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當衆下跪求戰
“聽說舅姥爺讓手下前往永源山狩獵，是由於我此次前來大同？不知舅姥爺是否有事情需要我幫忙？”
藍玉有些坐立不安。
他突然間站起身來，目光緊盯着笑容滿面的朱允熥。
思索了一番，藍玉依舊覺得不夠。
於是猛然一振雙臂，揮動袍袖，在衆人面前再次屈膝下跪。
“既然殿下已經這般直言了，老臣也就不再隱瞞。”
“老臣一生都在爲大明衝鋒陷陣，斬殺的敵人比喫過的飯還多。”
“雖沒有特別大的能力，但老臣懂得率軍迎敵，雖然明白現在大明已不同往日，也清楚無法再助殿下什麼。”
“老臣只有一個願望，就算要爲此血灑戰場，也在所不惜。”
藍玉神情莊重。
很難將此時的他與那個曾是桀驁不馴的涼國公，聯繫在一起。
他擡頭望着上座的朱允熥，“殿下，老臣年過50，30年間歷經大小百餘次戰鬥。我不知道自己還活多久，或許是死在戰場上，也許是老死在家中。”
“這一生中沒有什麼其他偉大的志向，但願能夠在我還能夠騎馬射箭之時，再多爲大明擊潰幾名強敵，這次朝廷舉全國之力北伐，想根除威脅中原數百年的敵人。”
“儘管老臣年邁，但仍如同昔日廉頗一般，還有足夠體力殺敵。如果殿下同意，即便不是作爲一路將領，只是出征替殿下牽馬執鞭，也能使老臣了卻心願。”
藍玉聲音響亮且清晰。
今天代王府設宴，並非僅有一席。
參加宴會的不僅包括隨行官員們，還有大同城的大小官員們。
宴席多達十幾桌，文臣武將集聚。
這之中，不少將領聽了涼國公的訴求後，臉上紛紛顯現出複雜情緒。
大明決定北上進攻，則意味着前方作戰同時，必須確保後方安全，避免遭受敵軍迂迴襲擊的可能性。
所以，選擇誰率領軍隊前往前線作戰，留誰守護後勤補給路線至關重要。
因爲二者所獲功勳是不同的，這就導致了軍方內部競爭激烈。
短暫靜默之後，將領挺身而出，來到主桌前，在藍玉身後跪了下來。
“臣也請戰。”
隨後，更多人相繼響應。
一個個將領依次走向藍玉身後，面向朱允熥行禮。
大明建國至今已30餘年。
這段期間，軍隊內部經歷諸多變遷。
最初隨着朱元璋征戰四方的老將軍們漸漸老去，步入晚年歲月。
自從得知大明即將發動大規模北伐計劃起，許多人內心早已激動不已。
對多數人而言，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上戰場拼搏。
數以萬計的大軍遠赴千里之外，清除異族。
沒人希望錯失這份榮耀。
朱桂輕輕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面前一衆將領。
最終落在了朱允熥身上，“不僅僅是大同府，九邊所有軍鎮，此時也都充滿了參戰的想法。”
藍玉又一次發言：“臣不追求功勳，只希望能投身戰場。哪怕是爲大明獻出生命，也心甘情願。”
“臣也是一樣的想法。”
側殿中，響起了一片附和聲。
朱允熥目光閃動着，慢慢地站了起來。
這裏的將領都是軍中重要人物，他們的請求，朱允熥不能輕視。
朱允熥走到藍玉跟前。
像今天上午在城裏見到對方一樣，他彎腰扶起藍玉。
“各位向戰，我十分欣慰。”
朱允熥開口道，“此戰勝負全仰仗諸位，究竟哪支隊伍將作爲先鋒前往北地，又有哪支隊伍，負責留守保障物資跟基地，朝廷會慎重考慮，老將是我朝基石，青年乃大明希望。”
“依我看，此次北征草原應老少兼顧，才能保證我朝長盛不衰。”
朱允熥講了許多，但實際上沒有明確表示什麼。
藍玉十分糾結。
朱允熥的意思很明顯。
朝廷會讓所有老兵參戰。
究竟哪些人能上戰場，還得聽朝廷安排。
朱允熥注視着藍玉，“草原遼闊，而大明之外也有廣闊天地。此役結束，並不是大家就能解甲歸田享福去了，若計劃順利，接下來還要持續用兵，爲大明開創輝煌盛世。”
說完這番話，朱允熥便開始繞行在老將中。
每經過一個將領，他都會伸手示意起身。
接着，他對這些人說道。
“我希望不論是前線還是後方，都要慎重行事，以免無謂犧牲。即便是在家鄉訓練新兵，亦要盡心盡力，日後依舊會由你們帶領他們保衛大明。”
話語落盡，朱允熥重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神情莊重地看着衆人，“各位。”
“大明盛世，我希望與你們共同見證。”
話落。
朱允熥便高舉酒杯。
偏殿中，衆將回位。
“盛世共存。”
滿堂士氣激昂。
……
“聽說幾天前，涼國公向您請戰？”
大同城外，御河。
朱高熾緊緊揣着手，望着眼前的河水問道。
或許是因爲久居江南的緣故，他覺得北方異常寒冷。
朱允熥只是微微一笑，未做過多解釋。
“軍裏呼聲已經好一段時間了，單鎮壓無法解決。但任由部隊不斷蓄積戰鬥慾望，顯然也非良策。”
“因此，解縉才提議重新奪回西域？”
朱高熾扭頭看着朱允熥。
朱允熥卻輕輕一笑。
“這最初是我的構想。交趾、占城，瀛洲四道的成功，表明了海洋確實能爲大明帶來不小收益。而陽關之外的城池土地，同樣也會給予大明豐富回饋。”
朱高熾頷首：“你是要兩面都兼顧。”
“當然，不能偏袒一方。”
朱允熥笑着將手中那顆小石子，用力擲出。
只見小石頭劃過空中，在兩人目光中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後，落入河水中，濺起水花。
朱高熾略帶困惑地問：“那後面往哪裏擴展呢？”
“你記得衛虎？”
朱允熥眼中帶笑，看着今天來到的朱高熾。
“嗯，你在徐州遇襲時，他負責統領徐州衛。”
朱高熾臉上閃過一絲不解，“怎麼，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事後才知道衛虎是西寧衛的人，現已調至陝西行都司，任指揮同知一職，並管理西寧衛的相關事務。”
朱允熥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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