯得疲憊不堪兩人，高聲呼喊詢問。
隨即有路人指向涼亭。
二人迅速調轉馬頭，直奔小亭下馬問候。
“啓稟大人，太孫御駕將在午時過後到達此處。”
齊嘉木長吁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並整理衣袍。
“幸好……總算還趕得上。”
他心中默唸，然後轉向屬僚：“打起精神，除等待太孫駕臨外，今日諸事暫停處理，提醒鑼鼓隊做好迎駕準備，讓縣衙把酒菜送來，讓各位喫飽喝足、待太孫駕臨時，全力敲起來。”
陽曲縣丞頷了頷首：“這些已準備妥當，大人放寬心。”
齊嘉木面色凝重：“我怎麼能放心？到眼下三司與府衙的人都沒露面。倘若太孫到來，咱這縣衙可承受得住？”
接着，他對身邊的縣簿低語幾句後，轉而笑道。
“既然那邊早就有通知過來，應該清楚太孫何時抵達太原，大人不必過於擔憂，上面還有更高層撐着。”
齊嘉木只是微微哼了一聲，未再多言。
發生在太原城的每一件事都不簡單，任何疏忽都會引發巨大麻煩。
“其他幾位官員何在？”
他終是難以抑制心頭疑慮，再次發問。
縣丞走近一步低聲答覆：“他們都聚集在汾水旁邊垂釣呢。”
齊嘉木驚訝地望向對方：“此時他們還在垂釣？”
……
“郭參政旁邊那人是何人？”
站在太原城西南部汾河岸邊的人羣當中，不少官差跟將士目光，齊齊鎖定在不遠處棧橋上，僅有幾人手持釣竿的身影。
這時有聲音打破了沉默。
“啊，那個啊。”
說話之人語氣輕巧回答說：“是附近小縣的生意人。去年他家裏有人高中科舉，從此便經常身披華服出入了。”
“普通商人怎麼會出現在此？即便得志也不至於如此招搖吧。”
那人繼續補充道：“聽說此人，正籌備着將孩子送往京師參加科舉，並打算讓他加入戶部，這倒也跟祖上傳下來的行當有些關聯。”
“他是想尋求關照？那不應該尋布政使麼？”
那人微微頷首：“布政使怎會親自處理這般瑣事，一貫是郭參政來決斷的。聽說此人不僅求助於權貴，還想涉足開中制，意圖瓜分邊關糧草的供應事務。”
“志向倒是不小呢。”
身旁的人冷笑連連：“早就有所耳聞，他拿出了大半家產，才換取了今朝與幾位大人同處的地位，更有傳聞，以後所有的收益也要分成兩份上交，不然你覺得，這些人會容許此人站在他們身旁？”
“他偏偏挑這個時候，碰上了太孫抵達太原的日子。”
“等着瞧吧，據說太孫要等午後才能到達？”
岸邊的人羣目光聚焦在那些手握實權、正站立棧橋之上的地方官員身上，悄聲議論。
與此同時，位於棧橋之上，負責山西道政事的主要官吏們，正閒適自得地垂釣。
直至此時，他們之間尚未有過多交流。
而那名來自興縣的商賈，自始至終雙手合抱低着頭沉默不語。
此刻並非理想的釣魚時刻。
冬天初至，魚類活動遠不如春天般活躍。
過了許久，隨着氣溫漸漸回暖。
坐在末端位置上的李樂詠終於打破沉默：“看來今天註定空手而歸了。不過，我已經吩咐家裏人準備好了酒宴，等大家用過飯後便前往城南吧。”
望着面前那已在水面上搖晃多時，卻毫無收穫的浮標，李樂詠反倒顯得十分愉悅。
當前只需靜候三位主官之中，有人成功拉起一條大魚，即意味着此次釣魚聚會接近尾聲。
這時，左布政使東郭榮輕聲說道：“無需太過焦慮，那位貴人預計還要等到午後再到。我們眼下出發，未免早了一些，反而讓陽曲縣上下感到緊張不安。”
身爲山西道老臣之一，東郭榮已有將近20載在此服務，並且在缺乏右佈政之時，基本上一人獨攬所有大小決策。
年近半百，但看起來仍舊精神抖擻，面容保養得相當不錯，難以窺見歲月留下的痕跡。
馬勇軍笑說：“方伯心懷民衆，實乃山西道百姓之福。”
馬勇軍在山西任職已15年之久，同時還兼任學正工作。
東郭榮答道：“留在那裏，既幫不上忙，還可能礙手礙腳，還不如在這裏放鬆放鬆，看看風景。”
“晉王府三護衛，近日已從太原出發前往寧武部署。”
這時，山西道都指揮使司指揮使鍾辰低聲報告。
東郭榮跟馬勇軍聞言皆轉向了他。
兩人同時擰眉。
鍾辰進一步說明：“恐怕是因爲晉王對邊疆防務有所掛懷，併爲迎接明年春末可能到來的北伐令做準備。”
馬勇軍微微頷首，並看向了東郭榮：“晉王一向熱衷親自統軍征戰。但隨着年底漸近，除了常規兵馬之外，是不是應該給其他地方的人也放個假呢？”
在這時，一旁李樂詠也將注意力轉移了過來，眼中閃爍着光芒。
東郭榮略作思索後說：“今年是個豐收年，得確保大家過年都有足夠的取暖費。另外，對於礦場工作人員，我們也應提前規劃，讓那些能夠回家的人，都能早日啓程，畢竟辛苦工作一年了。”
太原知府包明達立即附和笑道：“因此我們常感嘆，稱頌布政使得民心。稍後去南城區之前，我就會下發相應通知，爭取爲大家多增添幾分歡樂時光。”
講到這裏，包明達不動聲色地，斜眼瞄了一眼身旁的李樂詠。
李樂詠同樣露出笑容，輕輕頷了頷首。
如果能夠讓礦山工人儘快安排返家計劃，屆時減少部分管理跟監督力量，將有利於後續事務推進。
嘩啦……
就在此刻，正前方汾河水面，忽然響起了水波翻滾的聲音。
衆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發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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